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鹤走在莱克特街区的大街上。
湿漉漉的马路反射着炫目霓虹和全息影像的光，像一条闪闪发光的画蛇。街上的人们来来往往，仿佛是浮在蛇身上的斑驳鳞片。偶尔过往的车辆，就像水波里穿梭的小船。有些当街叉腿而坐的人冲着车子吐口水。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时还传出女人们爽朗粗犷的笑声。
他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他打量着这个嘈杂的地方，这让他无端地联想到了柯南道尔笔下的侦探事务所。
这是一栋七层高的白色乔治亚式的建筑，虽然有一点老旧，但是很熙攘。就像那种老式的写字楼一样，大大小小的会社和单位充斥其中，甚至还有许多穿着睡袍和吊带袜的浓艳女人就那么站在走廊里，抽着烟表情不屑，走廊深处电话声和谩骂声响成一片。
一扇看上去普通的深棕色木门，上面有一块五颜六色的毛玻璃。门廊上挂着一块铝制的暗金色长方形招牌：“斡脱屋”。
“咚咚咚”。他敲门。
陈梵希开门。
她依然是那一日的打扮，只不过没有大衣。白色的长袖衬衫套在那副娇小的身子上，长出的部分被腰带塞在黑色的裤子里，纤细的腰肢可见一斑。她甚至还打了一条领带，随着胸部曲线起伏。
她似乎有意识地在着装上去女性化，但是那女性的躯体和男性化的衣着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反而平添了几分性感。
陈梵希保持着淡淡微笑，道：“欢迎加入。请进。”
馨鹤：“你好……”
馨鹤进入屋内。他从陈梵希身边掠过，鼻子不由自主地捕捉那迷人的女儿香，并且在大脑之中造成了临时性地短路。
“咳咳…”
馨鹤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好打量着这个大约一百多平米的地方。
南面和北面是通透的百叶窗，窗台上摆放着几盆绿植，看样子主人应该侍弄的很精细。
西面是社长办公室和一个也许是储藏室的屋子。两间屋子之间夹着一个浅浅的走廊，通往卫生间。大厅中间是并在一起的双排办公桌，上面陈列着电脑，打印机以及饮水机等常见的办公用品。
看上去就是一家普通的工作室，或者是小型会社的模样。
这样的一家会社，每天都要忙些什么呢？
想想自己连本社业务是什么都不知道，馨鹤急忙问道：“请问，斡脱屋主营业务是什么呢？”
“什么都干哦。”陈梵希道：“只要是委托人上门请求的，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就都是我们的业务。”
这未免也太敷衍了吧。馨鹤一头雾水。通常而言，一家会社总是要有对应的具体业务的。如果真如陈梵希所言，那斡脱屋岂不是成了都市传说里的“万事屋”了？
陈梵希看出他的疑惑，道：“没关系。您工作一段时间就完全明白了。”
馨鹤：“好的。”
陈梵希：“接下来是薪资待遇……”
薪资方面倒是让馨鹤相当满意。想想几天之前的馨鹤还是一个月收入为零的穷光蛋，一下子就有了一分体面的工作，而对方开出的薪资并不算低，更遑论他社会工作经验约等于零的情况。
谈好了待遇，双方愉快地签署了协议。
陈梵希和馨鹤象征性地握了手。女孩的小手被自己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馨鹤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馨鹤又想起昨日，陈梵希小姐就是用这双玉手将那混混重新组装成“抽象作品”，他的心里咕咚一声，失去了短暂的兴致。
从今天起，馨鹤就是斡脱屋的一员了。
陈梵希说：“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成员。他的名字是巴特。他现在正在外出之中，等一会他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馨鹤道：“请问，陈梵希小姐是怎么认识这位巴特先生的呢？”
陈梵希道：“我们是从小认识的朋友……”
从小认识吗？
难道是驯幼染？馨鹤警觉起来。他转念一想，如果真是那样，自己不就是电灯泡吗？明明是人家先认识的呢。
馨鹤自嘲地苦笑一声。
陈梵希此时正在窗户前侍弄花草，娴静优雅的姿态让坐在办公桌前的馨鹤想入非非。
我在想些什么呀。
馨鹤开始着手了解斡脱屋的资料和账目。
他在这项工作中感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比如说账目吧。通常而言，账目要清晰地记录每一笔具体的资金流转和相关事项。只有这样，查账的人才能明白每一笔钱的流向。
可斡脱屋的账目倒好，金额数值写的很详细，可是事项原因则一概没有。收入与支出皆是如此。有些单笔收入很小，有些则很大。这些相差悬殊的收入记录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业务往来呢？他完全不知道。
他去询问陈梵希。
陈梵希却说：“真是抱歉。这是本社的习惯。请馨鹤先生尽快习惯吧！”
好吧好吧，我只是个打工人，斡脱屋连个会计也没有，出了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馨鹤腹诽道。
抛去上述疑虑，这些文字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再加上馨鹤初入职场还没有对工作产生什么厌恶之情，同屋的女老板还是个性格超好的超级美少女，馨鹤简直不要太爽。
馨鹤正在独自暗爽之际，斡脱屋另一位成员——巴特回来了。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有着白色板寸头的猛男。
他一回来便盯着馨鹤上下扫描，道“梵希，就是这家伙吗？”
“是啊”
“嗯……就这身板，能行吗？像这种尿骚味的小鬼，街头上一天能死七八十个呢！”
巴特庞大的身躯投射下极具威慑力的影子。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直接穿过他的皮肤直达中枢神经。
馨鹤被巴特盯着害怕，加之巴特外貌气息凶悍，馨鹤已经自动忽略掉了巴特的恐吓式质疑。
其实巴特的质疑是有道理的。馨鹤不过是个瘦弱的男孩，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颇有种文弱书生气质。在遍地豺狼的莱克特街区，这样的人不多见，或者说，活不长。
巴特吸了一口烟，吐到馨鹤脸上，馨鹤一阵咳嗽。
巴特道：“现在走还来得及，给你结一天辛苦钱，赶紧滚到中央大道西面（治安较好的富人区）去吧。”
馨鹤看了看陈梵希，她给了自己一个安慰的眼神。
浅笑晏晏。
馨鹤遂涌起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不必了。我已经和陈梵希小姐签订了用人协议，我已经是这里的一员。
以后请多指教，巴特先生。如果您确实认为我不能胜任此工作，那还请您按照法律走正规的解聘程序！”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