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林向一根又一根地点燃香烟。
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渐渐模糊了他的脸，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画面里的林素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小向，不要太难过。”林素突然收敛起玩世不恭，她笑着。
眼底却写着淡淡的哀伤。
“如果顺利的话，我很快就能回来，如果不顺利的话……”林素沉默了一下，笑着垂眸。
“我希望是我回来的时候告诉你，骨灰盒里装的是糖，也希望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回来了。”
“如果我回不来的话，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个U盘——或许我还是希望你能发现……”
林素的声音越来越低。
“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
“我不希望你再伤心一次，但也不希望你忘了我，就当我是我太自私，反正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再自私一次也没什么。”
“哦对了，顺带一提，拿下你一血的，是我林素哒！”
林向沉默着，嘴角不住的抽搐。
眼角有些微红，大概是被烟雾熏的。
操。
林向有点头晕。
“没准，你每天吃一粒糖，等吃完了我就回来了呢？”
林素最后的画面是俏皮的笑。
林素很漂亮，这样的俏皮也很可爱，她的脸上无论出现什么表情都总是很好看。
然而林向却只想揍她一顿。
烟雾中，林向的腮帮子动了动。
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妈的。
林向关掉电脑，将那个骨灰盒收进储物道具中。
默默起身。
道馆的卷帘门再一次打开。
林向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林素的视频里面几乎没有一点线索，通篇都是琐碎的调情和扯淡，像是遗言一样的东西。
没有告诉林向她到底去了哪里。
没有告诉林向能从哪里查起。
没有告诉林向什么时候他才有资格介入这件事。
自说自话，自作多情。
林向仰头，长长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在头顶飘散。
临近清晨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
他破天荒地来到神应分部所在地。
“查询林素。”
“好的——林素：荆南人；天权境修士；神应北方副镇守；状态：死亡。”
“查询死亡原因。”
“好的——死于外派任务。”
“查询外派任务。”
“好的——对不起，您的权限不足。”
“查询所需权限。”
“好的——需要镇守权限。”
林向默默捏紧了拳头。
神应内部极少保密事项，毕竟神应内部人员如果泄密，自有神应内部的肃清部队处理。
出现这种权限不足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猫腻。
然而镇守权限的获取，除了当上五方镇守之外，就只有一种可能：‘功’。
神应的人每个月都有一定的指标，除了指标之外，主动接取任务就能积攒往上爬的‘功’。
或者是有杰出立功表现。
其实以林向能战五阶能赢四阶的实力，已经可以勉强担任神应外派小队的小队长了，但他主动要求退休，升迁的事情就不得不搁置了。
神应其实是不允许退休或者离职的，但林向的情况毕竟特殊，林素当初死得蹊跷，加上夜家大小姐又护犊子一样护着。
即使是南方镇守也不得不给点面子。
于是就有了这种神应捏着鼻子养着林向的情况。
而林向本身的潜力在神应内部也被许多高层看好，林向的情况在神应内部并非秘密，要不是夜迟迟背景太深，林素太能打的话，他林向早就被拐走了。
而今天林向取消名为‘休假’实为退休的状态，自然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十六岁能战五阶的小妖孽，更别说还是从小就在神应长大的。
简直就是天然的嫡系。
这甚至都不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天才，而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很快，一阵均匀的脚步声传来。
“小林，终于回来了？”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嗯，文部长晚上好。”林向转身，恭敬地行礼。
“不算是晚上，已经是早上了。”文部长——文染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不用那些繁文缛节。”
文染嘴角勉强扯出了些许弧度。
嗯……文部长啊，您不会笑可以不笑。
看上去怪瘆人的……
“打算结束休假了？”文部长似乎早就有所预料，“看来你是知道了点什么。”
“文部长知道什么吗？”
“嗯，一点点。”文染没有多说。
“您现在不会跟我说是吗？”林向了然。
“嗯。”文染回以一个鼻音。
“什么时候能说呢？”
“我濒死，或者你能胜六阶的时候。”文染稍微多说了一些。
“尽力吧，不能胜六阶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意义——林素的权限我转给你了。”
文染说着，又说道。
“嗯，还有一笔钱和‘功’。”
林向了然，“如果我没有回来，这些东西永远不会出现是吗？”
“不，如果你没有发现林素的事情，就算你回来，这些东西也不会出现。”文染摇了摇头。
“你最近似乎掺和进了超凡联赛。”
“嗯，怎么了吗？”
“将来如果在世界超凡联赛夺冠，神应允许你以神应的身份行事。”
“这是……？”
文染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头顶。
林向也不再说话，点了点头。
林向清楚了，与其说以神应身份行事，还不如说这是一项任务。
完成不好大概也没人会找他麻烦，但如果完成了，大概会有他想不到的奖励。
但他必须装作不知道。
“要见见你以前的熟人吗？”
“不必了，没剩几个了。”
“神应就是这样的，每天都有人牺牲。”
“嗯。”
“余沫经常去见你。”
“嗯。”
“她太疯了，你还是多注意一点——谈个恋爱无所谓，她不是适合结婚的类型。”
“倒也不至于一下子到那么远……”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文染略微点了点头。
“过来看你还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先回去了。”
“好，您慢走。”
又是一阵均匀的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
文染走路的时候和他看上去差不多，稳重又利落。
文染离开之后，林向深吸了口气，不得不说，文染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方向。
起码有线索了，是好事。
林向也离开了这里。
他今天还要上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