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事实上,现在大多数驯兽师,自己就是兽人或者半兽人呢,一方面种族有优势,二方面,当年兽国收容兽人们,时间也挺久了,两方互相混血,现在纯种兽人和人类,几乎都是没有了的,现在的统治者马格诺夫据说是远古血脉烈虎的继承人,不过,也只是据说就是了。”
据说远古时代,魔兽也好兽人也罢,都是很重视血脉的类型,就如在林恩之前的精灵一样,对于杂种毫不留情的类型。
然而这些群体自己内部血脉就众多……和精灵们只要自己维护完血脉纯净就完了,其乐融融不同,古代兽人是当真会拿着血脉当统治权和划分国民三六九等的凭证的,和艾维尔塔是不同意义上的畸形。
然而,如此强大的兽人血脉……对着人类的科技与魔力可谓是不堪一击,所以当和驯兽师们合作之后,似乎这个传统也一点一点淡去了的样子。
不过虽说淡去,倒也不是消失了,在那边居住的兽人、亚人或者半兽人之类的,还是会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带上血统,贵族之中也确实是有上古血脉的半兽人比较多一些——毕竟亚人们的血脉是真的会影响其能力的,但在大家普遍血脉斑驳且薄弱情况下,大多只是作为头衔来添光就是了。
“嗯……这样说来,那边的王族也如莫提法斯和古雷德一样,是血脉继承制?”
“嘛,虽说最初的确如此,不过,驯兽师们在跟兽人打交道之后,就逐渐舍弃了这个继承方法了,最初也有几次下位者靠力量挑战或者竞技直接弑王的情况……不过统治的情况很多都很微妙……最后变成了禅位加治理竞争制,结合了人类的竞选,和兽人们的挑战制,选出来的统治者也逐渐好了起来。”
诺曼姑且也有一些去过瑞维恩的经历,倒是对那边比较了解,老猎人很喜欢那里,而少年本人对于那边国民的习气颇有好感。
比起王国和公国,瑞维恩的国民一般显得热情而直接,若是有矛盾就会直接大打出手……呃,这一点也许不算是优点吧,不过大多都分得清分寸,最终双方在精疲力尽之后彻底把事情解决得一干二净,绝不留隔夜仇。
兽国人不参与王国和公国间矛盾,也有这种性格的原因,这些过于朴实的亚人们对于牵扯进任何复杂矛盾深恶痛绝,虽然有时显得有些傻乎乎的,却绝非真正蠢笨。
“兽国国度按理说没有什么奇怪传闻,烈虎王统治一贯稳定……除了最初抗衡了象牙国入侵的创国者,可以算是兽国历代以来最为出色的贤王之一了,他不像是会做出如此判断和政策之人。”
安吉拉接过话,解释着:
“这些年来,兽国趁着我国与各国博弈,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特别是对于大型魔兽的驯养,可以算是世界一流,因此也便多少有了些战力,但是,光是这点战力的话,如果牵扯进战争之中只有将之前积累也付诸流水的可能,就算我们当真缺乏信息以至于他们有了什么秘密武器也不会太夸张……”
“真是那样公国也不太可能跟它们这样合作吧,那样,公国应该大肆宣扬以加强自己军心,然后体现出自己的实力以给予王国压力才是。”
“这样的情况,要不然就是公国控制了兽国某个即死的命脉,要不就是烈王突然发了疯……兽国是个很容易团结一心的国家,一国被一人意见所左右,这种情况只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祭司锤着头,明显有些头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熬夜的疲惫和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本就身体不佳的半精灵倍感虚弱。
她已经在地图上面反复演算过了,有了不惧寒冬、体型庞大、消耗奇小的魔兽们帮助,公国的机动性将大大增强,彩雾骑也很有可能迎来量产,毕竟这方面也正是兽国所擅长的,公国内部的商业也可以交由不好轻易模仿的魔兽来进行,冒险者混入的可能性会越发减少……
无论这么想,都是最坏的发展与可能。
“这个消息必须传出到陛下那边去……但是,主城的出入都是极为困难的,若是这边分出人去通知的话,便很有可能导致仪式干扰的减缓。”
“……这样的话,最好的情况是,派出公国本地人?”
“但是公国人对于这场战争的态度您也心知肚明,他们的人民并非完全反战的无辜者,现在,这一场本来对于自身可能招来灾祸的战争已经演变为收益,我们要他们传递的就是这个致命的信息。”
安吉拉神情平静地吐出话语:
“我很难对此抱有信任,抱歉。”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
诺曼歪着头,抱着胸口,一点点艰难地转动着自己跟那些最为麻烦的勾心斗角没什么缘分的头脑,他可以想出如何引导顽固的铁元素、他可以灵巧跳过火海、他可引导巨涛,在这一圈圈如同漩涡般针锋相对中,却宛如猝不及防被卷入的海鸟。
胜利已经彻底倒向对方了吗?都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难道,这便是自然弱肉强食的命运?
“别怕。”
一只手一下抓住了感到脑中像是被滚烫热油灼过的少年,坚定把温度传了过去,将其安抚。
“大不了我去一趟嘛,龙神无所不能,你不知道吗?”
诺曼侧过脸,看到的果不其然是伊泽德拉微微闪烁着光芒的金瞳,对方笑嘻嘻的,以一种包养般语调说着话,不过,从对方掌心所传来温度,不知为何少年便感觉她说的是认真的。
“大不了再被打一顿睡个几千年,那个时候,你再来接我?”
“那个时候我都死掉了。”
“诶,过分,你就不能活个几千万年吗?”
虽然她大概率不过是在嘻嘻哈哈打闹,但是,诺曼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情绪波动,于是,他便回握住白发少女的手,看着对方眼睛认真开口:
“谢谢。”
“……真正式呢,你,一直都是这样。”
“不过,你肯定是不能走的,彻底破坏仪式还需要你呢……到那个时候。”
年轻的骑士挺了挺胸,异常认真地开口:
“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
伊泽德拉眨眨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祭司有些苦笑地咳嗽了两声。
“咳,两位的感情我已经很明白了,不过现在局势还没到互送衷肠然后生死之别的地步呢,比起这样,倒是更应该找个能把消息传出去的方法。”
“棘心……不行呢,这里的情况实在是太严密了,如果让它离开的话,也不一定能到达,也许可以试试吧。”
“不能保证的话,尝试也会导致暴露,所以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
安吉拉摇摇头,似乎极为头疼地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吐出一口气。
“不过,也不必太过悲观,我国已非昔日可比,即便真的到了最坏的情况,届时若稍有变动,我国也必然出现转机,因此,两位还是专注于思考如何破坏仪式就好。”
“……名单我们已经给予了鲁本那边,他们也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至少达成条件之后他们短时间内没有理由毁约。”
算是无数个坏消息后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消息终于传来,祭司起身,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从书案前方挪步离开。
“天色不早了,明天恐怕我们还要进入宴会之中……我对那灭世之龙之力,能被分成制作,十分好奇,两位也请早些休息吧。”
“嗯。”
诺曼点点头,本来就想要离开。
不过,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伊泽德拉此刻却是一动不动,于是,少年有些好奇地也停下了脚步,安吉拉则似乎对此并不奇怪,只是自顾自地往被单独安排的房间走去了。
等到她离开以后,伊泽德拉才缓缓挪动步子,走到祭司之前所坐的书案面前,缓缓翻开了那她之前所查询的资料。
“这是……”
“嘛,多少我的身份敏感,我想,也许那小家伙跑来查询,也大概率是为了更清楚地摸透我的底子,不过她倒也不怕我发现,毕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心态呢。”
白发少女耸耸肩,轻轻翻开一页,把手指往那粗糙纸张上摩挲着。
上面并没有关于她的……那些不可触碰的信息呢,太好了,还没被看穿呢……
“这个时候,安吉拉小姐也不会想着先对付你了才是。”
“谁知道呢,防患于未然,算是一种好习惯也说不定。”
确认以后,伊泽德拉便轻快地把书一关,虽然那祭司的心思大概的确如她所陈述,不过,她为此做出反应,可不是因为那一点。
忽然间,她生出一个念头。
“诺曼啊。”
“嗯?”
“如果,这次王国真的要栽了,你会怎么办呢?”
“诶。”
这个话题令少年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认真考虑。
半晌后,诺曼缓缓开口:
“我的老师,是王国人,而且,王国几乎就是他的一切。”
“所以,我也会为此而战。”
“直到,燃尽我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