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干完一碗粥，优雅的用纸巾擦拭去嘴角的残渣。
白白的，黏黏的，在喝粥的过程中，干涸成斑。
“总之，你不能住在这，她不会让你住在这的。”女鬼撇一眼秦枫，语气一颤，不知潜藏了多少不舍：“乘着现在时间还早，我劝你赶紧换个地方。你可以打电话给那些中介，看在你诚心供奉我的地方，我可以帮你一次，帮你把租金要回来。”
秦枫从看人嘴角的状态回过神来，好奇到：“你在这住了多久了？”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很孤单。”
身为中央空调的本性，让秦枫发现她伪装下的挽留。
被揭穿，女鬼黯下目光：“不用你管，我，我已经习惯了。”
‘不用你管’，这四个字秦枫听过无数次。
到底该不该帮，秦枫也早已总结出一套自己的经验。
主要是，大学毕业需要写论文，听说要是能定义鬼，就能拿诺贝尔奖。
虽然是同学间壮胆的笑谈，可她的确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没好处的事秦枫都做过不少，更何况收空调电费的。
而且，搬家什么的，真的很麻烦。
“你知道另一个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鬼吗？”
“我醒着的时候她在睡觉，她苏醒的时候我就得被迫沉眠，我上哪知道。”
话是这样说，秦枫还是听出了几分落寞。
“那你有没有试过，给她留个纸条。”秦枫分析到：“你只说她吓跑了租客，却没说她伤害了租客。我觉得我可以和她谈谈，最起码，她会给我一个逃跑的机会。”
女鬼被说服了，好奇的看着秦枫：“你脑子怎么长的？为什么能想到这些？”
“就算你这么问我。”
秦枫也有点饿了，撇见女鬼面前过于干净的碗：“还要来一点吗？我做挺多的。”
女鬼舔舔擦过的嘴唇：“嘛，做多了的话就没办法了。”
比起秦枫安慰过的那些心碎少女来说，只要忽略掉女鬼的身份，意外的好懂啊。
粥再次上桌，女鬼舔舔筷子：“我可以给你留张纸条，至于她愿不愿意让你留下来，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打动她了。你可以试试也给她做顿好吃的，说不定能行，只要你诚心供奉。”
秦枫收下了这个提议，对女鬼表示了感谢，并且，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既然这世上有鬼的话，是不是也有六道轮回，为什么不去转生？”
“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什么六道轮回。”女鬼黯淡了声线：“一开始，阳光很毒辣 ，照在身上，很痛。我试过晚上出门……”
说到一半，低头喝粥。
“然后呐？”
“晚上的事，我不知道。你最好也别问她，至少，别一开始就问她。”
言语间，又好像隐隐知道些什么。
眼看话题逐渐沉重，秦枫转换话题到：“给她留讯息，你想留些什么？”
“你，你好？”
一人一鬼聊了很多，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秦枫在述说，女鬼兴致盎然的倾听。
期间，两人一同商议出一个名字——小倩，用来称呼她。
虽然有点土。
秦枫感觉，她和邻家妹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晚饭时，秦枫买回来一些排骨和瘦肉，打算做一桌好吃的，说服另一个她让自己留下来。
为此，小倩都有些羡慕：“中午都没吃这么好。”
“比起搬家，这点花费不算什么。”
炒菜过程中，小倩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昏昏入睡，赶忙提醒到：“小心，她要出……”
秦枫转过头，瞧见小倩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逐渐变成黑色。
原本傲娇的气质，也变得越发凌厉，捂着额头，如同猛虎假寐。
终于，她抬起了散发着红光的眸子，死死盯着秦枫。
秦枫手持锅铲，青椒土豆丝还在锅里‘呲啦’做响，一旁的土豆排骨也沸腾不断。
却都压不住他忐忑的咽唾沫的声音。
漆黑的连衣裙，套在现在的小倩身上，宛如礼服。
她嘴角微扬，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秦枫，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那什么，距离饭做好还有一会，你要不要出去等一会？”
“不用。”
声音都变得清冷了许多，带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还带点混响效果。
“我同意你留下。”
“啊？”
小倩微微一笑：“她的一切，我都知道。”
秦枫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不翻炒的话，菜就糊了。”
秦枫赶紧转身把菜翻个面，一边翻炒，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确认到：“你同意我留下？谢谢。”
“不用谢。”小倩歪过头，笑容更甚，或者说，更加渗人：“与其说，我同意你留下。不如说，别想离开。”
秦枫手腕一抖，感受到一股寒意。
小倩贴了上来，从后面抱住了秦枫，脸颊在秦枫背上磨蹭，在他耳边厮磨。一如被压床时那般，在她耳边低语到：“放心，我不会害你。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我允许你留下。”
手在秦枫胸膛上游走，抚上他的左胸，感受到蓬勃的心跳，陶醉到：“好温暖。嘞，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一百四十几的语文分数让秦枫听出，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她也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难不成这就是……病娇？
秦枫仗着那几份宠溺，直言到：“可是，我可能没办法一直留在这，我总得毕业，要工作。”
“呵呵~”小倩一手环住秦枫的脖子，一手抚上他天灵盖，轻轻按压秦枫的刘海，在他耳畔低语到：“这些年，我一直再等，我也不知道自己再等什么，直到你的到来，让我的等待有了答案。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贪婪的汲取着秦枫身上的气息，那是她渴求了许久，却怎么也无法获得的温暖。
像是阳光。
可惜，现在的她，却失去了沐浴在阳光下的权力。
秦枫身体有些发软，却不是完全是因为害怕。
根据他安慰女生的经验，这种时候，决不能顺势答应，那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
“你为什么执意要留在这里？”秦枫反问到。
小倩歪过头，将脸颊贴在秦枫脸上，细腻冰冷，像是一块软玉。
“你说的有道理，我已经，等到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小倩轻声一笑：“那么，你要带我离开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