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是真的死了吧。那就是死人脸的样子，对吧。
一瞬间，弈陷入了恍惚。他内心被什么东西疯狂撕扯着，呼吸也急促起来，就好像是自己亲手杀了人。
弈的身侧有一股灰黑色烟雾开始蔓延，使镜子里的那张人脸显得更为诡异可怖。
他心头涌上一种无名的恐惧，怎么都不敢再去直视镜子中的自己。
他迅速低下头，捡起水池里的抹布疯狂搓洗，然后又用抹布在脸上使劲地擦了好几个来回。
擦洗完毕，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
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勉勉强强还像是个人。
刚刚镜子里那股灰黑色烟雾也悄无声息地褪去了。
是幻觉吗？肯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他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这时，客厅里两人的对话传入了弈的耳朵。
“海阳，你干脆把弈也杀了吧，反正你也不相信他是你亲生儿子。”是妈妈的声音。
弈一只手紧紧攥着抹布，眼里闪过极度的惊恐。
他将另一只手伸起来，放在了自己的颈脖处，有一次感到那种刺骨的寒凉。
刚刚，妈妈是真的想要掐死我，对吧。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妈妈要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他？虽然那小子很不中用，但他活着还有利用价值，说不定还能出个好价钱。”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杀了叔叔，但他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为什么不把妈妈也杀了？为什么？
我究竟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弈拼命思索着，手中的抹布也被攥得开始滴水。
“要不是因为当时怀了这个小魔鬼，我也不会嫁给你这个魔鬼。”妈妈大声喊到。
在妈妈眼里，我是魔鬼吗？为什么？就因为爸爸是魔鬼，所以他的儿子也是魔鬼吗？
可我，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弈的脑袋里只剩一片嗡鸣。
他用力将抹布拧干，颤颤巍巍地从小板凳上下来，低着头走回客厅。他的步伐与被抽去魂魄的行尸走肉像极了，毫无生气可言。
他缓缓走到那摊血迹边跪下，继续擦拭。
“哼，疯女人，你就忘了之前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了吗？真是可笑啊。”海阳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还点起了一根烟。
“骗子，海阳你这个大骗子。之前那样花言巧语，就是为了骗我和你上床。”女人依然坐在墙边，咬牙切齿地说到。
“是又怎么样。再说，我年轻的时候也不缺女人追啊。如果不是你在那群女人里姿色最为出众，我也不会偏偏选择骗你呀。”海阳说着就吐出了一阵烟雾。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比你有钱一百倍的男人想要和我结婚，我怎么就瞎了眼选了你这种废物。”女人的语气里渗出了悔恨和不甘。
“呦，你该不会还惦记着那个中央城区的狗男人吧。有钱是有钱，可是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是不是嫌他又矮又丑，像头猪呢。到头来，你还不是得栽在我手上。”海阳说着就狂笑起来。
“海阳，你这个衣冠禽兽，嫁给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上辈子做多了孽！”女人开始哭喊，还用手疯狂地捶打着地面。
弈已经逐渐听不懂父母的对话，这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他手上的抹布又吸满了殷红的液体，但他却毫无察觉，只是和上了发条一样，机械且麻木地擦着地。
“小畜生，再去把抹布洗洗。还有墙上，桌椅上的红色点点都要擦干净。等下我会来检查，如果没擦干净，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海阳叼着烟，无视一旁哭喊的女人，转头看向擦地的弈。
“好的，爸爸。”弈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们父子两个，都是魔鬼，都应该下地狱！”女人又喊了一声。
“下地狱？还早吧。在下地狱前，先让我快活够吧。”海阳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吐出，脸上露出了一种狰狞又猥琐的笑容。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在上面狠狠地摩擦了几个来回。
踩灭烟头后，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女人，并将她蛮横地从地上拽起。他将女人顺势扛到肩膀上，一脚将里屋的门踹开，重重地将她甩在了床上。
“海阳，你这个魔鬼！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做这种事！”女人扯着嗓子哭喊到。
“就是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才刺激啊。”海阳开始野蛮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猛兽开始啃咬她的身体。
“啊！好痛，你这个变态！”女人用手拼命捶打着他的胸口。
海阳起身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吼到：“老实点，不然让你痛得想死。”
女人的上衣已经被扯得稀烂，内衣的肩带甚至也断了开来。她也哭喊到没力气了，头耷拉在一边，双目失神。
海阳开始解裤腰上的皮带，还略带笑意地说到：“林怡，你自己动手把裤子脱了呀，别和个死人一样躺在这儿。”
但那个名为林怡的女人只是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海阳已经解下自己的皮带，见她一点动静没有，便将扬起皮带狠狠抽了过去。
“啊！”林怡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叫你做什么就赶紧的，听见没？！”海阳吼到。
里屋传来皮带抽打在皮肤上发出的刺耳声音，还混杂着林怡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种成分复杂的声音，猛烈地刺激着弈的神经。
不听话就要挨打。这种事，弈早就熟记于心。
妈妈，会不会被爸爸活活打死？
弈不敢再继续思考下去。他拿着抹布跪在客厅的地上，拼命地擦地。
几分钟后，他看着干净如初的地板，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时，里屋的声音似乎更加激烈了，弈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门虚掩着，只留有一条缝隙，宛若一个探不到底的深渊。从那里渗透出来的光，仿佛是绯红色的。
弈的心猛地一颤，将目光迅速收回，转而去擦椅子上的血迹。
他反反复复洗了几遍抹布，终于将客厅所有粘上血迹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了。
他把抹布挂回厨房的挂钩上，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就瞥见了一旁放置刀具的架子。
他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刀架，但刀架的位置有点高，够不着。
他脑海中莫名响起一个声音：卫生间洗手池旁有小板凳可以拿来垫脚。紧接着，他眼前又开始闪现父亲握着带血匕首的画面。
好想知道，爸爸那时候为什么会笑呢？弈在心里如是想到，眼神空洞，嘴角也出现了一种略显诡异的上扬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