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语在临走之前仔细观察了这些魔法少女,发现她对其中一个名叫玄灵的道袍少女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它和之前对于自身信息的呈现是类似的感觉,就好像是游戏账号的面板。
个体名:玄灵
命途:镇狱
属性:火
状态:一阶变身(可逆转)
相比起自己,对方的信息并没有那么详实,看来审判者虽然特殊但并不是完全的管理员权限。
她收回视线,决定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对抗此次浩劫之上。
瑶瑶展开了魔法书,按照着刚才的魔法路径构造出了一个悬浮着的三维指针。
幽光语和杜流华跟随着瑶瑶魔法的指引,向着城市边缘的山区推进。
之前她们一直被绕在小巷里,直到来到了市区边缘才发现它们的攻势多么的可怕。
除了核心区域的市区被无形的屏障保护,其他的地方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恶灵。
它们不再只有那种蜘蛛的形态,而是相当的百花齐放。
不过虽然外观不统一了,但它们的行动却相当的有目的性,每一个恶灵都在统一的调度下如同军队般向前推进,它们刻意避开了城市核心区域的屏障静悄悄的收割着外围的生命。
幽光语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握着剑微微发白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愤怒。
这些恶灵原本只是先人逝去之时留下来的残念,它们见证着这片大地的历史,在午夜梦回之时给予后人一个指引未来的“托梦”,就连比较凶残的厉鬼做得也最多是惩戒恶人。
这积累千年的游魂们原本是此地历史悠久的证明,但在那不应存于现实的怪物污染下它们将利爪伸向了原本应该帮助的人们。
幽光语想到之前和霄云的对话,她不由得对三百年前的先人和被称为镇狱神女的魔法少女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很难想象三百年前的人们遇到这样的事件会多么被动,那时根本没有像现在互联网一样快速传递信息的手段,像现在这样快速而隐秘的行动下,等到这片区域的消息传出,外面的支援赶来这里早就成了一片死区。
可能是察觉到她们推进的方向,一路上不断有成群的恶灵聚集试图阻止她们接近山区。
幽光语握紧巨剑,将任何试图阻挡她的怪物一一斩落,赤红色的光芒在一次次碰撞中递增,那些力量又化作了身后的推进力反而让她得以更快的接近山区。
“喂,你冲的也太快了吧?!”
身后的杜流华带着瑶瑶气喘吁吁的追着,她不得不增加了自身力量的功率使得自己不至于掉队。
她看着幽光语手里那把愈发光亮的巨剑,想起了刚刚见到她时的场景。
“你这把剑看起来好像更适合对付群聚的恶灵,需要我让她们稍微放松攻势,引导它们在深山里聚集起来吗?”
幽光语点了点头,又拦腰斩断了一个拦路的恶灵。
“你让她们尽量保护好郊区的居民,那些恶灵的回防可以先不用管了,以现在它们聚集的进度,等我们到那个怪物身边的时候它们也就只能聚集大半,这种情况下它们的数量虽然多但排布却很混乱,我也能借此最大程度上的杀伤它们。”
杜流华操作手机,把这些信息发给了玄灵和娜娜,随后就跟着幽光语突入了山里。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半,恶灵的强度即将抵达一天中最为强盛的时刻。
寂静的荒山上是杂草丛生的树林,阵阵阴风在其间吹拂,让人不自觉的感到背后一凉。
“你们两个跟紧我,这附近的气氛不太对劲。”
幽光语拦住了继续跟着魔法指引的瑶瑶和杜流华,双手握紧再度缩小成长剑的巨剑。
这四周的恶灵相比外面反而变少了,它们隐藏在黑暗中,只有离得很近时才会突然冲出来袭击她们。
“瑶瑶,你再追踪一下那个指挥着恶灵的怪物。”
杜流华用她的银色左轮手枪射中了一个刚刚冲出来的恶灵,它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是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刻画着表盘的银色符号,一切行动都慢了好几倍。
瑶瑶也翻开手里一直拿着的魔法书,它头上就出现了一条连接着远处的绿色丝线。
“就在那个方向的不远处。”
继续向前推进,周围的环境不再寂静,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周围的恶灵又多了起来。
它们像是一个个僵硬的傀儡整齐的向着某个方向移动着,完全没有搭理身边经过的幽光语等人。
“别惊动那些恶灵,我们尽快找到它的位置以防它趁乱逃跑了。”
她们压制住自己的脚步声,尽量避开那些恶灵向着指引的方向前进。
经过观察幽光语发现那些恶灵的行为有一定的规律,它们都“身穿”着红色的衣服,拍成一个整齐异常的队列,而在其中一个最大的队列正在向着丝线连接的方向走去。
又跟着那群恶灵走了几里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山包,它的下方有这一个隐蔽的山洞,那群恶灵在接近洞口时都从背上伸出许多条像是节肢动物一样的腿很快的爬了进去。
“根据我的占卜,它应该就在这个山洞里。”
瑶瑶扶了扶脸上的单片眼镜,带着幽光语和杜流华进入了昏暗的山洞里。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山洞中的环境并不是想象中错综复杂的虫类巢穴。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通道直通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收手了,幽光语把力量注入长剑,炽烈的火焰带来了光芒给那座黑暗的石室带来了光亮。
“噫,感觉这比起恶灵更像是巨虫啊,看来之后对于恶灵的种类范围的记录要改一改了。”
不过它们也并非没有恶灵应有的特性,它们径直的向着闯入者冲来,遇到阻挡的石柱或者其他障碍物都能虚化身体直接穿过。
它们并没有实际上的肉体,有的只是通过某种干涉力在物质世界中投下的“碰撞箱”,只不过它好像有什么转换物质位面的能力,可以让“吞”下的东西也变成它们“碰撞箱”的一部分。
幽光语积蓄着力量,以杜流华强化过的速度冲入成群的虫型恶灵之中。
那些恶灵鬼叫着,极不科学的穿过彼此,以各自的速度挥舞着利爪冲向她,空气的温度都因此下降了很多。
幽光语也在此时蓄力完毕,蕴含了这一晚上被放风筝的怨气的一击裹挟着烈焰点燃了眼前的一切。
激烈的爆鸣声震荡着,山洞顶部因此掉下来了几个尖利的石块。
洞穴中的温度急剧上升,以幽光语的魔力为助燃剂,恶灵为燃料的赤色火焰很快填满了整个山洞,而被它烧成灰烬的恶灵又化为红色和白色的粒子回馈给正在收割着恶灵们的幽光语身上。
巨剑的剑柄之上,刻画着火焰和判官笔的纹路闪闪发光,这个命途对恶灵类的克制效果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几息的时间,洞穴里还能看见的恶灵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手里巨剑的气势也抬升到了她成为魔法少女以来最强大的一刻。
“那个怪物的位置在12点钟方向的岩壁之后!”
瑶瑶从目瞪口呆中恢复过来,她一手拿着魔法书另一只手指着石室中的一个比较隐蔽的方向。
幽光语毫不犹豫的向那个方向砍去,随手一击的威力就是一开始蓄力威力的数倍之多。
岩壁后又是一个石室,不过那里并没有成群的恶灵,只有一个很眼熟的背影,她们静静的坐在石室的中央,似乎默念着什么,周围挂着许多诡异的红灯笼。。
“是玄灵…她怎么在这里?”
瑶瑶惊叫一声,三人快步接近了那里,她对靠近的脚步声不为所动,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幽光语走向前去,终于听清了她们在默念什么。
“杀了我,杀了我…”
“还活着吗?”
“杀了我…”
就在瑶瑶想要拍拍玄灵的肩膀时,对方似乎终于坚持不住了,纤细的脖颈骤然向后弯折,那一刻幽光语见到了她之后想起也会不由得浑身颤抖的一幕。
原本感知中对方面板中的状态一栏变成了“逆转中”的字样。
同时她看到玄灵脸上原本那双漂亮的赤红色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黑漆漆的不断淌着血泪的空洞。
她腰间的玉佩被她咬在口中,上面原本赤红的宝石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显得妖异无比。
幽光语下意识的向后躲避,“玄灵”空洞的眼眶里突出了很多类似节肢动物的肢体,同时她的背部也开始生长各种人类不该有的器官,脖颈弯折的断口长出了一个巨大的不断伸长的巨口…
“瑶瑶,幽光语,快退后!注意…”
但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那个巨口来到了呆住的瑶瑶头顶,一口咬下。
绿色的丝线在熄灭之前发挥了最后一次作用,杜流华果断的扣动手中银色左轮的扳机,没有向前,反而向着地面的方向开枪。
幽光语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调转想要砍向前方的巨剑,转而全力向地面砍去。
果然一个浑身长满各种软体动物和节肢动物器官的不可名状的亡灵也同时以减慢了的速度从地面冲出。
它的头部在这一击下受到重创,暴露出了一颗暗红色的宝石。
爆炸的反作用力使得幽光语向后退去,她抱起杜流华扭头向着石室的出口跑去。
身后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石室的墙壁上逐渐伸出密密麻麻的触手,它们呈半透明状,在伸长两米之后变得凝实。
幽光语用另一只手挥动着巨剑,斩断一根根挡路的触手,最后用积蓄的力量打开了前方再度堵住出口的岩壁。
瘆人的嚎叫从身后传来,她和杜流华都没有言语,银色的表盘符号闪闪发亮,几颗银色的子弹击退了靠近的触手。
幽光语单手提着巨剑,剑柄上出现的火焰和判官笔的纹路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涤罪的烈火熊熊燃烧,伴随着扭转的身体对身后袭来的怪物造成了一次强有力的反击。
之后她头也没有回带着杜流华就跑出了山洞之外。
那里静悄悄的,原本数量众多的恶灵不知去了哪里,东边已然有了一点日出的痕迹。
在暂且脱离危险之后被应激反应压制的恐惧和疲惫都再度涌了上来。
杜流华握着银色左轮的手颤抖着,头顶上的白色军帽已经被染成了灰色。
她颤抖着,下意识的想要靠紧抱着她的幽光语。
但幽光语却放下并推开了怀中的杜流华,全身背对着她让人看不见自己的脸。
“你当魔法少女多长时间了?”
幽光语的低语声从前方传来,她的声音低沉,双手握着插在地面上的巨剑。
“我…我是一周前成为的…”
“那你先离开吧,在这里你只会妨碍我的行动。”
“可是…我也帮上了忙啊!”
“快滚!和你那个不知道去哪了的穿着骑士服的同伴一样。”
“我…”
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幽光语扭过身来,侧着身子巨剑指向了在地上鸭子坐的杜流华眼前,尖端微微发红的单麻花辫随着热浪摇曳,表情冷峻而严肃。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随后她再次面向身前,提起燃烧着火焰的巨剑缓缓向前走着。
“好吧…既然…既然玄灵在山洞里,那屏障外居民区可能需要我去看…”
经过这么一吓,她也顾不上恐惧,爬起身来钻进了身后通往尧都市区附近的树林里。
听到脚步声远去,幽光语也松了口气,她脸上的恐惧其实并不比对方少。
但
“但比起我,你们的未来更加的值得期待…如果这就是魔法少女的宿命…那我应该永远都不会后悔吧?”
洞口那里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声响,她知道那个怪物依旧还保有着强大的活力,甚至比之前还强了几分。
她拿起手机,向企鹅里好友栏里的烛阴发了临行前的最后一条消息。
【再见,我最重要的朋友,我要去做一件应该很了不起的事了,若我还能安全的回来的话,就约定一起在龙城的烬阳湖畔漫步吧。】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收起,双手握紧巨剑向着刚刚爬出洞口的怪物走去。
焰光的巨剑闪耀着,随着幽光语前进的步伐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赤红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