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
木子匆忙挥挥手，她伸出白皙手指指了下林酥又指了下锦瑟，“小林的意思是只有鬼才能看见我吗？”
“对呢。”
“呜呜呜~”木子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林酥没太懂木子的意思，一会儿后木子擦擦眼角哭唧唧地看向她，“也就是说以后我和活人的关系，只有靠小林来维系了。”
她有些懵懵的注视着木子。
“就是说姐姐你是她在阳间最后的寄托啦，是她唯一在乎的人噢，和月色真美大概是……一个意思？”小锦瑟就像个小大人，手里捧着书摇头晃脑的说着。
“木子不是这个意思！”
木子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变红，鬼小姐有些羞赧的低下眉眼，双手食指顶着彼此分开、戳住、分开又戳住……
林酥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对着锦瑟没好气地说道，“你一个小鬼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
锦瑟嘟着嘴，“再小的小鬼，我也在学校里待了这么久，还是学习了很多知识的好叭！”
“那就好好装你的小鬼，”
林酥随意挥手，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木子微微鼓起的可爱脸颊，笑道，“木子别太在意，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
木子摇摇头，脑后的长发随之轻晃，眼底的羞涩依旧没能散去，嘴皮只是嗡嗡动了下，用着微若蚊吟的声音说，“没有到那种程度啦，但也没差太多……”
“姐姐你看，锦瑟说中了吧，”锦瑟跳起来挥着双臂，语气里满满的骄傲，这会儿的举动和小孩子还真没什么两样了。
“什么？”但林酥没听清。
“我困了，小林再把影子借给木子一下！”
这一次木子脖子都红了起来，她不由分说地一头扎进影子里，林酥低下头，只看见自己影子如同泛起涟漪的湖面冒起几个泡泡，然后归于平静。
木子逃走了，林酥还得处理接下来的事。
既然锦瑟已经自爆狼人，她也不必要再顾忌什么，她从旁边的口袋去取出毛笔、砚台和黄符，磨好墨后提笔落字。
纵使身为小鬼，但锦瑟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她很懂事的把椅子搬到林酥身边，脱掉鞋后踩在上面帮林酥握住长发，避免打扰画符。
林酥的注意力始终在笔下，画完第一张后才轻舒一口气，似是对着笔下黄符在说，“你不怕吗，这可是对付你的。”
锦瑟面色平静的看着林酥所做的一切，“怕的。”
“怕还靠我这么近。当时把你放走是个意外，如果你不来找我，你是有时间跑远的…”
“…还是说，你有事找我？”
林酥手上的动作未曾停下。
如果说平常不说话的林酥看上去给人一种软软糯糯的可爱感，那重拾镇鬼相关事务的林酥浑身都释放出一种神鬼勿近的清冷。
虽说身边的黄符、纸钱甚至还有把桃木剑，这些东西都让锦瑟感觉皮肤有着刺痛感，但这也只是刺痛而已，她的小手捏着林酥柔顺的长发，真正的恐惧伴随发丝、手掌直抵心间。
“我想让姐姐领养我。”
林酥有些惊诧的抬起头，她猜到会是这个理由，但没想到锦瑟说的这么直接。
小鬼这种鬼级别很低，危害不大。
无非是通过偷窃富人的食物，赠与养父母这种听起来不大不小的功力罢了，而在平常小鬼看起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孩子罢了。
可是……
林酥学着某位马先生，“我对钱不感兴趣，更别说你偷来的还只是吃的。”
“不只是食物，”
锦瑟表情有些犹豫，她拍了下林酥的肩，
林酥放下笔，看向她。
锦瑟轻咬下唇，下一刻，她睁大双眼，瞳孔渐渐收缩成簇，黄光泛起，肉嘟嘟的小脸上缓缓出现一双骇人的黄金瞳。
锦瑟轻声说，“我还能帮姐姐做一些你不方便做的事。”
林酥笑出声，“我只镇鬼，又不镇人。”
危害不大的小鬼里其实也有异类。
传说有一个转世十次却早夭十次的孩童，十次早夭让他彻底放弃了转世的想法，滞留人间后变成了一只金银蛇，与其他只会偷取食物的小鬼不同，金银蛇有产出金子银子的特殊能力，而这种能力的代价就是：
吃人。
而且与忠诚于养父母的小鬼不同，金银甚至会吃主人。
这种级别的鬼怪，已经和普通的小鬼完全不同了。
“终于做好了，”林酥放下制好的黄符，揉着手腕，她侧首看向锦瑟，“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为你换成粉色的纸。”
锦瑟表情有些难堪。
林酥也收起了打趣的意思，她揉了下锦瑟的头，“我闻得出你身上的气味，应该还没吃过人吧。再试试轮回吧，别犯错。”
锦瑟眼里显现出一丝愤懑，她昂着脑袋咬咬牙，“我被关在学校的仇又怎么报，第十次夭折就是拜林珏所赐，变成小鬼后还要被林珏利用，我咽不下这口气。”
“林珏利用你，到底要干什么。”
锦瑟吸了一口气，“林家做了太多缺德害命的事，他要用我帮他们家消灾。”
林酥懂了，“用你抵债，阎王爷会信？”
“阎王判官鬼差信不信不知道，但我会死，真正意义上的死。可我凭什么要给林珏陪葬。”
林酥下意识地揉揉黄符，她看着茶馆中央那棵直达天花板的假树，她回想着木子车祸身亡前后的一切，她忽然在想，木子的车祸是否也和这件事有关呢。
“就冲金银蛇会噬主这件事我就不可能领养你……”
锦瑟脸色瞬间灰暗下去。
“……不过你的事我们可以一起调查，我对这个林珏也很好奇。”
小锦瑟终于笑了。
…
锦瑟回到座位上看着书，林酥给自己也泡了杯茶，坐在吧台上看着自己的书。
店外阳光渐渐暗下来，锦瑟放下书有些突兀的说，“姐姐，天快黑了。”
“嗯。”
“我想……让林珏领养我。”
“其实是想吃了他吧，这么做会死哦，”林酥声音很平静。
装装样子而已。
她心里其实很不忍，投胎十次早夭十次的痛苦很难去共情，第十次早夭成鬼还要被仇人当成年猪豢养，这种痛苦也很难共情，但只要稍微试着感受那种经历就会跟着痛苦。
小锦瑟这个肉嘟嘟的小姑娘很可爱，就算遭遇了这种事都只想报复林珏一人。
锦瑟给她的感觉很像山上那群和师傅关系不错的老鬼，他们都是有各种理由滞留人间的鬼，各有各的苦痛，却都没有害人。
林酥很舍不得他们，当然也舍不得看着锦瑟送死。
如果说下一次见到黑白无常，试着让她们俩帮帮忙，送锦瑟去去轮回吧。
咚咚咚——
店门被推开，门口的铃铛响起清脆铃声。
林酥和锦瑟一同转头看向门口。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推开门，他看向林酥举起右手，“老板，点壶茶……”
看清林酥的脸后男子明显一愕，问道，“妹妹不在医院好好养伤，没事跑这么远来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