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没有思考明白他在说什么，已经把可丽饼和炼乳柠檬水放在了托盘上，端到茶几前、一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把盘子上的饮料和点心摆放好。
“请慢用。”
在向她们浅浅欠身之后，他自嘲了一句——
“啊、说不定比起死灵师，我更适合做服务生。”
确实，现在的姿态很像是个合格的服务生——就是不太像是合格的苏瑾。
苏瑾可一向都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灵巧了——忍不住、在自己心中吐槽起了自己。
“这话你和幽篁姐说去、她爱听。”樱小姐毫不客气端起了他准备好的柠檬水，叼着吸管，吸了一口到口中——
“我真是不懂、琴老板到底都和你们说了什么——才会让你们这些家伙一和我聊天总是有意无意谈及她，就算当年的浮雨、还有艾林也偶尔会问我怎么看待琴老板，难道她一直执着着把我挖到她的餐厅去当服务生么？那就直接把邀请发给我啊？背地里说中意人家却不挖人的猎头是不合格的猎头耶。”
“她不怎么执着——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反倒更容易让身边的存在替她着急。唔嗯、这个真好喝啊。”她把自己的杯子吸管凑到了火怜小姐的嘴边：“你也尝尝看。”
“估计很一般吧。完全是某个人主观的描述，才会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火怜小姐还没有开始喝、冷淡丢出这句话。
在她喝了一口之后、眉睫挑了一次——
“竟……竟然……？”
“好喝么？”
“呵。”火怜小姐未置可否，只是又吸了一口饮料——无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不管是不是人类、都逃不出“真香”定理呢——只是让她真的说出“真香”来她会觉得掉价，所以也就无声地肯定起了他的手艺了吧。
真有那么好喝么——这是由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却毫无实感的奶白色饮料——
之前在琴姐的餐厅里也喝过蛮多次，根本没觉得多珍贵，味道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从来没喝过这种的，才会被惊艳到吧。
“喂、你们两个喂来喂去的，不要教坏小孩子啊。”苏瑾摆弄着自己的鬓角、把五指一根根刺入发丝中，向后抹了一把——
这不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做起来却如此安心。
“艾林妹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会被选中的、大叔。”樱小姐向他吐舌：“再说、瑾小弟和艾林妹妹秀恩爱的时候也不算少啊，你不能光管我们两个年岁更大的，这是双标耶。
为了维护青少年身心健康、就连成年人都不能看成人影片、游玩成人游戏算怎么个道理。”
“哎——”他抬起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一下，发出啪的一声来——
他自觉应该控制了力道，可是拍在脸颊上的时候，竟然还微微有点钝痛感。
这是……？
“如果不是无意之中，在无形的齿轮中产生了关联、估计这是个我一辈子都不想认识，也合不来的家伙。”
果然、感觉好像是在打自己。
火怜小姐猛地抬了一下眼皮、利剑一样的目光贯穿着他。
“说谎。”
“……”他的表情痉挛着、小声抱怨着：“还真是不可爱的家伙呢，在这种地方揭穿我你也没好处拿。”
“在其他地方揭穿你我也没好处拿，可是在这种地方说谎的你就有好处拿么？”
“啊哈。”苏瑾把目光转向了艾林：“小艾林、你怎么还没喝？虽说我已经把浓度限制在了恰到好处的状况、其中的冰块也加了点特殊的料，融化速度很慢，味道也不会被轻易冲淡的。
不过享受味道的层次感变化也是不错的体验，再说这俩家伙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含钠太多，也应该喝水润润喉咙——”
“她根本就一口都没吃呢，泡面，哪里就钠超标了？结果瑾小弟听着我们又开始岔开话题总是苦着一张脸，到了大叔你这里还不是和我们没什么分别么？明明要是从你口中说出，即使是艾林妹妹心有不愿、也不会反对，我们也免去了枉做坏人的麻烦。”
她“沙啦沙啦”晃动着杯子里的冰块——
“甚至、我现在有这么一种预感——你在这里说出真相的话，足以瓦解艾林妹妹那纤细的决心。无论她之前纠结、痛苦了多久，又是怀抱着怎样的感情走到这一步的，只要你一句话、应该还是能够把她的想法变动的。”
“那你的预感还真是不准呢。无论是对我的评判、还是对艾林的判断——你说呢？艾林？”
艾林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双手捧着杯子，轻吸了一口杯子内奶白色的冰饮。
“或、或许。”艾林把杯子举起来、凝视着杯子上的水雾以及半透明的液体——
“还是那么好喝啊。”
她微微地——笑着。
苦甜混杂的笑意——
啊、艾林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呢——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
不止一次看过艾林类似笑容的他，却产生了这种古怪的感想。
“就像现在这样就好。残留在舌尖上好喝的味道、无论期间怎样认为幼稚且愚蠢，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感慨这就是自己的真心。
始终坚持着他人蔑视与不理解的选择、和按照他人定夺的光明之路前行，在他这种没有道德的家伙看起来并无高低。只要不受外物支配、没有受胁迫感，那条路就是对的。
站在摇摆不定的十字路口、一边亮着绿灯另外一边亮着红灯，即使不考虑那本来就是骗人的把戏，是故意列出相反的答案诱人踏上歧途——不管走上绿灯的道路多少次，也还是会转头想要选择红灯的一边，那红色的灯光亮起的方向，就是你的天命。
况且、现实里哪有列着‘这就是正确’的牌子然后走过去就是完全正确的道理？
鼠鼠我的人生可总是在亮红灯耶、可是我也不喜欢走向绿光闪烁的一侧——玩游戏的话NTR也好、NTL也罢，Loli控男主正太控女主我都能忍，现实中还要这样我可就敬谢不敏了。你真的选择了我可就既是NTR也会让在下真的被质疑为犯罪分子了。
我可不喜欢小Loli，我最喜欢的是大姐姐——”
不、不对，小Loli和大姐姐，他都不喜欢，他喜欢的是同龄人——是青梅竹马式的恋情——
可是，为什么他却会不自觉说出喜欢的是大姐姐呢……
还是当着艾林的面，她肯定会生气的吧？
艾林的表情看起来的确是不怎么开心——但比起愤怒，看起来更多接近于忧郁的神情。
唔嗯——她难道是在思考怎么把自己改造成大姐姐么？
好像……难度还真的有点大。
就像艾林喜欢的如果是乖驯的性格、他可以努力变乖驯；她喜欢的是狂野的性格，他明天就去染成黄毛——当然、第二天还是会变成白色这一点实在让人很为难——
只要是和特征相关的、个性相关的他都可以尽力改变，不过如果喜欢的是年上或者年下他就没办法了……
艾林听着这话的想法大概也是这种心情？
啊、怎么办——好想道歉——
可是——说不出“对不起”的话，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该道歉。
有一种性格微妙的错位感。
谨小慎微的部分、似乎被其他颜色涂抹覆盖——
简单来说，就是他变得简直不像是他了一样。
“你还说人家幽篁姐是不是只会背后投下橄榄枝、你自己还不是暗地里说自己喜欢大姐姐——如果你要是有心，也当面告诉她如何？还不是怂包一个？”
“呜哇，真够糟的，琴老板在你眼里也算是大姐姐啊？那个性格发起疯来比我还幼稚得多，在人类世界生活那么久了还时常会做一些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都理解不了的神经病操作——大姐姐这玩意更多是指会照顾人的性格、也不是年龄——
年岁大的幼稚鬼也太常见了、比如我感觉你的心智就没成熟到哪里去——”
“……”艾林从座位上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又被他按了回去。
“嘛、确实喜欢小Loli的也不一定非要年纪比自己小的，像是漫画那种合法Loli就两全其美了——
喜欢大姐姐未必是一定要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和自己年岁相当的甚至比自己年岁小的擅长照顾人的，有着‘大姐姐’感的也有可能会撼动御姐控的心就是了——
可是，年龄要是小到了Loli的程度，不管再怎么像个‘大姐姐’都没有用处了，那就是犯罪啦、犯罪——总不能到了警察和审判官面前还说比自己小了几十岁的小丫头片子心智成熟、充满了超越年纪的魅力——说了也没用、也还是要受罚的，说不定刑罚还更重了——
嘛，当然那是人类的世界就是了，可是不管在人类的世界还是在非人类的世界他认为都应该关进监狱去受刑、越重越好，免得活在这世界上作为祸害散发臭味。”
“然后呢？你这个坚定的童权主义者反而被关进监狱里受了最终的刑罚来着——之后、更是遭到了背刺。难道那只是表象、其实是你违反了你为自己设下的原则，自愿以自身贯彻信念，生怕不这样做、你会无法抑制自身的情感么？结果你说喜欢大姐姐什么的、还是在骗人的——只是用疼痛、还有其他的代价来把这份还没有萌芽的情感掩埋了？”火怜小姐幽幽吐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