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弈没敢继续挖下去，只是缓缓站起身来，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这时，江成舟提着一把带血的剑，摇摇晃晃地走向绿方宿舍的废墟。她戴着口罩也还是能闻到空气中腥臭的味道。
“蓝弈，你看到青禾了吗？”她环顾四周，声音颤抖地问到。
蓝弈使劲眨了眨眼，快步走向江成舟的方向，用身体挡住刚刚发现急救箱的位置，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
江成舟把武器收了起来，从背包里拿出学习机给青禾拨去了电话。
电话提示音长久地回响在狼藉的废墟之上，直至混入风中归于寂静。
江成舟盯着昨天夜里十一点青禾给自己的来电消息，眼眶莫名泛起了红。
“之前发生紧急情况，她都会给我发条报平安的消息，可这次没有。”江成舟小声说到。
“可能是事发太突然了，她没来得及带上学习机就去救治伤员了......”蓝弈眼神略显闪躲。
“可是蓝杉刚刚发消息问我见到青禾了吗？他说他在绿方宿舍废墟救援现场和校医院都没见到她，那她会在哪呢？”江成舟问到。
“或许她在校门口，那边应该也有伤员吧。”蓝弈声音渐弱。
“我就是从校门口过来的。”江成舟眼睛已是通红，双脚也开始发软，耳边只剩阵阵嗡鸣。
她生理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焦灼已经在此刻达到了极点。
下一秒，她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成舟，成舟！”蓝弈马上抱住了她，踩着废墟上的碎石飞奔向校医院。
待蓝弈来到校医院门口时，根本不知道该从哪进去。
室内的病房和病床已经被填满，很多受伤的学生甚至只能躺在校医院门口。
缺胳膊少腿的已经算是轻伤，蓝弈已不忍直视这番景象。
他刚想带江成舟回宿舍，就被从人群中冲出来的蓝杉拉拽了一把。
“江成舟没事吧？”蓝杉急切地问到。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能就是透支了。”蓝弈说到。
“你来的路上看到青禾了吗？”蓝杉接着问到。
蓝弈双目失神地摇了摇头。
“邪门了，这家伙能跑到哪里去呢？”蓝杉用力地挠了挠头。
“我先带成舟回宿舍休息一下。”蓝弈木木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之后，蓝弈安顿好江成舟，便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绿色吊坠的碎块，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已再无光亮。
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底满是空洞。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连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可是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
十几分钟之后，江成舟醒了过来。
她推开房间门，对着独自坐在客厅里的蓝弈再次问到：“有青禾的消息了吗？”
蓝弈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将吊坠碎块紧握在掌心，微低着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到：“成舟，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再去外面找找。”
江成舟的眼睛还是泛着红，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提起了背包，说到：“我不需要再休息了，我现在要去实验室一趟。你如果有青禾的消息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江成舟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宿舍。但她刚走出宿舍门，眼泪就如泉涌般不可收拾。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拼命向实验室跑去。
......
蓝弈在江成舟离开宿舍之后，才缓缓张开那只握着吊坠碎块的手。
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掌心也渗出了鲜血。他起身走向洗手池，把手上的血迹冲洗干净，也将吊坠碎块冲洗干净。
他拿了一张小帕子将洗净的吊坠碎块包裹起来，带着一起出了门。他越走越觉得步子沉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了后山。
他将吊坠碎块掩埋在了一棵高大的老树下，静默着站立了许久。
......
蓝杉没在校医院找到青禾，便再次回到了绿方宿舍废墟。
那里还有不少紧急救援队的队员在寻找着废墟下可能幸存的学生。蓝杉也加入了他们，一起找起来。
紧急救援队连着从废墟里挖出了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之后，蓝杉那种莫名心慌的感觉愈发强烈。
“要不还是别挖了，还是去校医院救治那些还活着的人吧。”一个紧急救援队的队员说到。
“万一底下还有活着的人怎么办？”蓝杉反问到。
“多半是没有这种可能了，我们一上午挖出了几十个，要么是已经没了生命体征，要么就是在送去校医院的路上断了气，而且大多数身体都是残缺不全的......”
“行了，别说了，你们不挖就算了，我自己挖。”蓝杉说着又蹲下身去。
他又挖了一阵，还是一无所获。
中午的太阳已经高悬在头顶，他的后背也已经湿透。他站起身来，胡乱抹掉了额角的汗珠，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表情。
“蓝杉，别挖了，回去休息吧。”这时，蓝杉的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蓝弈，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青禾失踪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蓝杉转过身大声质问到。
“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蓝弈语气平静的反常。
“你给老子闭上你这张乌鸦嘴！”蓝杉大步上前，一把拽起蓝弈的衣领。
“我刚刚见到青禾了。”蓝弈眼睛泛着红，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在哪呢？”蓝杉松开蓝弈的衣领，四处张望到。
蓝弈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望向废墟旁的那片空地。
那片空地上整齐地排列着好几排担架，能看得出每块白布下形状不一的轮廓。
“第二排，左数第三个。”蓝弈小声说到。
“你他妈别开这种玩笑！”蓝杉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蓝弈从喉管里挤出了这句话。
蓝杉听罢，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你还是别去看了，当做她失踪可能心里还好受些。”蓝弈摇了摇头。
蓝杉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空地第二排左数第三个担架，咬着牙齿，浑身都在颤抖。
所以，那真的是青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