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申一指买的蒙/汗/药的质量似乎有点太好了，他后来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而那时已经是下午了。
街溜子好像把她的旌节取走了，申一指醒来的时候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菜市场当然也关门了，那个传说中的房子大的西瓜不知最后被谁提走了，连面都还没露便已经不知所踪。
“……坏了。”
这就是东陵郡主登门拜访的时候，看见申一指趴在地上被齐功茗踩着头的原因。
“我说你们……玩得这么放肆吗？”东陵郡主站在门口，幕僚小姐在她背后，眼观鼻鼻观心，手里架着长长的支架，厚重的帘帐从支架上垂了下来，将东陵郡主盖在其中，看不见她的身形。
“玩到这个程度对我们来说也是少有的。”申一指趴在地上面无表情，齐功茗那如玉般无暇的脚裸露在空气中，像搓球一样把申一指的脸搓到地上，淡淡地说道：
“这个人出门买个西瓜花了几亿两的白银。”
“嘶——”听见这话，就算是东陵郡主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诧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西瓜能卖上几亿两？这种西瓜即便是皛皇也没有吃过吧。”
“这个……很难讲。”申一指讪讪地说道。
“那西瓜呢？”
“很难讲。”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很难讲。”申一指又说了一遍。
“……算了，”东陵郡主好像在帘帐下叹了口气，接着话风一变，突然正式起来，“本宫来这里，是有话要告诉你。”
“我工作都结束了，你还想跟我说什么啊。”申一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不是我，是皛皇……”
“啊~啊~皛皇~啊~~对~是皛皇~~不太想听啊~”申一指突然叫着打断了东陵郡主的话，他浑身上下莫名透露出一股久经沙场的社畜的好像枯萎了一样的疲惫气息，顶着齐功茗的脚别过头呻吟道，“啊啊啊……为什么是皛皇啊，真的不想听，尤其是现在真的不想听，我都退休了，拜托，唯独今天别再让我听见这个人的名号了好吗。”
不想听……
东陵郡主深吸了一口气，帘帐下的面庞抽搐了两下，但她强忍着，继续说道，“皛皇想要……”
“想要想要，哦天哪，想要，皛皇又想要一个兢兢业业地工作了六七十年的老人做什么呢？”
“……你寿岁的一半都还没过，根本还在壮年吧。”这句话刺到了东陵郡主的神经，她的眼角直跳，在帘帐下紧紧地握住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有点难讲。”
“你说难讲……？难讲什么啊难讲！”帘帐陡然一震，东陵郡主羞恼地大喊，“反正你就每天只是想着怎么被师侄师侄孙什么的狠狠地踩在脚下没错吧！”
“喂喂喂，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你要是没这么想的话，倒是给我从小齐脚下爬起来啊！！”
“起来就起来！”
申一指也不是什么喜欢被师侄踩在脚下的变态，当下他浑身颤抖，想要证明自己人格的健全，同时也是为了树立起师叔的威严！
齐功茗面无表情地转了一下脚，申一指立刻平静下来。
不，不是没骨头，只是自己今天到底是有错在先，做错了就要受罚，这种事情天经地义。
“你起来啊。”冰冷的声音从帘帐下面传来。
“今天的地板是我擦的，我要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一下有没有污垢残留。”
“每天都是你洗的吧，你每天都会这样趴在地上检查吗？”
“……求求你别说了。”
帘帐安静下来，东陵郡主许久都没有回话，很难想象此刻她帘帐下的脸究竟是什么表情。
过了许久，东陵郡主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反正、就是那个，你不是递交了邪教徒分布嘛，皛皇想要组织一场歼灭行动，喊你去皇都定天开会。”
“他都退休了，为什么要叫他去开会。”这时齐功茗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的手肘撑在膝盖上，专注地摩挲着申一指的头，丝毫没有看向东陵郡主，但东陵郡主却感觉一股可怖的戾气自脚底一路向上蔓延，抓住了她的心脏，只是一瞬间，她浑身的毛发都树立起来。
“……只是想听听他的意见而已，就算他辞去了工作，皛皇也还是希望能够得到申辅的建议。”
齐功茗的眼睛微微一动，她瞥了帘帐一眼，面色没有丁点变化，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有其他事吗？”
如果真的仅仅是开个会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东陵郡主亲自上门。
“……”东陵郡主一时没有回话。
不错，东陵郡主确实还有一件事没说，而这件事也是她此次亲自登门拜访的真正原因。
前面有提到皛国东北部的直道有四条，这四条直道在当下的情景里可以这么说，他们是以见苏城为起点，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后再汇聚于白鹿镇，并一路通向皇都。
也就是说，作为几乎等于东北地区的东陵郡的郡主，东陵郡主本人想要通过直道抵达皇都也是需要经过白鹿镇的，而此次会议，作为东陵郡的郡主，根据章程她当然也要参加。
不错，东陵郡主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就是恰好顺路，‘干脆和老申一起去皇都好了’东陵郡主就是这样想着然后就上门了。
但是现在一道灵光突然从天而降击中了东陵郡主，她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如果现在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们不是恰好顺路嘛，一起去皇都呗”——肯定会被拒绝。
不错，绝对不能这样讲，必须巧妙地组织自己的语言。
“这次出行，希望你们能跟本宫一道前往。”东陵郡主的声音从帘帐下传来，语气平淡，听不出悲喜。
不对不是这样！我究竟在说什么啊？！！
“这是皛皇的意思？”齐功茗问道。
“这是本宫的意思。”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申一指、齐功茗、东陵郡主：“““……”””
齐功茗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对着东陵郡主说道：“我跟师叔讨论一下，郡主请明天再来吧。”
“本宫今日也无处下榻，可否在贵门留宿一晚？”
“随你。”
帘帐下没有再发出声音，幕僚小姐离开会意，举着架子就往后退，大门“咚”的一声合上了。
只留下齐功茗和脚下的申一指在大殿里，维持着踩踏的动作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