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天上的小雪花像小精灵一样飘到地上,多美呀。
我想和爸爸分享这份美丽,但爸爸死了。昨天晚上,被一阵微弱的敲门声惊醒的我打开房门,看见了他的尸体。他全身布满细小的伤口,好像曾遭无数铁蟹噬咬。我和妈妈来不及守灵就将爸爸仓促埋葬,担心那些铁蟹会破体而出。
雪越来越大了,窗外的一切都白茫茫的。雪白的路上有几个小鼓包,鲜红的小鼓包。我忍住没有去问妈妈那是什么。
晚上,我们头顶的灯闪烁几下,灭了。窗外也只剩无边无际的黑。但我知道那些小雪花仍然在天空中飘飞,像小精灵一样。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我头顶,身旁,脚底。我大声的和妈妈聊着家常,盖过了窸窣。
第二天,雪花纷飞。红色的雪花。血一般鲜艳的雪花。我开窗用勺子接住一片,尝了尝:铁锈味,带了一点点甜。
午觉。我被窸窣声吵醒,起床对上窗外一片辽阔的天——街对面的体育馆消失了,也许是融化在了雪里。我有点心痛,因为那里有唯一的羽毛球场。不过没了它的遮挡,夕阳美的让人心醉。
自来水没有了,但我和妈妈已经灌满了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
房顶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第三天,我看着远处的一座高楼一点点矮下去,矮下去,悄无声息。施工,妈妈告诉我,他们要重新修建这栋楼。然后,她拉上了窗帘。
窗外的世界现在是红艳艳的。雪花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有些变成了黑色。
我想到外面去,因为外面是安静的,没有四面八方的吵闹声。但妈妈骂了我一顿,并禁止我出门。
第四天,雪没有要停的迹象。我们的水和食物都要耗尽了。但妈妈说没事,雪很快就会停的。
她的乐观和镇定只不过是张薄纸。我能看到其下翻涌着的担心和恐惧。我猜我脸上也一样。但我只是安慰她:是的,雪很快就会停。
要好好的吃一顿罐头之外的美餐,要好好睡一觉,要和隔壁小王堆雪人打雪仗……我想着,将这辆愿望化成的列车推啊推,不去注意越来越空旷的大地。
晚上,在又饥又渴的入睡前,我默默许愿:如果雪花真的是小精灵,我希望她们能将我拯救。
第五天,妈妈的尖叫穿透我的梦境。我睁眼,看到天花板上的裂纹。
窗户上布满划痕,也许是调皮的孩子干的。
天花板碎了,无数雪花飞旋而下。它们锋利如刀刃,有些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
它们飘到我身上,像小精灵一样,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