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导自演(二)

作者:吃土少女丽贝卡 更新时间:2018/4/7 1:39:36 字数:2585

温尔的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托马斯的眼睛。一时之间,托马斯也猜不到温尔的目的。

但这无关紧要,只因一个更疯狂、更重要的计划正在托马斯心中酝酿。

裁判没过多久就走了,他现在只是来提个醒,在狼人之前行动的角色还在等待他去主持。

托马斯清了清嗓子,面向众人说道:“之后我会告诉你们要怎么做,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万一你们之间会出现更好的想法呢?”

“你想了解什么?”回话的是温尔。

“你的计划,”托马斯摸了摸满是胡渣的下巴,“比如你觉得今晚杀谁比较好?”

“林书庆。”

几乎是想也没想,温尔脱口而出。

托马斯点了点头,说:“去掉威胁最大的,理所当然的答案。估计你接下来也会根据威胁程度,一一选择杀死的目标。”

“当然,这是A计划,也是最简单粗暴的,”温尔笑了笑,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老爷子,从你刚才恐吓梁生的手段就能看出来,你也认可这样的做法吧?”

“我认可,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存在不可预测的风险,”托马斯伸手指了指温尔,“你会第一次就把全部底牌都透露给对手吗?你不会,因为你刚刚自己都说了这只是A计划。其他人也一样,你以为林书庆是好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实则其他人缺躲在阴影墙角后,等待螳螂捕蝉。”

温尔马上接过话:“我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甚至林书庆也有可能拿着什么底牌,按兵不动——比如说那个叫村长的能力,两条命。对于猎人来说,必定要做到一招制敌,要不然就不出手,或者是打空枪,迷惑猎物。”

托马斯微微感到诧异,这个没什么出身的年轻人,似乎还真有点不学自成的意味。

他赞许地点点头,也没管其他人有没有理解——反正温尔表现出来的资质,已经够格了。他接着说道:“其他人还有补充的吗?”

另外三人陆续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今晚狼人要杀郑浩。”

“郑浩?”

梁生皱着眉头呢喃自语,“这是哪个人来着?”

“一个来自我那个国家的高中生,”唐泽玲接过话茬,“从表面来看,除了平庸,几乎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形容词。”

“郑浩……”梁生眉头皱的更深了,“为什么要对这个人下手?难道这家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用想多,”托马斯摇摇头,“我选择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脖子上的吊坠。”

“哦?”

温尔玩味地笑了笑,下午他就注意到了那根吊坠,留意细节是温尔的习惯,却没想到托马斯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托马斯概括般地说道:“解决掉郑浩,把他的吊坠留下,这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梁生很快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是打算栽赃陷害谁吗?”

托马斯没有回答,就连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最好将吊坠摔成两半,一半由我拿着,另一半你们藏着,某个时候你们应该能用上。”

“可是……”

温尔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老爷子你的计划是没什么问题,不如说,除了计划本身没有问题外,其他全是问题。这种程度的栽赃陷害对于普通人来说还行,但真正精明的人有几个能上当?而且我们不先对威胁程度高的人下手,反而随手弄死一只蚂蚁,这么做的风险就不比先杀林书庆的风险高?”

“你们不会有事的。”托马斯淡淡地回应,“我会给你们铺好路。”

温尔愣了愣,他想不出眼前的老人有什么底气说出这般话,但同时他也不相信托马斯是在无的放矢。

“你们?”

渐渐地,温尔反应过来,抓住了关键字眼。

“是的,因为我要的那半块吊坠,是留给我自己的。”

托马斯语气平淡,仿佛在说有自己不相关的事,但听者无不惊讶地张大嘴巴。

他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也明白托马斯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算是自刀吗?”

高木凉子玩过狼人杀,自然更清楚这方面的术语。

“自刀?”托马斯突然觉得这个词很形象,“没错,我拿着这块吊坠,用简单明了的线索告诉别人,我就是狼人。”

“这不是送死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高木凉子根本无法理解。

“……”

不知为何,托马斯感到一阵怀念。曾几何时起,他周围的人也是口口声声地问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这么做有什么用,他解释过,但是无一例外地失败。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一个人永远无法指望别人能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

人生而孤独,死亦如此。

“人类是群居动物,虽然我们这些人都是今天才见面,但你们或多或少都找到伙伴了吧?”托马斯问道。

无人回答,但是心照不宣的表情出卖了他们。

接着,托马斯以叙事的语气,娓娓道来:

“我看过很多生存游戏相关的电影,心里有数。大多数角色都会对身边的人过度警惕,似乎他们以前生活在一个人心惶惶的社会,没有一个人值得他们信任。初想时,我确实没感到奇怪,因为编剧们的逻辑很清晰,当涉及到性命攸关时,人们为了自保做得再疯狂也能自圆其说。但我的导师曾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过,违反了人类作为群居动物的定律。”

“我在大学学的是社会人类学,在大二大三期间,我跟着导师做过很多社会实验,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模仿生存游戏——当然,不是真正的生存游戏,很难有代入感,事实上我们也只是口头上这么称呼而已,而核心所指的是在可能带来威胁的人群面前,人们会选择怎么做?”

“我们找到年龄、性别、身份各异的人,安排他们生活在一座偏僻的牧场里,杜绝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可能,尽量想营造出以假乱真的代入感。而在安排他们进入实验之前,我们和每一个人都提前说过几句话——第一,我们会告诉他,大部分生活在牧场里的人,都是有前科的家伙,他们或许抢过劫,或许有施暴倾向,或许是个瘾君子,我们甚至还想说有人杀人纵火,但这太可怕了,听到条件的人差点都吓跑完了,所以我们只能挑点小毛病来恐吓实验者。”

“第二点,我们付报酬,如果能把人赶走,只要不危及性命,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行。成功赶走后,足够诱人的报酬就会落到赶人者的头上。”

“第三点,每个人报酬的多少都取决于一项体力劳动,但这项体力劳动的总值有上限,可能一部分人干完后,其他人就没机会干活了。”

“危机感有了,利益争夺也有了,这是我们当时能想到最可行的生存游戏方案。它的实行情况也带给我们不小惊喜,结果是这样——最终淘汰的只是几个没有耐心的家伙,他们对报酬不上心,参与实验也只是玩票心理,而其他人则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实验。”

“更重要的是过程。即使每个人都以为对方是个有案底的罪犯,但他们一开始的态度,都是选择交流为主,这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就是类似的存在吗?要想在危机重重的地方生活下去,没人会把自己关在笼子里,隔离自己只会让自己更危险。”

“到最后,人们分成了一个个团体,他们或许是因为志同道合,又或许只是寻求保护,但这场模仿生存游戏确实告诉了我,群居才是人类的本能,陌生带给人对人的恐惧,根本敌不过本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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