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后一道菜了。”岳秋娜最后端来一盘炒香菜，摆在耀乾面前。闻着菜香，耀乾迫不及待地就想夹菜，但马上被岳秋娜一手按下。
“去，盛饭。”
“哇哦，你真是冷漠。”
“怎么，这一桌都是我做的，还不许我让你去盛饭？”
“好啦好啦，你做的饭，你最大。”耀乾起身去拿碗盛饭，经过岳秋娜身后的时候，便悄悄摆鬼脸，吐舌，然后在岳秋娜转身的时候迅速恢复去盛饭的状态，留下佳人独自疑惑。
“nia，你的饭。”耀乾很快把饭盛好了过来。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吃——啊不，其实就只有岳秋娜一人在安静地吃。耀乾的嘴就像合不拢一样，一直在向她诉说今天的事情。什么王二家的鸡又被叼走啦，泉仙道的地摊老板请他吃了碗面，在街上捡了个香香的荷包交给了巡街的卫兵等等。耀乾每天都会遇到各种事，就像他吃饭的嘴一样根本停不下来。而岳秋娜也从最早的不耐烦变成现在倾听的模样了。身边之人喜欢说些杂事，就像他本身一样杂。
“哎呦，你是不知道，那三个王八犊子又给我吃了个大的。就纳闷了，我都摸成那样了，还能给我点个一炮三响。天理不公啊……”
终于是听他说到他在一番茶馆里打牌的事情，岳秋娜也差不多要吃完了。在吃完之后，她就会继续读书写字，而耀乾则在她之后吃完饭，洗碗，收拾饭菜，再出去鬼混。
耀乾也确实在她的预料之内，一切妥当之后便要出门。不过刚踏出门去，耀乾又马上蹑手蹑脚地回来，转到正在读书的岳秋娜身后，笑着脸按摩捶背。
“干嘛？有事就说。”岳秋娜说道。以耀乾的吊儿郎当，无事献殷勤，必是要钱。
“总觉得今天诸事不顺捏。小岳，能不能给点钱，我去找老葛算上一算。”耀乾脑袋从一旁伸过来，一张脸几乎完全要贴在岳秋娜脸颊上。这样的暧昧姿势，配合耀乾脸上那欠扁的神情，确实是会令人感到浑身不适。所以，岳秋娜很自然地一巴掌盖在耀乾脸上，慢慢地把对方推了出去。
“别贴着我……你腰间的那串钱，是收藏吗？”岳秋娜刚推开耀乾，然后就瞥见对方腰间系着的一串铜钱。那种圆形方孔的铜钱即使是在上界的世俗界里也已经很少有用了，现在基本只有收藏作用。不过，这种市面上已不流通的货币，在三教九流里却是一种价值极高的信物。不过，像耀乾这样这么随意挂在腰间的古旧铜钱，大概确实不是什么信物。
“你说这个？这可不是什么能用出去的东西。就算是在三教九流里，这些铜币也是没有人会收的。就像你说的，只是收藏用的罢了。”耀乾顺着岳秋娜的视线，目光落到腰间的铜币串上，笑了笑，露出一种怀念的神情。不过紧接着，耀乾就泪眼汪汪地看着岳秋娜：“所以，小岳岳，给我点钱罢，你看我什么都没有了，呜呜。”
“唔呃，你还真是……好吧好吧，给你给你。”岳秋娜无语地看着耀乾，叹了口气，然后随手一挥，手指间便夹着一枚铜钱。这颗铜钱和耀乾的不同，比起耀乾的那些要更崭新一点，是货真价实的三教九流的信物。如果耀乾口中的老葛确实是江湖九流之人，那么他就认得这铜钱所代表的意义。
“一，一枚，够吗？”耀乾拿过这枚铜钱，放在眼睛上仔细端详，疑惑地问道。这一问险些让岳秋娜昏头过去。“你拿去给你口中的老葛看，如果他是道上的人，应该会认得这个东西。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不要再来烦我了。”
说完，岳秋娜手里灵气一动，便将耀乾提起来，丢出书馆。耀乾“呜哇”一声扑倒在地，随后慢慢起身，拍拍屁股，才拿着铜钱屁颠屁颠地跑开了。悄悄用灵力窥视的岳秋娜见到耀乾的模样，还是有些绷不住地笑出来。
……
泉同城分有五大长街，均汇聚到中心广场。天香楼是建成在五大长街的天香街和云罗街的交汇处，而耀乾口中的老葛，则是在中心广场开摊子。说实话，耀乾很疑惑老葛有什么能耐能在被作为泉同城著名打卡点之一的中心广场摆摊。真的不会被以影响市容为理由被强制拉走吗？
不过，这不是耀乾会去细细关心的事情。对他来说，想不通就打扁，简简单单，不苦恼自己，不麻烦别人。或许，老葛也是中心广场作为景点的重要一环？谁知道呢。
中央广场旁边就是万事屋，泉同城里的许多委托就都挂在这里的委托墙上，许多修士或者武人都会在这里拿委托。而老葛就把摊子放在委托墙旁边，借机给往来的人算卦，所以非常地显眼。
“你小子才来啊，那么晚……”见到耀乾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戴着墨镜，穿着道服，脸上两撇胡须，正无聊地坐着等客的尖脸卦算道士老葛有些无语地招呼道。
“这不是家里娘们暴躁嘛。今天刚给三小只输了钱，好不容易才从小岳手里拿到一块钱。虽然你老说免费，但钱还是得给嘛。”耀乾笑道，坐在了老葛面前。姿势略显夸张地在口袋里摸了摸，才把岳秋娜给他的铜钱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问道：“小岳说这玩意给你你就明白了。”
老葛有些郑重拿起铜钱，放到眼前，把墨镜拉下一点，仔细看过之后说道：“是真货。你家那位，在道上地位不低。”
“那当然，以她的天赋和实力，如果不是因为凡尘历练，根本不可能和我有什么交集。”耀乾摆摆手说道，“呐，算算。”
老葛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铜钱放下，苦笑道：“算什么。你可别为难我了，你的命我怎么敢算？”
“我哪是让你算我的。算这城的。”耀乾说道，拍拍老葛的肩膀，“老葛，你可别说你没那个能力哦。我看人眼光还是很准的。”
“你看人眼光准不准我不知道，但你占便宜的本领是独到的。”老葛手里摩挲着铜币，沉默许久之后，才一伸懒腰，开口说道：“好，看在这玩意的份上，我帮你算。”
老葛把铜钱放下，随后手一张，一面灵力汇聚而成的卦盘立即出现在他手中。他从虚空中抽出一根灵力聚成的线，引入卦盘，待他一番转动旋转之后，那股被引入的线从卦盘中冲出，最终汇在桌上的一张玉简上。“自己看吧。天命不能过口，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老葛散去手中灵力，指着玉简说道，“我可是下了真本事，但你知道的，我不如你。”
“我哪里会什么天命演算。老葛，你真是太夸张了。”耀乾笑着，拿起玉简，注入灵力，便看到藏在其中的隐言。“山中无老虎？只有半句？”耀乾开口问道。
“我的本事就到这半句。”
“嘁，半句也行。山中无老虎……哼，没有山君，尽是小鬼吗……”
“怎么，这样就能解了？”
“也不算吧。老葛，这几天可能不会太平，你摆摊要小心哦。”
“知道了，滚吧。”老葛挥挥手，赶走耀乾，开始收摊，“我突然有急事，得先走了。”
“嘿，真TM不客气啊。”耀乾骂骂咧咧。
“对啦，你家那位呢，现在怎么样了？”老葛把桌上其他玉简收到乾坤袋里，然后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过得好好的。怎么了嘛？”耀乾问道。紧接着眼睛一转，惊问道：“你不会看上我家娘们吧，她很暴躁哦，你看不上她的。”
“我虽然年纪大，但和你不一样，不会干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老葛竖了个中指给了耀乾，“再说了，不是我看不上她，是她看不上我。血文客于此，此山竟无老虎？怪哉……”
“老葛，嘀咕什么呢？”
“你听错啦。”
老葛随意应付了一句，收拾完摊子，便飞身离开了这里。耀乾挠挠头，然后恍然大悟：
“他不会还惦记着我上次找他给小岳算卦，最后硬掰了他给的卦言，说他算的不准，最后还没给钱的事吧？”
心念及此，耀乾拔腿就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只能说，人与人之间，悲喜并不交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