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人们已然睡下,月光照耀下的街道之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以扇掩面的人不急不缓地漫步在街道之上。
纸扇哥今天用的扇子是纸扇,对外的那一面上面用遒劲的毛笔字写着“一见生财”,随着他的脚步轻轻地扇动。
最近,说实话他有点忙,一直在做的生意都不做了,漫画也有段时间没有去进口了。
白鹿镇的治安很好,也没有常规的春楼、赌场这些较为混乱的地带,这里的漫画生意只有他在做,现在停了,对于个别人来说可能造成了一些困扰。
对于这件事他也有些可惜,虽然白鹿镇这儿的市场很糟糕,几乎没有顾客,但因为某个喜欢扫货的人在,属于是进多少赚多少的稀有生意,这年头稳赚不赔的生意可不多见。
纸扇哥踏过一处转角,一个超级大西瓜突然间映入眼帘。
“啊……”
不得了,那个大西瓜足有七层楼高,简直跟一些运动场一样大,身形无比的饱满圆润、苍翠欲滴,它扶着旁边的楼房,静静地停靠在开阔的街道上,在黑夜里仿佛散发着一股光芒,吸人眼球。
纸扇哥扇子都忘记扇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仰望着这个前所未见的究极西瓜,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个奇怪的镇子总是会刷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呢。”
记得他第一次来这个镇子的时候,在一个卖牛杂的店铺请一个人吃饭,饭后买单时那个老板算账算到一半突然大喝一声开始后空翻,没见过那个场面的人很难想象他当时的心情。
如果太在乎那些奇怪的东西的话,会很累,所以纸扇哥别开了视线,试着把那个大西瓜当成宅子门口的石狮子之类的东西,不再想它。
这次他是应一个人的邀请而来的,为了这次见面他好好地洗了澡,整了头,换了一身最潇洒的长衫,还挑了一面寓意吉利的扇子。
这个人同时也是一年半前他在那个卖牛杂的店铺请吃饭的人,在观看了老板的后空翻表演之后她不知为何选择了留在这个镇子,一直道现在都没有挪过窝。
卖牛杂的,你罪孽深重。
纸扇哥推开了西瓜下方一座两层小酒馆的门,橘黄色的灯光随着大门的敞开洒在了他的身上,纸扇哥的脚步微微一顿,看见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人。
此时的酒馆已经没有人了,老板也不在,一张张随意摆放的长桌中,只有那一张放着一盏油灯,一个女人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喝空的酒坛落了一地,一只长长的旌节靠在她的手边,刺鼻的酒味钻入了他的鼻腔。
“我说……你在做什么呢?”
旌节女子把一杯酒倒入喉中,再像捶桌一样重重地砸回桌上,满脸的痛苦:
“我问你,你爱过吗?”
举扇男子听见这话卡壳了很久,试图去理解她在说什么,话头在喉里滚了许久,他才勉强地吐出一句:“你要问有没有爱过的话,几万年前可能是有爱过什么吧。”
“虽然现在已经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你就不懂!!”旌节女子直接举起酒坛哗哗哗往嘴里倒,而后一把将喝空的坛子摔在地上,发出“啪啦”一声巨响,惊地邻居屋都亮起来了。
“我不懂……”举扇男子很想吐槽点什么,但他失败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坐在了旌节女子对面,随手也操起了一个酒杯,道:
“算了,分我一点。”
“最近在做什么?”旌节女子倒了一杯酒,随口问道。
以前他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过来倾销漫画,她也有在买,但最近两个月都没见他,从前他呆着的那个摊位现在只能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坐在那,每一天,像是在等待什么。
“最近在几个国家之间跑来跑去,稍微有些忙。”
“怎么了?”
“几个月前我从那个妖怪手里换到了那个洞的情报,就在红毛国。我在那边丢了一些东西,一边在各个国家到处散播谣言,想要尽可能多地引一些人过去。”举扇男子捏起一杯酒,微微抬起扇子抿了一口,有些冰冷地说道,“看看它究竟能不能达到我的心理预期。”
“祝你成功喽。”旌节女子满脸的颓废,男子忍不住问道:
“你真的不在乎吗?那可是与你、与我的命运密切相关的东西。”
“你说笑了,并不是密切相关啊。”旌节女子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只是你希望将它们关联起来罢了。”
“……你真的不在乎?”
“介于有和没有之间吧,和你不一样,我还能再等等。”旌节女子摇了摇头,接着拾起旁边的旌节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一手搭在门框上。
“等待总会有尽头的!你早晚会有无法再忍耐的那一天!!”举扇男子冲她的背影大喊。
“或许吧。”
旌节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纸扇哥回过头看向桌子上的酒坛,有些沉默地坐在凳子上,捏着酒杯不知在想什么。
“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纸扇哥手里的酒一下洒了出去。
他有些疑惑地从门口探出头,看见那个巨大的西瓜被一个小黑点举在手里,飞也似地沿着街道高速离去。
那个西瓜……是你的吗?
是买的吗?她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经年街溜子哪来的钱啊……不对,说到底她连买酒的钱都没有吧!
邻居家的门轰一下被踢开了,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抱着双臂,黑着脸从门里走了出来。
这是酒馆老板,之前摔酒坛的时候他就醒了。
一道灵光在这个时候击中了纸扇哥的头,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女人会那样凑眉苦脸地坐在座位上,一杯接一杯不停酒,为什么一开口就要摔酒坛,又为什么一副有事模样摇他过来却又只说了两句就急匆匆地跑了。
“这位先生,你就是那个街溜子说的来付钱的人吗?”大汉沉声问道。
“……我可以问一下吗,她一共欠了多少钱?”
“如果你是说她这一年半一共欠了多少钱的话,五千两差不多吧。”
“……房产证要吗?”
“哼,总比没有好。”
“太谢谢您了……真的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