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城,西向兵武操练场,这里以前是天罗城守军士卒训练以及比武演练的地方。
陀螺式的巨大圆形广场,四周是十丈有余的高墙以及观赏台。
广场的上空有一枚球形玄冰晶,无棱无角,光滑如镜,达官贵人以及市井百姓就是通过它来更加全面甚至是无死角的欣赏广场上的比武或是操练。
直到两年前,宁家以及兰珂家天罗城两大家族将其收购并改造成为私人修炼场所,这里便没有了往日的热闹非凡。
倒是有不少市井百姓向天罗城的警务司反应,两年来,这里总是嚎叫满天,终无安静。
对此,警务司的巡务人员给与的回应也只是多增加几个时长的警力在广场附近巡逻,确保不会有“麻烦”的发生。
说是这么说,但明眼人很是清楚,比起确保广场附近市井百姓的安危,倒不如说,这些公家官员是受雇于宁、兰珂两家的保镖。
看似“巡逻”,实为“监视”,以免无关紧要的人员擅闯广场,影响到场内那几位家族千金的修炼休憩。
今天与平常不同,尽管夜色将近,广场内依旧传来打斗嘶吼的声音。
“小姐!求你了,放,放过我吧,我实在是练不动了!”
一个打扮朴素,满脸淤青,浑身血色的青年趴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向眼前的女子求饶。
他的双臂已然残废,手肘里的关节凸出白花花的碎骨,双腿无力起身,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蛆虫只能靠着身子在地上蛄蛹。
来来回回两三下也没能走出个一格半转,只能在女子可怖的视线中,亲眼看着对方步步紧逼。
“你是个男人吧,是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哪~”
“来,再陪本小姐耍上两拳!”
女子呼出一口寒气,扯出魔鬼的诡笑,肆意甩出手掌上的血汗。
每一滴,都像是铁块砸在青年的心口上。
不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个疯女人,怎么就看不出来!
手脚废了,四肢的筋脉没有一寸完整的,胸口痛的喘不上气,如果再像刚才那样被打上两下,那就,那就......
“啊!!!”
“......”
短暂而又漫长的狰狞后,青年的声音消失在这昏红夜色下,星星还未眨眼,尸骨却在散发着余热,搅弄着空气中的水汽。
本该跳动的血肉,却是在女子宛若野兽獠牙的五指中停了下来,只剩下蠕缩一团的软咽慢慢滴下鲜红,浸染自己的半臂衣袖。
女子盯着掌中之物,迟疑了一会,不知为何却是眼神飘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想起对方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在宁家人前举剑起誓的模样,这才将恶魔般的笑容收敛起来。
轻轻叹气,耷拉着嘴角无奈道。
“呵,真是没意思啊......”
“永远都是这样,随随便便就杀了,没一个让我尽兴......”
说罢,女子掌中微微用力,不过一息,只剩下碎肉满地。
失望的神情盖过了女子的兴奋,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那即将拨云见光的夜空。
皎洁的光芒照在女子身上,却是在大小不一的血泊中留有倒影。
女子的半身被鲜血浸染出斑驳的红,却是碎骨残渣在脚下靠着月亮闪烁光辉。
望着女子独立在广场中央的身姿,一名男子于观赏台下的黑影中走出,踏着碎肉血块,行进到女子身后。
嘴角停有笑容,却没人能看出半分亲切,反倒是像蚕食骨肉的乌鸦前来令人心寒。
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看不见得,最后剩下的人是我亲自在天罗城的镇守兵将中挑选的,虽说只是候补,不过比起之前那几批人来,他不是多撑过了你两个回合吗?”
“就凭这一点,我相信他将来就会是一个好将领,只是可惜,人还没到沙场上先一步去了黄泉。”
“哎呀,这真是可悲可叹哪~”
“不过这也说明了,妹妹你的实力又进了一步,看样子我们兰珂家,又要多出一位统领八方,征战四海的天骄女尊了呢~”
“二哥,这你可说错了......”
听到女子的反驳,男子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垫起下巴若有所思。
“征战四海,杀敌致胜,那些都是伟人的东西,身为兰珂家的三女,我可没有那般理想。”
“哦~这我倒是头一次听你在我面前说呢。”
“每个人生下来就是猎人与猎物,不是前生就是后死,看着自己的猎物被细细玩弄,最后苟延残喘在脚底求饶的反应,才是身为猎人的职责。”
“而我,生来就是要成为猎人,折磨猎物,直到濒死,绝望中还要不留余力的挣扎。”
“这才是我们兰珂家的义务,不是吗,二哥?”
这点倒是出乎男子的意料,自己妹妹的心思自己心里清楚,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教育”是那么的深入人心。
能够让对方发在内心的说出自己长久以来不敢轻易在人面前提起的性情,不得不说,他有些骄傲了。
随意的一句追捧,换来几年的成果,女子身上那股嚣张的气焰自己无论如何都看不腻。
就像是一个疯子,看着另外一个拿着自己画像的疯子在肆意评价,只是彼此两人心里清楚,对方都无可救药。
这就是天罗城声名远扬的杀手家族——兰珂家的当代臣子,二哥兰珂仁,三妹兰珂钰。
身为二哥的兰珂仁并没有急着回答妹妹的问题,反倒是微微颔首,拿出布条擦拭自己留在单眼镜片上的几滴血迹。
一边擦拭,一边对着兰珂钰侃侃而谈。
“这套想必是大哥教你的,可惜啊,比起大哥,身为曾经就一直在你身边管教的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说法倒是深沉,但想法太单纯了,你至今还是对潇家那个天才耿耿于怀啊。”
“......”
兰珂钰保持着沉默,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兄长,只是周遭的气息却是变了又变。
“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没想明白,这么多年了,我始终看不清你们之间的恩怨,你应该不仅仅是要对她进行复仇才是。”
“虽说我们身为猎人缺乏行动上的信仰,却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去追杀‘猎物’,可这么多年来,你却是身陷囹圄。”
“你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让她死前懊悔,对潇家人出手那就是再好不过的决定,可你,没有做成过一件。”
“所以说,身为你的兄长,在她马上就要登门宁家完成她那五年之约前我要好好的问个清楚,你到底......”
“是因为什么,要恨一个潇家的废物这么多年?”
“是对她?还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