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考核结束不久，就到了进行二轮考核的时间。
贫民区的孩子们背上书包，坐上了前往中央城区的列车。
这里面绝大部分孩子都从未踏进过那里半步。他们抱着紧张又兴奋的心情，眺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轨道的铺设总是远离街市和人群，火车窗外的光景常与自然相连。
广袤的原野或绿或黄，有时还能看到河流蜿蜒，或有花草簇簇。无论那一种风景，都寄托着车厢内孩子心中的某种向往。
新建好不久的四方学院本来还是人迹罕至，略显冷清，这天就被兴奋的孩子们用活力填得满满当当。
早晨，蓝弈在衣柜里找衣服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那件被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墨绿色棉袄。
这件棉袄的主人，今天会不会来考试呢？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关上了衣柜。还是别去对这种小概率事件抱有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了。
而且，就算她真的来了，自己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压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还是好好考试吧，顺利入学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蓝弈扣好了衣服扣子，也清空了脑中其他杂乱的思绪。
......
二轮考核的理论考试的考场是按照成绩排名来安排的。
江成舟的成绩也进入了第一考场，只是比较靠后。
她在第一考场的门口见识到了不少傲慢的中央城区孩子。而她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听着他们大声地吹牛逼。
“要不是我上次一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弱智题，肯定是要考满分的。”
“我可是提前二十分钟就写完了卷子。要是有心思回头检查一遍，也不至于没发现自己涂错答题卡。”
“上次的考试过去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有本事我们赌一赌，这次谁能考第一吧。”
“哼，那肯定是我啊。”
“就你？都愚蠢到涂卡都涂错了，哪来的自信啊。”
“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呢？”
江成舟隐隐感觉这些中央城区的孩子有些不太友好，内心也对他们有种莫名的抵触情绪。
她将目光从这群人身上移开，看到了一个同样也独自站在一旁注视着人群的小男孩。
他嘴角微微下压，蓝色的眼睛里略带清冷和疏离。
诶，这个人，好熟悉。他就是，就是那个草垛边的小男孩！
江成舟的嘴巴微微张开，心中满是惊讶，眼底也有些湿润。她怔了几秒之后，转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太好了，他没死，他还好好地活着。真是太好了。
这时，监考老师也带着试卷来到了考场，催促着孩子们赶紧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放下，坐到位置上去。
蓝弈放下书包之前，下意识地往那个落单的小女孩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刚刚为什么冲着我笑？而且好像快要哭了的样子。蓝弈满心疑惑。
就在小女孩转身从后门进入考场的瞬间，蓝弈看到了她的背影，还有她那头柔顺的长发。
这个背影，好熟悉。蓝弈精神一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草垛边。
难道，难道她真的是那天给自己送米糕的神明吗？
不对，这个考场应该都是中央城区的孩子，大概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吧。
蓝弈把自己游走的思绪拉扯回来，坐在了座位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赶紧进入考试状态吧，别去做什么无意义的幻想了。他在心中默念到。
这次的试题虽然确实比一轮考试时要稍微难一些，但对于蓝弈来说，难度依旧不大。
他提前十几分钟写完了卷子，大脑也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中解除。他又不自觉地向考场内侧靠窗的位置瞥去。
坐在靠窗位置的江成舟此时还没有写完卷子，不过也做到最后几题了。
她看着所剩无几的时间，略微有些慌张，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考场里有双眼睛正偷偷观察着她的情况。
蓝弈默算出了一个座位号，便交了试卷提前离场了。
蓝弈的交卷离场刺激到了这个考场其他中央城区的傲慢孩子，他们也纷纷站起身来，用一种自信又潇洒的姿态把卷子交了。
蓝弈并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站在考场外的座位表前，默默地记下了一个名字：江成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事，但就是控制不住想去这么做。
下午的体能考核，也比一轮时更加复杂，还增加了考验反应能力和协调能力的项目。
这反倒对蓝弈更加有利，因为耐力和力量，他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只是说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因为男女生的部分项目有所不同，所以是分开考核。
蓝弈还是不自觉地会往女生组那边瞥，但并没有看到上午那个女孩的身影。
“下一个，蓝弈！”监考老师大声地喊到。
他猛地从游离的思绪中缓过神来，重新投入到考核当中去。
......
二轮考核正式结束，一大波学生从四方学院涌了出去，学校又逐渐恢复到冷清的状态。
但老师们大都还留在学校里改卷子。
考核结束之后，蓝弈独自去到了教师办公室找白渡。
“白老师，我考完了。”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弈，你稍微等我一下啊，我改完这个考场的，我们就去吃饭。”白渡连头都没抬。
“好。”蓝弈静静地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心里又开始想今天上午见到的那个女孩。
那个背影实在太熟悉了。
而且，她望向自己时的那种表情也有些奇怪，不像是看第一次见到陌生人应有的样子。
在蓝弈反复琢磨这件事的时候，白渡已经改完了手头那个考场的卷子。
“弈，走吧，去吃饭。”白渡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四肢。
“好。”蓝弈也站了起来。
“今天考试感觉怎么样，对于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白渡微笑着问到。
“还好，全都会做。”蓝弈平静地回到。
“最后那道压轴题也做出来了呀。”白渡稍微有些惊讶。
“嗯。”蓝弈点了点头，又开口问到，“白老师，第一考场全是中央城区的人吗？”
“不是，还有几个贫民区的孩子，不过都比较靠后。”白渡说到。
“是不是有个绿江区的。”蓝弈又问到。
“嗯？你认识吗？”白渡问到。
“不认识，只是感觉有点眼熟。”蓝弈说到。
“确实有个绿江区的小女孩，而且她的体能分好像也挺高的。”白渡回忆了一番。
“那她肯定也能通过二轮考核的吧。”蓝弈自顾自地说了句。
“大概率是的。”白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蓝弈神情有些恍惚，似笑非笑。
真的，真的是她。
这种像做梦一样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