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境的各位同学,我是昂德沃特的夏辰星。”
声音随风传向另一边。
“我需要大家的帮助,无论我们之前是朋友或是对手,也无论之后结果如何。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度过眼前的危机。”
夏辰星紧张到声音都在发颤,说实话,他不确定另一边是否有人在听,也不确定听话的那些人是否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好在,就在夏辰星准备说出自己计划的时候,一个沉稳女性的声音从对侧传来。他记得这个声音,是弗里蒙德统御长的秘书,那个名叫茉莉亚的女生:“我们愿意帮忙。”
她的第一句话让夏辰星浑身一震,但第二句话又立即浇灭了他的热情。
“但很遗憾,我们认为这没有意义。就在刚刚,我们已经做了计算,按之前拟魔神攻击统御长所动用的混沌能,就算场上所有人合力也不可能杀死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为保存实力不要轻举妄动才是理性的选择。”
夏辰星深吸口气,又用力送出。他想不出能反驳茉莉亚的话,因为在对方客观的数据计算前,无论自己怎样的话术都显得空乏无力。他只沉默了片刻,不敢多拖延时间,又不死心地问道:“兰蒂斯也这么想?”
“咳。”风那边另一个陌生的女生先清了一下嗓:“我作为个人很想为您的努力填一份力,因为艾丽兰尔是我重要的朋友,我想救她。但刚刚我已和其他的姐妹们商量过,她们一致认为,如果弗里蒙德不同意,就算我们加入战斗也无济于事,非常抱歉!”
夏辰星沉默不语。看来现实比他所幻想的结局要严肃许多。
他本以为在给足了希望的基础上,自己能很轻松地说服他们。但弗里蒙德和兰蒂斯显然与昂德沃特的自由风格不同,他们从不会在意那些缥缈的感情牌,他们只在乎客观结果和利益交换。
终究是功亏一篑。
他抬头看向那些落向拟魔神的彩线。不出一分钟,所有人都会迎来彻底的失败。
他还能做什么?
他右手举着那明晃晃的匕首,左手不经意贴在自己腰间微微泛凉的樱花吊坠上。
他必须得做什么。
“我再次请求各位的协助。这并非为了杀死拟魔神,我只需要各位帮忙拖延时间。如果各位仍然不肯同意……”夏辰星深吸口气:“请帮我向那些伤员转达,这并非是昂德沃特的请求,而只代表我个人,夏辰星的请求!”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之前转运伤员时,他特意让大家不要区分学校,对所有伤员一视同仁。
他其实根本没打算让那些被救助的人感恩。但现在情非得已,如果其他学校再不行动,这边刚刚建立起的信心会瞬间崩塌。
他屏住呼吸,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对面的回复。可对面只传出了隐约的吵闹声,听不太清说的什么,只能零星捕捉到中间一些片段。
“夏辰星又怎样?我们……只听统御长的领导!”
“统御长在……没精力下指令。”
“听他的,出了问题谁担责任?”
“夏辰星之前带人从赛场上救下了……,我会担……”
“你代表不了弗里……”
“可等下去一样毫无意义……”
“你们疯了……我会向报告……”
夏辰星的手止不住颤抖,他不确定结果如何,但不论如何,他都会采取最后那孤注一掷的行动。
“风通道只能维持5秒了。”高雅明琴颤抖着手指在一旁提醒。
夏辰星慢慢攥拳。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毕竟不是伊凡或雪儿,既没有理由要求其他学校做这做那,也没有利益能作为交换。他们不愿帮忙也是理所应当。
最后几秒,他听到风的呼啸声已近乎消散。
他向前一步,决意像之前一样孤身一人、不惜一切背负起所有昂德沃特同学的希望。
“弗里蒙德与兰蒂斯同意。”声音微乎其微,几乎能被夏辰星轻微的呼吸声盖住。他顿住脚,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这不代表我们认可你的行为,我们只是不喜欢欠人情。”在彻底散开的风中,夏辰星还是捕捉到了这最后一句话。
这就够了。
他会心一笑,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乃至于尤的牺牲都有了意义。
他看向弗里蒙德众人所在的方向。大阵重新集结,金光再次淌动,气势磅礴的魔法火炮轰然鸣响,宛如决死冲锋的号角。
而兰蒂斯的女孩们则立即转移了位置,与其他两所学校构成三角之势,挥动开上百条色彩缤纷的魔法绸带,汇入空中那流光溢彩的魔法湍流之中。
昂德沃特这侧原本已略有动摇的士气立即高涨,呐喊声如推翻堤坝的洪流般势不可挡。
万千光芒环绕着整座赛场闪烁,哪怕每一点光都仅像一只虚弱的萤虫,但当它们连为一片时,便汇聚成了足以让星空失色的壮阔银河。
高雅明琴盘膝坐地,将仅余的风魔法送出;凤朝梧为那银河增添了一抹金色;龙大则将幻术师的紫气晕入其中。
稍远处,雪儿划开绿门,帮那些微弱的魔法能汇入星海;更远处,一抹夺目的火红如弓矢般涌入其中,那是伊凡的魔法。
就连观礼台上的黑魔导师都屏住了呼吸,抬头仰视着这浩瀚的魔法之海。上千人魔法之汇集,这是他有生以来都从未见过的恢弘图景。
哗!
璀璨的华光在拟魔神头顶正上方耀出,所有方向的光芒凝聚与此,仿佛为下方的魔物罩上了一层绚烂的光之穹顶。
唰!
那光芒如水滴开始下坠,随后牵出了一根白色的线,那线逐渐扩大,转眼扩成一根粗壮的白柱,正砸向拟魔神的头顶。
这是希望与宿命间的决战。只此一击,再无机会。
轰!
夺目的闪光让所有人陷入了短暂的失明。没人能够计算,这一击究竟动用了多少魔法能,也没人能够断言,这一击究竟能否取得胜果。
他们甚至来不及有半点思考,足以移山填海的冲击波就将他们全都拍翻在赛场边缘的墙根下。
夏辰星干脆被冲飞到空中,还好被高雅明琴接住,但两人还是重重撞向了赛场边缘。
嘭!
灰尘弥散,血味翻涌。
夏辰星全身上下的骨头几乎都要散架。
但他顾不上这些,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手里已经破碎的全息眼镜勉强朝拟魔神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