山上的树(前)6

作者:渡鸦的咏叹 更新时间:2022/5/3 19:21:07 字数:2968

我,叶零,有望第一次能够远离父母超过两个月。这也代表我多少能在这两个月里,获得一些自由。

虽然对他们两人同时要出去出差的消息十分诧异,但并没有多问,我想问了,也不会有什么回复的,反而还收获有不好的结果。

没人想在离别之前被大骂一通,甚至更惨,即便是我。

老实说是一个很让我奇怪的事情:父母对我的管控主要在于学习方面,和关于他们自身问题。

他们从未向我透露关于他们的工作、生活等等,以至于我现在都搞不清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他们的童年是怎样度过的,他们究竟做着怎样的工作。

对我来说,他们就是迷一样的组合。

即便离开之时,他们也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我们要一起去出差,可能要到两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我并不希望我们不在的日子成为你松懈的时机,怎么做你应该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了,父亲。”

冰冷的铁门摔上了,我一个人站在门前,望着那带有古典气息的红木。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犹豫,一种将要面对和以往17年岁月都不一样的生活的犹豫。

并不担心口粮问题,家中的泡面还有父母留下的钱完全够我度过两个月。至于大大小小的家务,虽然不能处理的很好,但至少都能做得来。如果非要说一点闹心的,那便是会因此减少许多学习时间。

更多的,内心充斥着没有被人监视的感觉。虽然并不能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一些小小的任性却能被满足,这样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富裕了。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我得加把劲,在这一点方面,即便他们不在身边我也是要这样做的。不知不觉,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义务。

我走进房间,瘫坐在旋转椅上,左侧的小书柜上放着一本《巴黎圣母院》和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此外,便是各种教辅,卷子,工具书之类的。

我拧开天蓝色瓶的盖子,倒出了两粒钙片,放入嘴中。微微咀嚼,一种奇怪的味道便弥漫在口齿之间。

窗外的绿叶,一动不动,宛如他们本来就是禁止的画作。

说不定,我有机会看我想看的书,听我想听的音乐,或者是发一会儿呆,多睡一会儿。即便资源手头上暂时没有,但我想怎么会有的,毕竟还有两个月呢。

由此看来,做到父母在不在身边都能一个样子的,莫如说是怪物或者幸福的人吧。

我轻轻甩掉拖鞋,把橙色的袜子连同双足置于米黄色书桌的踏板上。在脑海中回想了今天所背的单词,发现有个别已然忘却,于是又打开书再次确认。

难得的一个周日,作业完成了,没有什么事情可干。

我翻阅起手边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你们是半开着的门,掘墓人就在门边等候,你们的现实就是:一切都值得一死。”“所以,我还是爱我的童子之邦,但是在最遥远的海上,我还尚未发现它。所以,我吩咐我的帆船苦苦的找寻。”

我感受着这位哲学家的思辨,他对消极虚无主义的批判,他对未来的热爱。

我搁下书,因为这个时候,我听到不远处的客厅中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穿过不长的廊道,来到门前,从猫眼中探察。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不准确的估计,身高一米六五左右。

我扭动把手,打开了门。女孩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灵巧地往里一探,看到我的一瞬间显然愣了一下。

“打扰了,零。咦?零?”女孩支支吾吾地用甜美的声音问候,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打扰哦!”

“叔叔阿姨在吗?”女孩一边问着,一边把手里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放在饭桌上。

“出差了,据他们所说,可能要两个月吧。”

“哦。嗯?出差了?两个月!”

“很不可思议吧?”

“非常不可思议,看到是零开门大致猜到叔叔阿姨不在家,可是出差两个月?”

“我也觉得很奇怪呢,不过这样来看我是不是多少自由一点了?”我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多坐一会儿?”

“好啊。”

“嘿咻!”女孩突然的把双手伸到我的耳边,往我的耳蜗中塞入了什么东西。

“新歌啊?”

“嗯,Bob Dylan的两首歌《Blow in the wind》和《Knockin on heaven's door》。”

“零啊,天快黑了呢,一会儿来我们家吃饭吧。”

经她一说,我向窗外望去,洒进来的光开始有了颜色,能被捕捉到的金色。

“好。”

慕家是慕朝雨的母亲下厨。慕母做得一手好菜,为人温柔端庄,在街坊里评价很高。

我坐在餐厅的板凳上,打量着颇为熟悉的房间。

房屋是较为严重的混搭风,欧式的壁纸,中式的结构。

房屋边边的区域,由慕朝雨的闺房,厨房,卫生间,二老的卧室和一间我看到的永远锁着的房间外,便是我所在的餐厅。他们包围着客厅,就像审讯被告人的法庭。

客厅中,一个三块拼成的沙发静静横在那里,对着一块黑了屏的液晶电视机,沙发前的茶几透明、有质感,其上摆着不同的杂物:袋装的黄瓜味薯片、某知名茶叶、电视遥控器之类的。

所以说,那家伙总跟我抱怨体重减不下来,是因为完全没戒掉零食么。

我克制住了想吐槽的冲动,因为大概率她也只会反驳一句:“诶~我可是有好好锻炼的!”

那就请不要以本来就不过分的体重天天抱怨瘦不下来好吗?

虽然不得不说一米六二的女生52公斤不算很瘦,但哪里需要减重了呢?

于是我安慰道:“说不定你就是锻炼多了,肌肉压秤。”

那家伙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猫一样地向我的手狠狠一锤。

“好疼!”

“什么嘛,零这样说话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啦!男生嘛,都表现出一副不在乎女生体重的样子,实际上都是大猪蹄子!”慕朝雨噘着嘴,没好气地说。

我放弃了“也许有的人喜欢胖一点的女生”的回答和为广大男性同胞的辩护,因为英年早逝不太是件讨喜的事。

一方面,我思考着刚刚的回答究竟有何不妥,无论当成正经的回答还是玩笑都不应受次痛击;一方面我根据对为数不多女性(老师、母亲、慕朝雨)的了解,总结出来了:女性在闹脾气时绝不是好对付的,绝对不是常理能解决的。

当然,对于性别的歧视还是要严打的!

话说回来,一个校花级别的女孩子对体重如此焦虑,实在让人咋舌。

说会现实。

桌上,糖醋白骨闪烁的光泽像夏雨冲洗后的橘黄玛瑙,散发着新鲜肉质和调料的甜香,这道菜让我记忆尤为深刻。

“来,吃一块。”慕母用被左手扶住袖口的右手为我夹起一块肉,轻轻放入我的碗中。

“怎么样?”

“很好吃。”我望着慕母期待的神情,微笑回答。

“来来来,让我尝一块!”慕朝雨搓搓筷子,蓄势待发。

“这丫头,怎么就学不会淑女一点,长大之后怎么办啊!”

事实上味道确实很不错,又甜又酸,肉保留一定嚼劲而十分进味,完全不拖外表的后退。

慕朝雨的家,永远弥漫着温馨感。在这一方面,我羡慕着她。哪里有人一开始不希望就不喜欢温馨的家庭呢?只不过有人随着外在的环境变化,到内却因为家庭过于温馨而不适应;也有人根本就未曾体验过温馨。

那些家人不在身边,感到孤独的人是常有的,我并不属于他们。家人在我的身边,我却感受不到温情。

那是因为身边是否有人干涉你和孤独与否是无关的,那种东西影响的是单独与否。一个是内心的满足感,一个是表层的数量,是有天壤之别的。

慕朝雨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然后把这份温馨传给了我。

“喂,如果我有一天吃巧克力喝奶茶胖的瘦不下来了,你还要不要我啊?”

“什么鬼问题?”

“我要是很胖的话,不就没人要我了?”

“那就少吃点垃圾食品啊。”

“唔,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诶?换句话,难道说,你胖一点就能委身于我了?”

“什么委身不委身的,我要是不胖,肯定看不上零的。我告诉你,咒女生胖可是会减寿的!”女孩涨着微微泛红的脸,扭头背向我。

“骗子,不是说一直陪着我吗?”

“那……那性质不……不同嘛!”慕朝雨有点结巴,身子一扭,离我坐的远了些。

“那样就够了哦!”我对她笑了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我期待着她在我说话时的表情。

那是怎样的表情呢?

我终究没看见,于是便想象着,那娇小的背影后藏着的沐浴在阳光中的脸,是平和,微笑还是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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