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问些什么？”
妮柯斯托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状，片刻后，她说道：“不知道，你随便说说呗？”
巴特莱笑了笑，问道：“这算是让我一回吗？”
“嗯哼。”妮柯斯点了点头。
“但我之后可不会让你。”
“你敢问，我就敢答咯。”
巴特莱扭过头，似是在思考这一轮的真心话该说些什么。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你也知道，我早已经找回了感情。”巴特莱用手指拨了拨自己胸前的剑柄。
“所以呢？”妮柯斯眨了眨眼。
“最近我发现了一件事。”
“只是最近？”妮柯斯像是知道巴特莱要说什么一样，开口调笑道。
“我发现了……”巴特莱没有管她，自顾自地说道，“我的心底萌生了爱意。”
“那么，是谁呢？谁那么幸运被魔王大人看上？她一定非常美丽，不然怎么能打开魔王大人的心扉呢？”
“我说完了。”巴特莱道，“该你了。”
“好啊，你要问我什么？”
“我想问你……”
……
不远处的莉莲，用自己的爪子捧着一个小望远镜，观察着王城天台上的巴特莱和妮柯斯。
它似是看到了什么，放下望远镜，急忙大喊道：“就是现在！快放！”
莉莲身后的几个魔族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用手里的火把点燃了眼前的引信……
……
巴特莱单膝跪下。
满天烟花在此刻绽放。
但此刻的他们，却无心去看。
他们眼中的彼此，已是比烟花更美的景色。
“你愿意吗？”巴特莱的醉意似是消失不见，脸上只剩下坚定。
“愿意……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妮柯斯差点就要当场答应，但还是羞红着脸调笑道。
“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后吗？”
妮柯斯眼中噙泪，嘴角带笑。
“如你所愿，我的魔王大人。”
妮柯丝缓缓牵起巴特莱的右手，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
“哈哈哈哈哈哈哈！”
莉莲放下望远镜，开始狂笑。
它身后的魔族不明所以地相互对视了一下，这笑声怎么听怎么不对，感觉不像是为魔王大人成功而感到高兴，反而像是……嘲笑？
“难道……魔王大人求婚失败了？”
莉莲平复了一下笑意，扭头看向他们，胡子抖了抖，刚想说些什么，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诶呦不行了，乐死我了！”
“莉莲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跟你们说……”莉莲咳嗽了两下，说道，“他们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还是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位魔族有些恼了，喊道：“莉莲大人！到底怎么了！”
“不行，我不能和你们说……你们的王后会杀了你们的。”莉莲说着，又想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但笑着笑着……它哭了。
几位魔族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莉莲大人说了“你们的王后”……这就说明，魔王大人成功了？
……
魔历四八五年，王后妮柯斯离世。
随后，魔王巴特莱宣布退位，他要随自己的王后而去。
他们的爱情感动了许多人，甚至传到了很多人类的国家。
曾经的人类帝国因内乱而分裂，成了三大国和诸多小国。
巴特莱死前留下遗诏。
内容是……没有内容。
全文无字，白纸一张。
之后，前任魔王巴特莱和王后妮柯斯的儿子巴特继任，成为下一任魔王。
他的王后艾尔莎……是一个来自人类国家的公主。
这个原本默默无名的小国，这下算是震惊世界了。
巴特和艾尔莎的婚姻，不是小孩子眼中的邪恶魔王抢走可怜公主，亦不是大人口中那带有某种意图的政治联姻……
只是相爱然后结婚，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而已。
……
“你确定吗？”巴特莱问。
“别废话。”已至暮年的妮柯斯摆了摆手道，“我的决定永远不会改。”
“亡灵是禁忌的存在，所有的种族都会排斥，就连我们魔族都不待见他们。”
“这不是我曾经劝告你的话吗？”妮柯斯的记性很好，“而且什么‘我们魔族’，你这个打入我们内部的人类有资格说这话吗？”
“但我不希望你这样做。”巴特莱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道，“成为亡灵，就代表没有来世。”
“就算有来世，那时候的我也不记得你了，所以我宁愿陪你走到最后。”妮柯斯耸了耸肩道。
“但是……”
“没有但是。”妮柯斯打断了巴特莱没说出口的话语，“你别想甩下我，永远也别想。”
巴特莱沉默不语。
“别想着在我死时中断仪式，那我就直接烧掉自己的灵魂。”妮柯斯像是看穿了巴特莱的想法，“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好吧。”巴特莱点了点头。
“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到时候指不定会疯成什么样子，万一世界毁灭了，那我就算转世了也没啥用，说不定还会被你杀掉呢。”
妮柯斯一直在研究迪菲厄斯的诅咒，虽然还是没能找到破解的办法，但也能压制住诅咒带来的幻觉了。
长久的幻觉确实有可能使人疯狂，妮柯斯的话语也是未来的一种可能。
“谢谢你。”巴特莱轻轻抚摸着妮柯斯的手背。
“老夫老妻还说什么谢谢……”妮柯斯羞涩地笑了笑，然后忽然用手勾住巴特莱的脖子，“过来让本王后亲一口。”
片刻之后，妮柯斯松开了勾住巴特莱脖子的手臂，亲吻结束。
“况且，我要是不看着你点，说不定要晚节不保啊……”妮柯斯轻笑道。
“什么？”巴特莱不解。
“对吗？”妮柯斯冲着角落里的一团黑影道。
竖着耳朵偷听的莉莲浑身的汗毛竖起，缓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莉莲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猫猫什么都不懂哦？”
“这样啊……”妮柯斯摇了摇头，“四百年了，我们的猫猫还不懂怎么变成人形吗？”
“谁想变成人啦！”莉莲原地蹦跶了几下道，“猫猫是最可爱的！只是有些人不懂而已！”
“行了……”巴特莱打断这场闹剧，“开始吧。”
“哦。”妮柯斯点了点头，“那我先死一死。”
说罢，她眼一闭脖子一歪，身子径直倒下了。
巴特莱伸手扶住了妮柯斯，而后轻轻把她放到了床上。
接着，他用刀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伤口，用指尖蘸着血液，在地上画出一道阵法……
很快，像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妮柯斯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成为亡灵的感觉吗？”
巴特莱长舒了一口气，妮柯斯说死就死，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那我也该准备退位去了。”巴特莱顿了顿，“但那小子能行吗？”
“他不行，我们就回来揍他一顿。”
“好。”巴特莱笑着点了点头，“在这等着，我马上也回来死一死。”
“遵命，我的魔王大人。”
“很快就不是了。”
“那么……等你哟，亲爱的！”说着，妮柯斯给了他一个飞吻。
“真肉麻。”巴特莱打了个冷颤。
“快去死啊！”妮柯斯笑骂道。
巴特莱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过了今天，他也该脱了这套王服了。
他的魔王生涯，到此结束了。
看到桌上的剑柄挂饰，巴特莱笑了笑，把它带到了脖子上。
他的勇者生涯，也早已结束了。
不久后，他将开始亡灵生涯。
但他，还是巴特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