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玖 早安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4/20 19:02:37 字数:6554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39

【叁拾玖·早安】

【樱岛·白海】

【酒楼·彷徨中庭】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往来的客人啊,来聆听我的歌声,这一首歌送给疲惫的旅者,为你们一日的欢愉献上清风,这一首诗送给往来的孩子,为你们一日的快乐带上祝福,这一段舞送给休闲的居民,为你们一日的生活维系关切,啊……请喝一口茶吧,这甘甜的味道便是人生,苦涩和甜,回味无穷,不论过往是什么模样,我们依旧要向前看,正如流淌的茶水,不会拥有回头的机会,只能继续向前,别无选择。”

歌舞姬在小小的舞台上舞动着,她的双手带动着衣袖,在灯光下飘舞着,她的舞姿很优美,而且很缓慢,似乎每一个动作都想让台下的人看清楚,颔首,抬手,迈出一步,踮起脚尖,很好,然后转身,脚步在舞台上滑过,带动裙摆,配合着音乐……不,是音乐在配合她,一步,一步。

然后她开始唱歌,是啊,这一首乐曲本就应该有人歌唱,这是她的任务,张开嘴,歌唱那无数次歌唱过的词,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和以前一样,只要像以前一样,第一个舞步和歌词完美对应,之后的一切就简单多了。

台下的观众们看着,他们很安静,他们也不说话,只要在他们的桌子上放好茶和小食就行,这一个表演的长度大约是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之中,她需要跳不同的舞,唱不同的歌,一个小时的演出,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那些观众,他们才是负责掏钱的人,能够让越多的人喜欢上自己,才能让自己的口袋里有更多的钱。

她恍惚想到了自己仍在学校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的一个小时十分短暂,但唯有在等待的时候会变得格外漫长,比如等待自己的晚饭,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她便会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正如现在一样,回忆自己的过去到底得到了什么,在这个被整个世界遗忘掉的一个小时内,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这种时候最适合思考,比如,给窗外的景色一个最浪漫的回答,只不过她想不出来,她没有足够学识来为这个景色构思一个完美的答案。

如果当初学的不是跳舞或者歌唱,说不定她还能文绉绉地说点什么,只可惜这个选择她已经做过了,没有回头的机会,是啊,选择,人生就是依靠无数个选择堆砌而成的,比如外卖点什么,明天去哪里,十字路口往什么地方走,亦或者人生的大方向,将来应该做什么,现在又应该做什么,进了电梯,楼层又应该怎么按。

小时候的她很喜欢电梯,一进去就先按下几个楼层,她知道这种做法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小时候的她确实很喜欢,因为每一次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将会看见什么,这一种未知的期待感总会让人喜欢,或许门外站着一个帅哥,或许会站着推着箱子的工人,但不论看见什么,都是一天的小惊喜,这种自己为自己准备的惊喜,确实令人着迷。

“端居的客人啊,放松你们的身体吧,在这里不必拘谨,也不必勉强,你们可以展示自己最放松的一面,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为难,我们都是一样的,先听一首曲,欣赏一段舞,继续……继续……”

一个小时的时间有多长呢……歌舞姬忍不住想到,每一日都会有这么一个小时,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重复唱那几首歌,仿佛是机器之中的齿轮,转完一圈之后接着转下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一枚齿轮能够旋转多久?她不知道,但是她能够旋转多久……应该没有多久了吧,她已经感受到了疲惫。

她很害怕失去热情,当对自己的工作和所做的一切失去热情的时候,这枚齿轮就会开始生锈,不再有保养,只会一直持续到这枚齿轮失去活力,腐蚀,破碎,然后新的齿轮被换上,让这台机器继续运转,她不是齿轮,但是她并非不可替代,若是某一天这位歌舞姬倒下了,有的是新的歌舞姬出现。

一个小时啊……怎么如此漫长啊,观众们都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们仿佛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木头,沉默着,安静的,歌舞姬闭上了眼,她甚至不需要看都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舞步,歌唱,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害怕。

她记得有一次和朋友出去,在进入电梯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按了好几个楼层,朋友也没有询问为什么,反而和她一起猜测下一次电梯门打开会是什么模样,她们按动的每一个楼层都是不同的模样,甚至有的没有按动的楼层也会开门,门后的那些人先是对着她和友人点了点头,便走了进来,那些人也一样看见了电梯内被按了好多的按钮,一层接一层的光亮。

她有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这种错误的选择偶尔也会带来正面的反馈。

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

歌舞姬长叹一声,对着台下的观众们欠身,而观众们也很有礼貌地给予了掌声,一日的早晨,一个小时的演出,到此结束,她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砸了咂嘴,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不用说……什么也不需要说,就这样吧,就让自己这一枚齿轮继续吧,等到生锈,等到崩溃为止,在这之前,先结束今天的演出。

两侧的帷幕拉上,遮住了她的身影,观众们看着帷幕后属于歌舞姬的影子正在缓缓退行,一直退到看不见为止,随后舞台上的灯光暗淡了,大厅的灯光亮起,观众们也得以看见四周,和来时的模样别无二致,嗯,远处那一桌的茶看起来喝了不少,旁边这一桌的小食吃了一半,观众和自己身旁的友人交谈了一下,感叹歌舞姬技艺高超,然后再感叹一下这些乐曲,回去多一份谈资,好了。

本来演出应该是在夜晚,但现在白天和夜晚也没有什么区别了,索性就安排在白天,有不少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工作状态,但总会有人还在享受假期,毕竟,工作的人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还在感受着黑幕第三天的轻松感,不用上班,也不用担心别的什么……

歌舞姬走下台,去往幕后,她取下身上那些繁重的挂饰,摇了摇头,身上这些绫罗绸缎让她感觉喘不过气,以前觉得华贵的衣服此时却这么压抑,太累了,她已经开始生锈了,她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把身上的衣服重新换成便装,十分宽松,这下总算是好多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感到疲惫了,在演绎的时候压抑住的劳累一口气释放出来,以至于她现在只想躺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镜子,那一面光滑的镜子倒映出了两个人影。

“早上好。”房间里的第二个人颔首道。

“请问您找我什么事?这位……女士。”歌舞姬疑惑道,对方咋一看是个十分成熟的女性,已经迈入中老年阶段了,和自己这个二十出头的歌舞姬在一起,不论怎么看都充满了违和感,“这里是后台,普通的观众不应该进来,您如果找我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和这里的老板或者相关负责人联系,直接找我是没有用的。”

“我找的是你,为的是你本人。”那位女性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您问吧,不过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回答,而且问完了就麻烦您离开吧,毕竟陌生人在这里我也很难办。”

“嗯……你刚才唱歌的时候,似乎不是很开心?”

“……还好。”

“为什么?”那位女性问道。

“我累了。”歌舞姬回答道,“我感觉……我已经没有 几年前那样的热情了。”

“那么你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曲子吗?”

“最喜欢的啊……我想一下,应该还是第一首吧,毕竟那一首我最熟悉了,而且不论是旋律还是舞蹈都最适合我,我很难去讨厌它。”

“其实我很欣赏你,你只是缺了一点点目标。”那位女性说道,“你需要一个小目标,让你重新拥有热情,而我来此就是为了这个。”

“……如果是商业合作和我说是没有用的,你需要找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老板,说实话,这种合作不需要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这些年听过类似的话太多了。”

“看来你还不是很理解。”女性说道,“算了,就让我带你去看一下神明创造的伟大乐器吧……然后你就会理解,能够在那里舞蹈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好好歌唱吧……舞蹈吧,神会喜欢的。”

歌舞姬忽然失去了力气,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那位女性正朝着自己的缓步过来,抬起手,正要按在她的脸上……

“第一指挥家,我昨天应该和你们说的很清楚了吧?不要把手伸到外界来……你们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这时候,歌舞姬听到了另一道声音,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站在房间门口,手上握着一把形状诡异的太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男人腰间的那个金色腰牌……

歌舞姬下意识地想要跪下,但是她的身体没有知觉。

“我们没有时间了,清扫者。”名为第一指挥家的女人说着,“我们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

“这就是老板说的……你们在那个废弃小学下干的好事,第一指挥家,我本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看,现在看来你和他们一样也是一个傻子。”清扫者……也就是高坂纽乃冷笑一声,“你厉害啊,今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三个失踪消息,你很好……你很好……我不处理你们只是对你们还抱有仁慈,现在看来我这个选择还是不太正确……算了,今天你们奏者集合就不用继续存在了,等处理完你我就去一趟后街道。”

“恕我直言。”第一指挥家从腰间抽出一根指挥棒,正对准了高坂纽乃,“如果我想,单凭您一个人是阻止不了我的……我们用了十六年的时间到达这一步,绝不会在这里停止。”

“谁跟你说我是一个人过来了?”高坂纽乃挑了挑眉,“既然都决定要动手了,你以为我还会像之前那样一个人来?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再说了,我们这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只是来确定一下是不是你们的人干的……结果一下子就抓到了大头。”

“……”

第一指挥家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那根指挥棒。

“行吧……那就不说了。”高坂纽乃握住刀柄,“正好,看看我的刀保养的怎么样了。”

·

【樱岛·白海】

【酒楼·彷徨中庭】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和大多数底层人一样,在成为第一指挥家之前,第一指挥家也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底层人,当然,如果第一指挥家也不能称为名字的话,那么她现在其实也算是没有名字,不过很幸运……或者说不幸,她加入了奏者集合。

她的职位是指挥家,负责掌控节奏和旋律,她使用指挥棒,让演奏者们跟着她的双手一同演绎,乐曲是随着时代不断进步的,作曲家们开始创作一些具有更丰富的表现力的作品,那些作品的节奏、旋律不会平淡,正相反,那些乐曲无比绚烂。

因此,作为这些演奏者的指挥家,就必须精通于把握那些日趋复杂的总谱的内涵,精通于如何将音乐阐释得更具感染力,随着单纯打拍子的时代成为历史,新一代的指挥家涌现出来,他们发展出一种清晰有效的指挥手势,一门全新的诠释艺术,这便是指挥家应该做的事情,这就是第一指挥家。

她的指挥棒是白色偏灰的模样,看起来很轻,确实很轻,只有二十克,是的,只有区区二十克,只留下一克在她的身体里面——这根指挥棒的材料是她的灵魂,二十一克的灵魂取出二十克制作成指挥棒,剩下一克作为纽带,联系着她与这一根灰白色的指挥棒。

肉体和灵魂的分离是一种艺术,她的老师说过,不仅仅是肉体灵魂的分离,只要是涉及到抽丝剥茧般回归到本质的,都是一种艺术,正如他们制作乐器的时候,分离血肉,分离骨与髓,把这些材料重组起来,以另一种方式让它们焕发新生,这是一种一分为二,再合二为一的艺术,在这期间还需要保证分离的部分不被影响,这不仅需要制作者高超的手法,也需要心灵的平静。

第一指挥家还记得这根指挥棒诞生的那一天,老师从她的心脏之中抽出一缕若隐若现的烟雾,疼吗?老师问。不疼,第一指挥家摇了摇头,她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感,她感受到的是一种沉闷,心脏有些许压抑,一点点喘不过气,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空落落的,她上次拥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母亲离世的时候,让她清楚地认识到已经有东西远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

随后,老师把抽出的那一缕烟雾捏造成型,呈现出来的模样便是这一根指挥棒,灰白颜色,纤细,苗条,但是又很长,四十多厘米的长度,很难以相信这样一根指挥棒居然只有二十克,这二十克的质量是一个概念,只要第一指挥家活着,这一根指挥棒就永远都是这个质量,而且……永远都是这个模样。

在老师完成了制作这个步骤之后,指挥棒便属于她了,正如自己的手属于自己,自己的双腿也属于自己,这一根指挥棒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她能够清楚感知到指挥棒所感知到的一切,也能够让指挥棒随着自己的心意而舞动,对于一个指挥家而言,这是最趁手的东西……也是最适合自己的东西。

只要挥动这根指挥棒,她就能带领演奏者们演奏出最好的乐曲!

“砰——!”

指挥棒与到互相交错,灰白色与银白色互相碰撞,第一指挥家和高坂纽乃在空中不断地撞击着,高坂纽乃手中的那一把刀和指挥棒摩擦出火花,刺目的光芒穿过两人的身躯,那一把刀带动着风呼啸着横扫过,如果只是用言语,很难形容这壮丽的场景,这是一场由冰冷器物构成的表演,只有刀与指挥棒,没有别的有温度的东西。

一滴冷汗从第一指挥家的额角渗出,但是还未流下就已经被疾风吹走了,她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了……错的很离谱,高坂纽乃和昨日完全不一样,她清楚地记得,昨日高坂纽乃在后街道,和断指以及缝纫针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强势!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高坂纽乃或许只是在玩耍吧……他如同猫儿一般戏耍着断指和缝纫针,而现在,他收起了那一份玩闹的心态……

是的,那一把刀……绝对是那一把刀。

那把刀是银白色的,很朴素,甚至没有防护,也就是说,刀柄和刀刃是直接连接的,这本应该是锻刀的大忌,毕竟,这样的构造代表着使用者的手很容易受伤,刀刃会直接和使用者的手接触,哪怕是做了防护,也免不了流血。

但是高坂纽乃握着那把刀却完全没有出现问题,这明显不符合常理……不对,第一指挥家凝视着那把刀,那把太刀,这不是正常的刀具……这是一把界明刀!她赶忙后退几步,强行把指挥棒收回到手中,可是就在那一刻,高坂纽乃猛然向前进了两步,手中握着那把太刀,一刀斩下。

这一刀结结实实地斩在了指挥棒之上,第一指挥家的面色瞬间铁青,随后,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溅落到地上,高坂纽乃这一刀并没有斩断那指挥棒,可这直击灵魂的疼痛却让第一指挥家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第一指挥家猝不及防地接了这一刀,顿时又退了几步,高坂纽乃一招得手,自然不会站在原地,随即便是一个甩刀,接着斩落。

第一指挥家别说是战斗能力不如高坂纽乃,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战斗能力,她的身上没有乐器,身旁也没有奏者集合的演奏者,当真遇到单打独斗的时候,她根本接不下多少,固然,如果和奏者集合的人一起行动便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但人一旦多了,就容易被发现,虽然现在已经被发现了,不过好歹之前还带回去了几份材料,不是吗?

第一指挥家深吸一口气,刚才高坂纽乃那几刀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对于第一指挥家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又任何赢的可能,她只想要拖延时间……对,时间,时间越多越好。

又是一刀斩下,第一指挥家很没有形象地朝着旁边一滚,到目前,她甚至不知道高坂纽乃手中那把刀叫什么,也不知道那把刀上面带有的到底是什么规则。

第一指挥家是看过书的,那些故事她也有听过,但是书中写的终究还是幻想,那种有来有回十几个回合的对打只存在于书中,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当两者的差距足够大的时候,什么技巧亦或者都会成为笑话。

“为什么……”

第一指挥家看着面前的高坂纽乃,哪怕是到了现在,高坂纽乃脸上都没有出现什么别的表情,戏谑,平淡,无奈,还是同情?总之,在高坂纽乃的脸上,第一指挥家看不见任何紧张感,对于他而言……自己就是这么无所谓的存在吗……

“如果你想要拖延时间的话就算了吧。”高坂纽乃没有理会第一指挥家的话,依旧是一刀斩下,“我已经深深反思过自己了,让你们如此放肆的理由之一应该就是我太好说话了,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们产生这种错觉,你们能够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但是你们居然还敢逾矩……你还是放弃吧,我很快就让那些人来陪你。”

第一指挥家的眼中溢出了鲜红色的泪水,她颤抖着,手中的那一根指挥棒也开始溃散,她高举那根指挥棒,高举着自己这二十克的灵魂。

她已经触及到了那个终点,只需要一点时间,只需要让奏者集合完成那前所未有的舞台,他们就能够开始演奏,到那个时候,她作为第一指挥家,自然能够站在舞台前,她将作为这一首乐曲的指挥者被世界铭记,是的……到了那个时候,她的一生便能够圆满……

“十六年!”这个已经步入年迈的女人喊着,嘶吼着,“我们用了十六年!只为了筹备这一场演出!我们只需要这一次的演出就能够证明我们的音乐才是最强的!十六年!为什么不能够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你们根本就不理解我们的艺术!这是整个樱岛都需要的旋律!是人类能够写出来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把刀就划过了她的脖颈,很平滑,没有一点阻碍,随后,第一指挥家的头便落到了地上,眼睛睁大,嘴巴张开,没说完的话永远停留在了口中,再也说不出来,她的死便是如此简单,不需要更多的赘述。

“关我屁事。”

而高坂纽乃只是甩了一下刀上的血,收回刀,往第一指挥家的头上吐了一口口水。

他看着不远处那正瑟瑟发抖地歌舞姬,砸了咂嘴,朝着歌舞姬走了两步,刚抬起手,那歌舞姬就猛然跪拜在地上,一言不发。

歌舞姬跪拜着。

高坂纽乃看了看腰间的那个腰牌,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把腰牌取下,收回,没有说话,离开了房间。

不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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