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若羌,微风。
夏侯珏带领两千骑勇先行抵达楼兰,今天他是带着圣旨来的,随行的人员还带着一只信鸽和三只知人鸟。萨迦王国的后续军队已经从南丝路走来,与占据若羌的先头部队完成了会师,丝路无论南北都不好走,尤金出了三万人的军资,能走到若羌的军士前后加一起只有一万五千出头,有接近七千人没过莎车国就放弃了,剩下的全都损耗在了沙漠之中。
楼兰王的国相充当夏侯珏的翻译和向导,一只信鸽和三只挂哨的知人鸟已经随时准备放飞。只要萨迦王国的军队没有遵照圣旨开城投降,迎接他们的将是天子之怒,一战而展天威,这一万五千人要么是服、要么是死!
夏侯珏和楼兰国相来到若羌城前方,楼兰国相催马上前,对着城里高喊道。
“撒格乌,昭国皇帝有命令给你!放下武器迎接昭国使者!开城缴械接昭国大皇帝圣旨!”
若羌“城”,这里说是城,但在夏侯珏看来这里连一个防御据点都算不上。在沙漠之中要修筑一座完整的城池可不容易,酒泉城是空运水泥才建成的,若羌附近可没那么多沙土、石料、木材。沙漠深处好多水源地附近连粘土都没有,连想造一座土屋都是妄想。
若羌城只是一个不大的堡垒守护着水源,原本这附近还有许多围绕着水源摆开的市集,但是它们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撒格乌纵兵抢掠一空。
“什么昭国!什么皇帝!昭国比楼兰还大吗?”
楼兰国相有点难堪,夏侯珏发现这人能听懂华夏语言,也就不用翻译了,大声喝道。
“比楼兰大多了!昭国天子圣旨在此!”
站在堡垒上的撒格乌看着那明晃晃的圣旨,以为是精美的丝绸,他两眼迸出光来对夏侯珏喊道。
“留下它,回去拿更多的丝绸来!”
“敌将听着!这是圣旨!若有违抗汝等只有死路一条!”
夏侯珏见撒格乌不为所动,催马往前走了几步,发出了警告。
“萨迦军卒你们听着!你们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昭国天子下达的命令,西域诸国让你们过境并不追打,一路开关放行都是天子圣恩!如今只需你们臣服,缴械入嘉峪关,京城面圣,可恕汝等无知之罪!”
撒格乌不安分的手已经摸到了弓箭,夏侯珏的话他就没听进去半句。
“你先把东西拿来,这里的买路费一百匹丝绸!”
“无知狂徒!”
撒格乌的士兵发出一阵阵谩骂,尽管夏侯珏听不懂,但是看他们的神态就知道嘴巴里的话不干净。圣旨是宣不了了,夏侯珏欲引马转回,突然撒格乌大喊道。
“站住!留下丝绸!”
听到身后有引弓声,夏侯珏一扬鞭飞出一里地。楼兰国相也狂奔而逃,因为慢了一步他背后的披风上插了两只箭矢。夏侯珏往后观察,发现萨迦士兵没有出城追击他也就不跑了,转回马匹再次与楼兰国相汇合,并顺手从楼兰国相的披风上拔出一枝箭,仔细一看那箭头夏侯珏都笑出了声。
“居然是骨箭!”
这种装备也来图谋丝路?!若没莎车国开关放行他们早死在半途上了,一路上蒙着天恩而不自知,真以为那些西域小国好对付的吗!一个个都是尚武之国,没几两重如何能站得住丝路一城。
“夏侯将军,只是一群蛮夷罢了,楼兰出兵不需十天便可全数剿灭。”
“不劳楼兰王费神,天子自会来料理,你们看着便好!”
夏侯珏引马回去,这次他远远的离这若羌,最后一次提醒道。
“吾乃昭国将军夏侯珏,我皇天恩浩荡,这是汝等最后的机会!”
话音未落,夏侯珏只见又一枝有气无力的骨箭朝他射了过来。
“很好,我当如实上告!”
撇了一眼插在沙地上骨箭,夏侯珏不再逗留。三劝已过,夏侯珏已经完成了天子的嘱托,接下来就是让这些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蛮子领教一下天威了。三只鸟儿顺着丝路飞行,古怪的哨音传到了每一个密使的耳中,一只信鸽飞回了洛阳,信鸽脚上绑的信被李福递到了天子面前。
天子手边是几片铁丝编成的铁丝网,何驰的上奏正在他手中,上面的话写的很直白。
“给船上的油灯罩上这些铁丝网灯罩,它们可以隔绝火焰,远征时一定管好船上的灯火。补充氢气一定要选淡水,千万不要取用盐湖中的盐水,去西域最好带上蒸馏装置取纯水用来补气。胡乱用水把大船炸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天子一怒将奏表一丢,喝道。
“是谁走漏了风声!一定是廖觉露了马脚!早知道不让廖觉去督运焦煤了!”
廖觉也是无奈背锅,焦煤可是妥妥的战略物资,每一车都价值连城,廖觉小心翼翼一路护送到乌林。焦煤运到之后这还没起第一炉钨金呢,甚至廖觉连何驰的面都没见到。
何驰此刻正在南阳郡,他半月在南,半月在北,此刻的他正在南阳郡操练“火枪兵”。
“启奏万岁,信鸽回来了。”
天子从李福手中拿过纸卷,粗粗一看便甩在桌上,怒道。
“又一个不识抬举的,正好杀你们祭旗!召尤素觐见!”
李福应声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来了一位鸿胪寺少卿。
“启奏万岁,哀劳有回应了,他们说不日北上。哀劳王丕涂和哀牢王后紫匀带着小公主莺歌一起北上,信使还说……”
天子没有给这位官员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中途抢断道。
“别说了!飞鸽去叶榆城,告诉丕涂,搭上浮舟随朕出嘉峪关!”
“陛下,还有苗疆的蛮王也已经准备启行。”
“一起!朕在嘉峪关等他们!未免他们不服,飞书送两封圣旨过去!”
鸿胪寺少卿退下了,信鸽传递的消息有限,真要传信还是浮舟更灵活些。闻政殿之中只剩下了天子一人,刚才何驰的上奏还没看完火气就上来了,转手再翻看只看最后一句写着。
“……飞艇遇火则危,万岁切勿御驾亲征,切记,切记。”
天子也是干脆,提笔点了朱墨,批下两个字。
“放肆!”
何驰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正在组织列队的时候突然失态实在有损面子,他搓了搓鼻子很快恢复了过来,这里是一片荒郊野岭,却建起了两座像模像样的小楼。何驰面前的这些人身份高低落差极大,从左到右分别是陈术、姜奇、刘季、项田、敖大虎、少士恩、陈黑、杨风、柳小五。
“何工。”
还要算上一个维护武器的编外人员刘国勋!
何驰暂时不考虑追加新的人员了,人员的素养倒是其次,如今火器初成还是以忠诚为最优先的考量标准。
“陈黑、杨风、柳小五,你们三个去把车上的草席掀开。”
三个传令兵走到一辆驴车前,将上面盖住的草席掀开,两杆见所未见的武器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杆又粗又长,一杆只有一臂长短。
“那杆长的,一人抬头,一人搬尾巴,一人挪中间,好好把它抬下车来。”
传说中的抬枪已经出现,它毛毛糙糙、沉重无比,好一个半成品的样子。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稍后两种枪械两相比较,必是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