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非常的异常！
“啊……啊啊啊……”
申一指浑身一颤，非常努力地挺起身来向着小晴……或者说大晴的方向望了过去，眼睛好像探照灯一样贴在那衣衫褴褛的身子上扫来扫去。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如果是这个状态的话、如果是这个状态的话！一定能看出来小晴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搞什么啊太平了吧！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算了算了，你先在那里乖乖躺着，”大晴冲他摆了摆手，接着看向悲面无妄，露出了一个狞笑，“等我打爆这个家伙就过去治你。”
“虽然不太能肯定阁下是什么人，不过阁下的口气也未免太狂妄了吧。”
“看起来很有自信。”大晴冷笑一声，身形骤然消失。
“但是实际上却已经开始逃跑了啊。”
在申一指背后五步的距离，大晴的手深深地插进了地面之中，向上一拽，一把将一道披着黑袍的苍白人影从地底下扯了出来。
“啊……不妙。”
“你以为脱皮的方法还能骗我第三次吗？！！”
这一次被大晴抓在手中的那个人，至少就外表而言，那是一个皮肤苍白的腼腆红发少年。
“啊啊啊……”悲面无妄无奈地叹息道，“年轻人不要冲动，现在是文明的社会、文明的时代，我们以和为贵，大家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转武斗为文斗如何？”
大晴抓着悲面无妄的脖子，目光冰冷：“真是可笑！像你这样的杀人鬼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嘛。”悲面无妄露出一个纯洁而无害的笑容，“因为我是个人渣嘛。”
“去死吧。”大晴一拳冲着他的脸挥了过去。
“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了啊？”悲面无妄抱怨着，在大晴的拳头即将触及到他的脸庞的那一瞬间，他的头好像失去了骨头一样瘪了下去。
“！”
悲面无妄的头好像穿过缝隙的章鱼一样从大晴的爪子里滑了出去，他完好的身体微微一屈膝，迅速向着申一指冲了过去。
“哼！”大晴一个回旋一脚踢在了悲面无妄的侧腰处，这一下毫不留情，崩坏的力量在悲面无妄的腰部爆发开来，他那原本完好的腰部区域悄无声息地化为了齑粉，两节身体沿着原本冲刺的力量飞了出去，咕噜噜在地上滚做一团。
地上那两团东西还在无力地晃动着，软塌塌的头摊在地上恶心地蠕动着，悲面无妄……看起来简直已经不像是人类了。
大晴一脚踩在悲面无妄的背上，“咔嚓”一声踏断了他的脊椎，那坨肉抽搐着，不动了。
“……”大晴看着那颗奇怪的头，陷入了沉默。
这是假的头……或者应该换一个说法，悲面无妄抛弃了这颗头颅。
大晴目光冰冷地回过头，申一指背后的邪教徒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爬了起来，一手扣住了申一指的嘴巴，而申一指早就昏过去了。
是刚刚扑过去的时候吗？悲面无妄将自己的脑子送进了那个死去的邪教徒的头骨里。
一股难以想象的恶臭好似终于卸下了掩饰，如出笼的恶兽一般争先恐后地钻入路吾晴的鼻子里。
不错，这，才是悲面无妄真真正正的秘密。
“这已经超过武功的范围了，”大晴面容冷峻，“你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魔教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吧。”顶着路过邪教徒的脸的悲面无妄‘咯咯咯’地笑起来，两行泪水顺着面颊留下，他狂乱地咧开自己的嘴，伸出长长的舌头在申一指的脸上舔了一下。
大晴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该死，连我都没这么舔过。
“呵、呵呵呵、咳咳咳，该死……心脏…………呼……呵呵呵，”悲面无妄笑容满面地喘着粗气，吐出长长的舌头，冲大晴说道，“我啊，已经把我的一点点‘心’植入了他的体内，现在一个念头就能杀死他，如果你乐意的话，就放我走如何，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找事，从此我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放你走？”大晴冷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悲面无妄，收起了脸上的所有神情。
“哼……可以，你走吧。”
“……说真的？”这么干脆？！
“快滚！！”
大晴呵道。
“……啊。”
当申一指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正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一股熟悉的幽香带着一点犹豫和腼腆，钻入了他的鼻腔。
抬起眼，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是小晴，不是大晴。
申一指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小晴小小软软的大腿上，小晴的手好像上吊的绳子一样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
相比大晴，小晴显得三无不少……不如说几乎已经是两个人了，大晴基本上完全是个正常人。
路吾晴好像顺手帮空一鸣也治疗了一下，此刻那条狗此刻正失意地望着天空。
之前虽然用红狼这个词描述了他的本体，但实际上仍然是一只狗，狼什么的，只是说起来比较有气势而已。
小晴瞥了那条狗一眼，有些犹豫，而后低头冲着申一指开口道：“师叔？”
“怎么了？”
“之前，说的小婴儿，你真的杀了吗？”
“……”
申一指看向躺在那边的空一鸣，迟疑了一会儿，最后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好吧，没杀。”
“我当然不会杀了，大人的恩恩怨怨小孩有什么关系呢？”
“但那个小孩对皛国很危险吧。”
“或许是，但……如果我、还有皛皇所期望的这个国家、这个所谓太平盛世的存在，需要牺牲一个无辜的孩子作为基石的话。”
“那还是毁灭了比较好。”
“那……究竟、”在旁边悄悄偷听的空一鸣浑身颤抖起来，勉强着爬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申一指，“那个孩子现在究竟在哪？”
“这个嘛……”申一指看向了路吾晴，路吾晴也低下头看向他。
“小晴你应该知道吧。”
“嗯……”小晴低下眼睛，呐呐地，声音极轻。
“是山门里那条黑不拉几的狗啊。”
““……””
“去死吧你……”拥有他心通的空一鸣面颊抽搐不已，颤颤巍巍地捻起一块石头想要往申一指头上扔过去，但是失败了。
“别这么看着我啊，你总不能期待我泄密吧，我实锤存活是因为你之前已经知道我在说假话了，再多的我死也不会多说的。”
空一鸣面上风云变幻，小晴则是面无表情地拿小拳拳在申一指的脸上捶了几下，表达内心的不满。
“嘛嘛嘛……”稍稍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申一指躺在小晴白嫩的小短腿上，有些放松地说道：
“小晴啊，我虽然是没有太多的爱别人的能力，也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
“但我是相信的，爱才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力量。”
所以在那个时候，面对妖姬的恳求，他是这么回复她的。
‘你来得正好，我可是立志要成为大教育家的男人，这个小孩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有什么丝丝凉凉的东西滴在了申一指的脸上，申一指抹了一下，抬起头来。
天上的乌云已经汇聚到了极限，雷电翻涌，暴雨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向着见苏城泼了过去，将它埋没在无穷无尽的雨水之中，见苏城内连绵的大火直接熄灭了，整片天地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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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顶着小喽啰邪教徒身躯的悲面无妄已经回到了见苏城，他扶着墙，在暴雨中蹒跚前行。
心脏……必须要拿到心脏、极限快到了。
“呼……呼……呼……”
他的眼前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冰冷和黑暗透过皮肤与骨头渗入了他那肮脏的灵魂之中。
“哗啦啦——”
倾盆大雨将悲面无妄淋得湿透，也将他的前路淋入了无限的黑暗。
“咳、咳咳咳！！”
要死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悦耳的歌声突然传入了他的耳畔。
他抬起头来，勉强地望过去，温柔的歌声伴着一点亮光映入了他那浑浊的眼睛。
那是一户人家，在经历了混乱和地震之后，年轻的母亲温柔地抱着怀里的婴孩，靠在窗前柔和地歌唱。
“嗒，嗒，嗒……”
啊啊啊，多么温柔而美丽的人啊，温暖、好温暖啊，怎么会这么温暖？这就是、这就是爱吗？多么芬芳？多么耀眼啊？
“嗒，嗒，嗒……”
悲面无妄向着那模糊的光源张开双臂，如学步的幼儿走向父母般一步步前进，嘴巴向着两边弯弯地裂到耳畔，双眼翻白，被深深地震撼而流下的泪水混杂着磅礴的大雨。
一点红芒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直如火描边的美丽蝴蝶，在暴雨中随着温暖的歌声上下翻飞，渐渐靠近。
“嗒，嗒，嗒……”
最后轻飘飘地停留在悲面无妄眉心之上。
“啊……啊啊啊……太美了……”
“嗒。”
悲面无妄从头到尾，向着两边裂开，一道小小的身影背对着悲面无妄的尸体，甩了一个剑花，缓缓收剑入鞘。
“锵！”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汤小思弹了弹因淋湿而粘在额头上的头发，面无表情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天经地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