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西方大陆，兰国联邦，首都城。
时隔两个月，长老会的邀请函再一次被发出，黑暗的玻璃空间亮了起来，人影依次上座。
这一次召开会议的代表是“愚者”，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参与协议局长老会。
很多人对此非常不解，这个家伙明明在两个月之前放跑了难得的“血裔贵族”，可为何协议局对他的评价不降反升，如今甚至还挤上了神圣的会议桌。
长老会的大部分人都对他投去不善的视线，可他却泰然自若，目空一切。
“愚者”拍了拍手掌，首先站起来，开口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很荣幸在这神圣的会议上和各位相见。”
会议场上除了“魔术师”和“倒吊人”外，鸦雀无声，没有人对他的开场白做出回应。
不过，“愚者”不以为意，他挥了挥手，一些资料自动地呈现在与会者的面前。
“我不喜欢废话，所以长话短说。之所以招待各位，因为我们的实验非常成功！我们成功获得了东方人的力量！这是一次里程碑，西方人的里程碑，协议局的里程碑，也是我的里程碑！”
“愚者”的声音里带着点狂放。
“实验？”
“什么实验，我们怎么没有听说！”
“这件事并没有报告给协议局长老会！”
会场上一瞬间炸开了锅，无论男人女人，老人青年都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如“愚者”所说，会场上几乎没人知晓他所谓的实验内容。他越过长老会的审核私自研究东方人的力量。
这位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的行为是明显的挑衅，他在挑战长老会的权威！
所有人都向“魔术师”小姐投去视线，似乎在寻求一种解释，或者等待她训斥“愚者”。
可是，他们等了十秒钟，“魔术师”却迟迟不见开口。
整个黑玻璃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流光在玻璃面板上跳动，就好像无声的观众，看着这群奇怪的人类因为不能理解的理由互相争吵。
随后，“魔术师”的黑色头纱抖了抖，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愚者”。
他们实在没想到，当“愚者”说起这样的话题时，“魔术师”竟然睡着了！
她是对这个事情不感兴趣么？亦或是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还是说，神之力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曾经传闻称，那些隐秘在历史背后的家伙并非人类，她们有着古老的血统，古老的派系，古老的传承。传说他们是另一只血脉的神之后裔，只是不被历史所记录。
如果说不在乎神之伟力，那么只能说她也是与其平起平坐的存在。
“咕噜”空旷的黑玻璃房间里，有人吞了口口水，似乎紧张地等待着这位年轻的小姑娘发话。
“为什么不继续说了，这不是好事嘛？”
终于，她开口了。可是说出的话却不是在场的长老们期待的内容。
听到作为高位者的“魔术师”小姐支持自己，“愚者”一下子放下了心中的坎特，扬起下巴，对着其他与会者提高了气势。
“是的，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有些凡夫俗子无法理解到这一层面实属可惜。长老会还是有人能够欣赏到这一力量，这一历史时刻的价值，属实让我感到欣慰！”
他滔滔不绝地暗示着除了支持自己的“魔术师”之外，都是一群无能鼠辈。
他无视掉那些更加不善的视线，让一块巨大的显示面板浮现在自己面前。
如今，他依然不明白这个黑色玻璃房间到底是什么构造，只知道这里的技术水平远超蒸汽技术支持的西方科技。这些用来显示资料的奇怪蓝光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他此刻并不在意这些小问题。
“容我再说一遍，女士们先生们，这便是我们的成果！我们完整地人工制造出了‘完美个体’。”
他一个弹指，只见背后的蓝色面板开始播放他预计的视频画面。
画面里呈现出一个被金属覆盖的房间，一名瘦弱的男人被绑在手术台上，他的身上连着无数的导管与线缆。房间里蒸汽蒸腾，角落里的蒸汽机不断地发出呼啸声。
下一刻，实验台上的那个男人抽搐起来，他不断地挣扎着想要逃离困住他的病床。
不过他没能成功，多次挣扎后力量也小了很多。这时，一些淡蓝色的液体经过分装，以一定的剂量沿着导管输送给了那个瘦弱的男人。
随着液体的不断注入，男人的身体也开始闪烁起淡蓝色的光芒，他的骨骼与肌肉从体表清晰可见，就好像在蓝光的照耀下，整个体表变得透明。
不过实验没有到地为此，那些蓝色的药水开始混合一些奇怪的红色药水，一同注入到男人透明的躯体里。
瞬间，房间里电光闪烁，男人整个躯体燃起赤红的火焰和焦灼的电光，把整个不大的密闭空间照的惨白。
火焰与电光很快融化了医疗床铺，男人终于获得了解放。
他咆哮着，用缠绕着电光的身体攻击一切可以看到的物体，试验台、地板、墙壁、蒸汽机甚至还有旁边协助研究的研究员，都被他用雷霆贯穿。
那股缠绕着雷电火光，俾睨众生的姿态，仿佛神话里驾驭雷霆的众神之王。
影片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不用想也知道可怜的记录员已经成为了众神之王的刀下亡魂。房间里一开始嘲讽“愚者”的与会者几乎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我的老天……”
突然有人感叹了一句，会场里所有人才长舒一口气，发现自己还在呼吸。
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心中都带着这个疑问，他们不敢信人类竟然可以以凡躯驾驭雷霆！
“那是……神明么？”有人问道。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愚者”，眼神里不再带有轻视与愤恨，而是惊恐与期待。
不过“愚者”却摇了摇头。
“不不，先生。这不过是一个‘仿制东方人’。这也不是什么神明，而是我制造出来的‘武器’。我们几乎已经找到了完整获得这股伟大力量的方法，那个蓝色的药剂便是其中的关键。我的研究人员们姑且称它为‘神性’。”
他带着优越感绕了会议厅一圈，对着每一个人感叹，欣赏着每个人带着恭维的眼神。
“实验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我要投资这个项目！”
“人可以变成神明？可以永生么？可以永驻青春么？”
与会者不再介意“愚者”过去的所作所为，开始期待与他进行深度合作，甚至想要在这之中分一杯羹。
“愚者”微微弯起嘴角，期待着事情的后续。
实际上，他的表现多少有点表演性质，因为事实上他真的缺钱了。如果不是经费不足以支撑研究，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协议局长老会公开他的实验成果。
实验进行了上万次，其中九成九都是失败案例，剩下中的大部分都成了定向炸弹，仅仅只有那些少部分幸运儿，才能有幸被他记录下来。
然而，即使是那些幸运儿，也没有活多久。
他们中的大部分，在“参演”完影片后，就一命呜呼了。
直到最近，在掌握了红色药水的混合比例后，他终于能够让实验体活着通过验证。
视频里的电光人就是一个成功案例，他现在被特殊的隔热隔电箱子隔离在实验所的地下室。
就算万一出了什么事，“红面具”也会亲自阻止他。
所以，“愚者”此时需要面对的最大困难就是资金。
就在这时，一只没吭声的“魔术师”再次出声道：
“这些‘武器’已经可以通过‘长城’了么？”
“愚者”一愣，没想到“魔术师”小姐会亲自提问，连忙回答道：
“是，我们不久前才在东方土地做过测试。虽然需要用上特殊的方法，但它们可以轻易地穿越长城的墙壁。”
“愚者”没有进一步解释所谓“特殊方法”是什么。实际上这个特殊方法，需要这个“神性”萃取对应波长的一种“硬币”。目前他只能从已经搜集来的硬币中，找出少量波长大致符合的去使用。
不过这些会让投资人退却的东西，“愚者”都没有说出口。
“真是太完美了！”
“‘愚者’先生，您真是个伟大的科学家！”
“西方的文明终于可以扩展到东方的土地上了。我们的军队会给那些东方人带去正义、公平与恩泽！这真是件美妙的事情！”
计划一如“愚者”的预料，他几乎都快要跳起来鼓掌了。
然而，那个让他觉得有些胆寒的少女音再一次响起。
“那么，你们已经可以控制这批军队了？”
“愚者”抬头看去，只见“魔术师”小姐直直地看着他，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担心的事情。
不过这个问题依然在他的预料之中。
“当然，一切都在控制中。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更好的控制这些军队。”
那些怪物他当然没办法控制，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快找到方法了。
两年、不，一年，他就可以搞定这件事！
他不敢再去看“魔术师”，生怕对方又从自己这里看出点什么端倪。
他现在急需一个承诺，急需一些投资人。
“‘愚者’先生，您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我过去看错了您。请问您的军队什么时候才能登上东方的土地？你知道的，我很想投资您，但我也需要一个保证。”
“愚者”很想不屑一顾地推开这个虚伪的家伙。协议局长老会都是什么家伙？他们都是活在兰国联邦背后的话事人，无论是掌控权力的，还是掌控金融的，绝不可能担心这一笔小钱。
假如有机会，他们甚至想把这些一口吞下肚。
“愚者”对他笑笑，开口道：
“三个月到半年就可以开始调度准备，我想最迟一年后，我们的军队就会占领其中的一个国家，随后一口气东进。可能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听说东方最大帝国的女皇，因为政治原因导致整个国家发生了动荡。我想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愚者”给他们画出的饼足够鲜甜，仿佛盛满了金币的**，每个人都可以从中得到取之不尽的财富。
然而，一个声音突然跳出来：
“不行，现在不能进攻东方。”
“魔术师”突然打断了已经完全跑题的，成了“愚者”的商品推销秀的会议。
“亲爱的‘魔术师’小姐，请问为什么不行？你知道的，大家都很期待如何瓜分东方的财富。”
“愚者”有些焦急，他没想到，一开始最支持自己的“魔术师”小姐竟然频繁出面捣乱。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要让我解释第二次！”
“魔术师”一声低吼，声音像是震荡开来的冲击波，把所有围着会议桌争吵的与会者都震慑出去半步。
就连“愚者”也惊住了，马上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劝阻“魔术师”小姐。
这股冲击中带着一些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的威慑，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魔术师”扭头看向“愚者”，抖了抖头巾，微微一笑。
“‘愚者’先生，你很聪明，但我不希望你在我的会议上用这种小聪明。你大可以明目张胆地说出你的目的，如果你的理由与协议局存在的意义相同，那么我自然会支持你。”
“是，您说的是。”
“愚者”有些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可是，“魔术师”见此却弯起嘴角笑笑。
“你也没必要放弃，我并非不赞同你的策略，只是没必要现在。至于投资，你的‘武器’和协议局的目标一致，协议局也一定不会亏待你。”
这句话几乎是保证了以后可以得到稳定的投资，然而，这和“愚者”的计划还是有所出入。
被官方记录自然也要受到官方的限制，他原本更期待其他人以隐蔽的合作投资渠道给自己提供资金。
事已至此，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何“魔术师”要明显反对此时进军东方？
难不成，时间与顺序是很重要的因素？ 这就是协议局的目的？
“‘愚者’先生，如果你现在没有别的目标。那么先潜入东方大陆的北方，在北境之地，有我们、有协议局需要的东西。我希望你把它带回来。”
“按您的意思，‘魔术师’小姐。”
如今，“愚者”已经完全从掌控神之力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他开始尝试寻找“魔术师”小姐话里的破绽。
协议局一直寻找的东西是北境之地的某个东西？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在东方大陆？协议局又为什么知道？
这些事情似乎完全没有人知道，好似已经被历史隐藏下去一样。
被历史隐藏……？
难不成，这个东西和两百年前的东西方大战有关？
可是，“魔术师”小姐又为什么知道呢？
他回想着刚刚的会议，一个电光般的灵感冲击了他的大脑。
“愚者”一瞬间感到战栗。
他惊惧地看向“魔术师”，只见那有些年幼的脸上闪动着淡红色的光芒。
“今天的会议结束。”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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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愚者”从那个虚拟空间里抽身，他放置在头上的头盔一样的物体摘了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用手抹了抹额头的卷发。
“红面具。”
“在。”
带着红色面积的诡异男人出现在他身后。
“你能够干涉那个空间么？”
“不行，我刚刚试了很多次，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那你对于这个东西有什么感想？”
“愚者”或者说“老板”指了指被他放在一旁的头盔。
红面具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想，这是一种神具。它的运作机理和我知道的神具很像，却又不太一样。上面感觉有着‘编号神术’的痕迹，不过它的位阶比我高很多，我无法干涉。”
“果然啊。”
老板又长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魔术师’的真身了。她刚刚情绪激动的时候，对全场释放了威慑，而那其中混杂着我很熟悉的感觉。我现在才想起来，那种感觉，和被‘电光人’实验体威慑的感觉一样。其中都具有化为能量的神性。”
红面具抬起头看向老板。
“您是说……西方最大的国家的幕后黑手，是一名东方人？”
“不，也许不是东方人，而是某种更加强大，更加神秘的存在。”
红面具迟了半刻问：
“……神？”
“大概就是神明那种东西吧。”
可如果真的是神，又为什么要使唤人类做这些事情呢？是她自己不足以做这件事么？
很快，老板决定晚点再思考这些问题，他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实验”和“潜入”。
“对了，协议局的下一个计划出来了。你派人马潜入东方，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新月帝国。这次的目标在北边。”
老板停了一下。
“协议局想要那个存在于北境的某个东西。如果可以，我要先拿到手。”
老板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着摆脱协议局与“魔术师”的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