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六人决定,先选好房间再进行交流。
走上楼去,是六间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的房间,写着一到六的门牌号。谢恒正准备挑一间,却发现谢归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就站在他身后说:“你的东西我给你放进三号房间里了,进去吧。”
谢恒看其他人似乎也没有选择三号房间的意思,就直接进去了。
奉白村的房间摆设似乎都很简单,三号房间里也不过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简单的卫生间可供淋浴洗漱,卫生间里有一面小镜子。
果然,自己的谢归一家放下的那一点点行李全都被放了进来,谢归一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把包扔在地上而是放在桌子上。
谢恒翻了翻,发现并没有什么动过的痕迹。那本笔记本是带锁的,很容易看出来有没有被翻过。除此之外,谢恒带的不过是一些日用品罢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谢恒便下楼去。他刚刚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带着狐狸面具,看不出任何特征。
此时他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情——自己在这个寻找妖狐的游戏里,扮演的是什么身份。
刚才的介绍里告诉他们,身份是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告知的。而介绍里也说,妖狐会混在外乡人之中。虽然魂灯没有点燃,但是千灯堂中留有自己的命灯,显然自己并不是白狐/
那侍女告诉他的是,找到白狐,并把绳子绑上去。这也是谢恒最想不清楚的地方。
参加游戏的六个人带着面具且不能说出真名,显然在游戏中是靠手上绑着的绳子来辨认。因此,取下绳子再绑在他人身上在游戏里实际上是不太可能的,其他玩家也会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质疑。
而游戏结束之后,若是白狐直接被送进禁锢的房间,或者是被通灵者选中,都会现出原形,似乎并没有自己去绑上绳子的必要……
除非是两天结束之后,依然没有正确找到白狐,也许此时才需要自己绑上绳子吧?
作为保险牌吗?或者说是隐藏身份?这似乎是合理的,但是谢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边思考着,他来到了楼下。这次自己又是最后一个。那五人早已在蒲团上坐好。
见人来齐,那寸头大哥便开始说话了。
“既然这个游戏要求我们不能暴露真名,那我们就以颜色相称,你们叫我大红就好了。”
大哥看着是个直白爽朗的人,面对着一群连表情都看不清的人都能侃侃而谈。
“首先,我们不如先简单交流下对这个游戏,和这个村子的理解吧。我和小黄都是来这里做民俗考察作业的大学生,白神信仰似乎是这个村子风俗中相当重要的一环,会有这样的游戏也不意外。“
“我和小黄刚才聊天发现,比起其他的村子中动辄打打杀杀,这个游戏似乎相当的柔和。既不会真正死亡,要是找不到白狐,他们所信仰的白神似乎也能来解决这件事情,而如果作为人类的我们赢了,甚至有许愿的机会。“
“所以我们觉得,其实放平心态来思考这个寻找白狐的游戏到底怎么玩,也是可以的。”被寸头男人称作小黄的,手上系黄色绳子的男人开口了。“所以不如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都是为什么会来到奉白村。”
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发言,却让谢恒有些紧张,自己显然不能说,自己就是奉白村中的血脉。不然他们一定会质疑为什么自己会被抓来玩这个游戏。
正当谢恒还在想怎么编的时候,那个绑着蓝绳子的长辫子女人开口了。
“大家叫我阿蓝吧,我是山下镇子里的人,前些日子和丈夫吵了一架,一气之下便跑进了山里,没想到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这女人虽然休息了一会,看起来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但是声音仍然是微微发抖。
而那系着绿绳子和白绳子的女生互相对视一眼。也简单的做了个介绍,绿绳子的女生是个探险小说家,白绳子的女生是她的助理,她们也是想要在附近的山林中采风探险,无意中进入了奉白村。
此时谢恒也终于编好了理由:“大家叫我小黑就好,我是附近城市里一个倒霉的大学生,最近总在撞鬼,据说这里的神很灵,所以想来拜拜。”
大家并没有对他的理由做出多大的反应,而是直接开始了对游戏的交流。
“首先,我们应该考虑的是,今天白天要不要推人。”小黄说道,他好像很擅长这一类的游戏。
“这个游戏虽然在具体的要求上显得很柔和,但是也比一般的游戏时间更短,我们能够用来推人的只有两个白天,而白狐只有一个晚上可以行动。”
“但是,今天实际上是没有任何信息的,贸然推人,很有可能把狩猎者或者通灵者推出去,就会影响我们对白狐的查找。”
“所以,我想要问一下,通灵者的能力是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发动的吗?”小黄看向一旁的谢归一。
谢归一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通灵者在入夜之前,一定要把自己的能力使用出来,这样明天我们至少能够获得两条信息。”
那白绳子的女生看起来不太擅长这个游戏,便问道,为什么是两条信息。
大红显然是和小黄一唱一和的,他解释道,倘若通灵者不使用技能,那么夜晚只有白狐行动,那么可能得到的信息只有两种。白狐成功禁锢了人,那么第二天只有五人能下来开会。白狐禁锢了狩猎者,禁锢失效。那么明天全员都能来开会。但是狩猎者实际上是一个无法自证的身份,那么我们的信息实际上少之又少。
但是如果通灵者使用了技能,且正中了白狐,那么游戏直接结束。倘若通灵者没有选中白狐,白狐一定能够攻击,那么第二天能够下来的人会直接减少到四个,那么选择白狐的范围便又缩小了……
……
大红和小黄像是真的在认真玩游戏一样,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得出来今天白天不推出任何一个人,来确保通灵者和狩猎者都在场上。
但是谢恒在想另一件事情,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
白狐不是一个游戏身份,而是传说中的白狐混入了这群人之中,从他们的介绍里可以看出,小黄和大红是熟悉的同学,小绿和小白也是熟悉的同事,白狐显然隐藏在自己和阿蓝当中最容易。他和阿蓝实际上是最有可能的怀疑对象。
而且,作为一个只有六个人的狼人杀游戏,狩猎者根本没有必要留到晚上,来减少信息的获取量。甚至完全可以在第一天把狩猎者推出去。这样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白狐的选取范围会更小。
但是倘若……白狐更厉害呢?白狐选择一个和他们不认识的身份,是为了方便隐藏,但是如果选择假装成相熟的人的话,是不是更方便获取身份呢?
谢恒思考着,却完全想不出来,面具下的五个人,到底谁才是白狐。
就这样达成共识之后,今天没有推走任何人,大家用过饭之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上楼前谢恒看了一眼谢归一,谢归一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是今晚要睡在这里了。谢恒试图等别人都上去了之后找谢归一套套话,结果只收获了谢归一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谢恒看着自己手上的绳子,依然百思不得其解。那倘若今晚被禁锢的人是自己,那又何来把绳子绑上白狐手上的机会呢
思考着,谢恒便沉沉睡去。这一晚他又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依然在奉白村的山林中奔跑,但是他来迟了。
当他找到入口的时候,祭典已经开始。
白两仪手捧一颗纯白的心脏出现在祭台上,翩翩起舞。
突然间,那纯白的心脏沾满的血污,变成了一颗新鲜的,跳动着的心脏。
再看白两仪,她依然静默站在台上,而心脏被不知道什么的力量凭空掏出,和刚刚那颗心脏一起浮在半空中。却没有一点血迹。
他看见白两仪的身体慢慢分崩离析,连一丝灰都没有留下。
他看见奉白村整个村落都笼罩在火光之下。
在梦境的最后,他看见的是谢归一,发了疯一样,吞吃下带着鲜血的心脏和纯白的心脏的谢归一;留长了头发,穿着巫女服,在废墟中起舞的谢归一;一次又一次割开自己的手臂,以血画符的谢归一……
谢恒从梦中惊醒时,发现房间的窗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封的严严实实的,一丝光都漏不进来。他想要去检查一下门,出去一下,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开门,门都一动不动。
当他靠近房间的边缘,想要听一听外面有没有声音的时候,发现一点声音都传不进来。而且越靠近边缘和门,越有一种,被尾巴缠绕住,毛绒往鼻子里飞的呼吸困难的感觉。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而自己甚至有一种要窒息了的感觉。谢恒最终失去了意识。
而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又是白两仪。
“游戏是假的,谢归一是白狐。”眼前的少女斩钉截铁地说道。
与此同时,玩白狐游戏的房间里,小黄确认了多次谢恒完全没有出来。
“游戏结束了对吧?小黑是白狐,我是通灵者,昨晚我选择了他,看来我们是成功了。“
谢归一点了点头,宣布了游戏结束。
他安抚好了那五个外乡人,告诉他们白神娘娘会实现他们的愿望,让他们先想一想,自己便上楼去。
打开门,房间空空荡荡的,甚至谢恒的行李都消失了。
“我的妹妹,你果然是白狐。”谢归一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