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怪物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后,几个胆大点的兵卫凑上前去查看了一番,发现在怪物尸体断开的地面上掉落着一柄断裂的短剑。
“这个是剑格?”兵卫长捡起残剑,不敢相信地说道。
“正如你们看到的,这个怪物在很久之前还是格个人类。”易湛从卫兵长手中拿过残剑,“而且还是个剑体者。”
“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这个人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啊,怎么会变成这样……”饶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卫兵长,也同情起地上这句尸体的遭遇起来。
事情和易湛想象的有些差异,其实他根本没想到异形体内居然会有剑体!但也更好证明这个怪物就是人类,像上个世界的超频者一样,他们试图将自身末日编码的染色体去掉之后,就变成了这种非人类的怪物!
这个古战场遗留下来的遗迹,难道真的是那个第二剑尊所为吗?
“易先生,这种奇怪的事至今我还从没遇上过,继续往里面前进恐怕已经超出我们能掌控的范围了,您……”
连冷静的兵卫长也开始踌躇了。
“不,我觉得,离我想要的答案越来越接近了,而且……”易湛看了看地上断成两段的尸体,说,“这些怪物只拥有肉体的力量,剑格也不能使用,况且这座遗迹也设置了防止它们逃到地面上的机关,应该没有问题。”
说着,易湛看了下兵卫长后面几人的,然后洒脱地一笑。
“其实各位没必要更随我拼命,诸位只是受雇于我,但我真的有前进的必要,所以各位请回吧,到时我会向东月小姐说明情况的,定不会责难各位。”
“唉,易先生你这么说我们反而……”
兵卫长有些为难地说。
“忠义虽然是可贵的,但无谓的忠义就是愚忠,这本来就是我一意孤行的事,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这怪物本身不强,险些要了你们性命的反而是那道光,”易湛用严肃的目光扫视了下众人,“我并不仅仅是心里过意不去,这里,我很了解,我自信可以顺利往返。”
想到刚才那道光线,虽然那怪物不强,但肉体明显比在场的众人厉害。
想到这里,众人更加犹豫了。
人有些时候在未知的环境下能否生存并不一定是自身的强大,对环境的了解也是生存的一种手段,甚至可以说,一些人只是对未知的恐惧才会无谓地丧失了性命。
“……好吧,不过刚才那种情况确实很突然,虽然我认为易先生已经成竹在胸,还是让我一人跟随吧,其余人等留下此地接应。”
兵卫长提议道。
“这样也好,那我就多谢大哥了。”易湛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一段时间过后,两人快要接近主墓室了。
兵卫长一路上总担心易湛又手痒开启那些容器,不过看来担心是多余,人这段时间只是拼命赶路而已,过一想到主墓室极大可能会与之前的房间有不一样的地方,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忍不住向易湛说:
“易先生,这一路上除了那些装置,基本就没有别的东西,主墓室大概也会一样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想,任何一个人为建造的建筑里面必定会有相应文籍记录,这些东西之前的墓室都没有,那么就只有在主墓室能找得到了。”
“额,易先生,你不是说你很了解这里吗?”
“了解并不等于每个细节都完全清楚,看来你误会我了。”易湛很不靠谱地回答道。
——卧槽
此时对方内心只能用这两个字形容。
“好了,剩下最后一个大厅了。”易湛站在一扇五米宽的铁门面前……
这……好像是电动门吧?
易湛无语地看着这扇门,还是卷帘式的。他往左右看了看,果然,在右边的墙壁上发现一个按钮,镶嵌在青黑色的石砖上。
这种未来与古代的结合真粗暴,设计者也没多加掩饰,看来只是考虑到实用性。
“咔嚓,嗡嗡……”易湛按下按钮,大门发出拔销声后缓缓地升了起来。
“漆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兵卫长举着火把,但是光线好像射不进去。他试探性地往前摸一摸,掌心传来坚实的触感。
“什么鬼?这是一面墙壁?有这么戏弄人的?!”
“你在说什么呢,怎么不进来啊?”
一旁易湛好奇地看着兵卫长做着哑剧一样的动作,仿佛有一道空气墙挡在他面前一样。此时易湛已经站在了他前面的一米的距离处,似乎并没有听到兵卫长说的话。
“诶?!易先生呢?人怎么不见了?”
兵卫长回过神来,忽然发现不见了易湛的身影,连忙四下寻找起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易湛目瞪口呆地看着兵卫长继续做着“哑剧”表演。
“咔嚓,嗡嗡……”
此时,门似乎被谁操控了一样,开始下降了。
诶诶诶?!
易湛连忙想往外跑去,忽然背后似乎被某人拉了一把,使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大门合上了。
“这……”易湛眼睁睁看着门关上后,背上那股拉力又奇怪的消失了。
一种不安的感觉从心里冒出来,易湛觉得后颈发凉,好像有很多人在背后看着自己似的。
冷静冷静。
易湛转过身靠着墙壁,眼前是一片黑暗,他试图想像着隐藏在黑暗里面的事物是有多么地丑恶,正隔着黑幕对近在咫尺的自己呲牙咧嘴什么的。
嗯。来吧,不就一死么,都要死了我害怕你长什么鬼样。
“噔——噔——噔——”
仿佛正对应着易湛作好的心理准备一样,一排一排光亮从他头上往前方延伸开去。
熟悉久违的光明驱逐了内心的寒冷,是……日光灯管的照明……
“What the Fu……什么鬼?”一向以文明人自居的易湛不禁爆了一个粗口。
和之前的房间不一样,这间大厅里面并没有生命培养的装置。
就像一个灾难后的生物实验室一样,如果可以找一个一言概括的比喻的话。破碎的电子屏幕占满了一侧的墙壁,十几张桌子零零散散地堆在一起,上面散落着烧了一半书籍,电子仪器,还有几排被打破的试管、器皿、水槽。
易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一个疯狂科学怪人的老巢了。
“你居然真的来到了这里。”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响起。
易湛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影。
“我在你头上呢!”声音再次响起。
易湛抬起头往天花板的方向望去,然后,由于视觉上太过狰狞而噗通一下坐倒在地上。
“你……”
你见过无壳的蜗牛或者卷成大便状的鼻涕虫吗?并且这蜗牛和鼻涕虫的体型还是人类的五倍大呢。
“看你这反应我才想起我这样子已经面目全非了啊,唉……”
天花板上,巨大的容器中,长着一张老者面孔的肉瘤如此说到。
“你是这个墓穴的主人?”看着怪物似乎还能正常说出人话,易湛被刺激的情绪淡定下来。
“墓穴?呵呵,这里不是墓穴而是监狱啊,”老人头怅然地说道,“我也不是这里掌管者,这里的主人已经走了。”
“你也是剑体者吧,为何沦落成这副模样?”易湛疑惑地问。
“是的,不过我是自愿变成这样的,同时也是为了管理那群失去理智的家伙。”
“那群……你是说外面房间里的那些失去人形的剑体者?”
“没错。”
“那……”
“小子,你问了我那么多话,”老者打断易湛的询问,用仅具人形的面部炯炯地盯着易湛,“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和剑尊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不是应该是我向你问吗?剑尊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易湛无语地摊了摊手。
“那为什么你身上有剑尊的气息……不,应该说是剑尊特有的能力。”
“你指的是什么?”
“我虽然已经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但是你这一路上来,身上总是散发一种使人心跳共鸣的波动,这种能力我只在剑尊身上感受过,虽然相比剑尊很弱就是了。”
说到这里,易湛大概明白老人的话了,他也比较震惊,因为这一路上来,他只用过超频的力量。
“你是说,我身上能感受到和剑尊一样的力量?”
“没错,若不是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刚才你们碰到第一个装置,也不会唤醒那个囚犯。”
“怎么听你这么说,好像制造这里一切的人就是剑尊?”
“准确的说是第二剑尊,我是曾追随过他的老部下,当初他建造这里时遭到了很多人反抗,我虽然不是特别理解,但是即使知道他要建造这个地方的实情时,我还是选择了支持他。”
“第二剑尊为什么要把你们关在这里?而且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易湛开始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他可以确信,这个剑尊确实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
“小子,你知道物种进化到极致便是毁灭这种说法么?”
“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很新颖的观点,从某方面来说说好像有点道理。”联想到前世。易湛对这前卫的思想的吻合度感到错愕。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是无尽战场的下面……”老人的目光仿佛飘到了亘古时期。“我从没想到那场战争是西方剑帝与第二剑尊约定好的一场表演,那两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我们这些至强者的数量。”
“居然是这样,他们是为了防止你们窜权吗?”
果然,只要是记载历史都是不能让人相信的。
“并不是,那两个人的力量早已经超越这个世界人所理解的范畴,特别是剑尊,剑体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种展示力量的小技巧罢了,其实没有这场战争,我们剑体者之间仍旧会进行这些为了利益的殊死搏斗,只不过是规模的大小而已,剑帝和剑尊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直到战争结束的末尾,某一天,剑尊向我们道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你们一定很气愤吧,被这样欺骗。”
“确实,第一时间所有人心中信仰的那个形象瞬间倒塌,甚至还有人组织起了反抗剑尊的组织,当初的我刚开始也对剑尊充满了不理解,但我后来反过来想,如果剑尊真的想让我们去死,那他就不必向我们说出内幕。”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了?这和那个毁灭论有什么关系?”
“我作为最早的追随者之一,也是辅佐过剑尊很长时间,我很明白,剑尊其实并不是一个残暴的人。”说道这里老人露出一个不解的神色,“虽然我还有所疑惑,直到有一次,久居上位的剑尊居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对我哭诉着,我从没能想像剑尊还有那么一面,他对我说:‘你们已经不能再进化了,再往上就触犯了这个世界限制的规则了,就算是为了你们的后代着想,不论是恳求还是强取,我都要取走你们进化的可能,你们恨我也罢,我已经不奢求你们原谅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听着总不是很明白的样子,感觉剑尊似乎很语无伦次,然后呢?”
“他取走了我们进化的可能,然后我们就变成了这样。”
“啊?那进化的可能是什么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包括其他人也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成了这样,体内的剑格完全成了装饰,剑格束缚不住能量的扩散,肉身也因为能量的四溢变得非人形,同时,我们对体外能量的感应也感应不到,也就是说我们完全丧失了重修剑体的能力。每一天,我们的肉体都在随着剑格力量的损失而枯萎,因为我的底蕴比较厚,所以我的肉身还这么强大,总有一天,我会和外面关押的家伙一样,会慢慢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尘归尘,土归土,这样其实还有点明白剑尊的想法,剑体者有达到不死的可能,但不足之处就是要不停吸收外界的力量,如果没有战争的原因,恐怕这个世界没有了万水千山,只有那么几个称之为‘强者’的人了。想想我也是活的足够久了,看的也足够多了,能反哺这个世界为后代创造更多的可能,想想还是挺有成就感的,这就是所谓的大我的思想吧,”
“这看起来很伟大,不过我认为这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我不认可。”
与老者看开的想法相反,易湛脸上露出忿忿的颜色。
“我只会珍惜眼前所有的,对于未来怎么样,那都不是我能考虑的事,牺牲少数自己最亲近的,就为了挽救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多数的陌生人,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一句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就把自己的罪恶撇清,只会被环境所左右,这种人内心真懦弱!既然做了,就要理直气壮,就算与世界为敌又怎样,只要坚持自己的想法而活,那么我在前进的道路上就不会犹豫!”
老者怔怔地看着易湛的豪言,不由得苦笑。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无所顾忌,不过又有多少人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而活呢?当你一遍一遍的尝尽人之间的人情世故,你还能选择克服环境还是顺应环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