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代表着希望和温暖,只是一旦失控,反成了绝望与恐惧的化身。
破旧的小屋很快就被火焰巨兽整个吞没掉,屋顶的天空亦被染得通红。
情急之下,诺兰和王女躲进了屋中的地下室。
尽管这里存放有备用的食物和水,空间却十分有限——躲进地下就意味着再无其它退路。
诺兰将隔板堵紧,又搬了些杂物当作支撑。这才稍缓了口气,又感到一阵的闷热:
“见鬼了,周围温度越来越高!……殿下听说过叫花鸡吗?先挖个坑,然后在上面点堆火…”
“咳咳…纵火者是冲我来的,也连累你变成黄焖鸡了。”
“这是两码事。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您可是贵为王储啊!”诺兰向外试探,热浪掺着浓烟从隔板渗透进来。
“只怕要不了多久,我们都会闷死在这里。咳……上面的大火剥离了这里的空气……”
“弄湿衣服捂住口鼻,或许会好受一点。”
于是诺兰将一些水洒在两人身上降温,又脱下上衣堵住浓烟。但是闷热和眩晕感并没有减少,死神已经开始为他们的生命做倒计时了。
……隆隆!
头顶传来了巨大的坍塌声,泥土夹杂着灰尘簌簌落下。
“一定是我的房子塌了…好在这里还算结实。”诺兰抖了抖肩上的灰,“若是地窖外面被塌方堵死,这里就成为咱们的坟墓了。”
“…你不害怕吗?”艾洛温问。
“为王殉葬不正是骑士的追求吗?”诺兰苦笑了一下:“若我在这里孤单的死去,这才是最可怕的,我会觉得自己的一生毫无意义。”
“还挺有荣誉感的——明明只是个爱摸鱼的家伙…”
“哈,听您这么说,我不甚荣幸。”
“你说死亡……会是什么感觉?”
“死亡就像睡眠一样,只是不再醒来了。”诺兰说:“如同一个人重回到诞生之前的状态。但这个世界依旧在转动,不会因为谁的存在或离开而停下。”
“是么……我还以为能再见母亲一面呢。”
……
从她的话中诺兰感受到了一种悲伤的情绪。夹杂着苦涩和无奈,让人无法释怀。
在漆黑的环境里,他并没有看清,艾洛温此时已泪眼潸然。
直到艾洛温握紧了他的手臂,他才意识到女孩此刻害怕的心情,她单薄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是啊,若抛开身份,在他身旁蜷缩着的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她当然会害怕,害怕挤在这样狭小又黑暗的空间里等待着死亡降临。
“若我是一个悲观的现实主义者,那殿下一定是承载着愿望和理想的类型。”
“……”
艾洛温没有说话,她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有些模糊。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我这种人跟你应该合不来。”他轻轻扶起艾洛温的肩膀:“坚持住,既然我们都活到了现在,那就更不该放弃。”
……
凭借着一些从缝隙穿透进来的火光,诺兰看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杂物袋。
正是之前艾洛温整理房间时,将他的道具打包丢进了地下室的那个袋子。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抓起袋子翻找起来……
有了,那瓶绿色的活性药水!
他做过实验,服用之后,即便人在水下,也能维持十多分钟不用换气。
“喝下它,艾洛温!我们还能再多坚持一阵。”
王女的身体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无力,在诺兰的帮助下,她勉强喝下了一些药剂,随后陷入昏迷。
……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原本的一片嘈杂当中,隐约传来了呼喊声。
“好像……有人来了。”
诺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屋外,有人正在组织附近的村民灭火。由于这间屋子位置偏僻,救援者没能第一时间赶到。
幸好夜间的风不大,没有引起更大范围的森林火灾。大火熄灭后,严重烧毁的只有一座老房子和一间马棚。
在地窖深处,王女缓缓睁开双眼,她发现诺兰倒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快醒醒…诺兰…?”
没有回应。
她急忙拖动身体,向着出口的方向爬去。
尽管外面的火已经熄灭了,但留下的烟尘还未散去。王女尝试推开地窖的门,可她实在使不出力气。
“救…咳咳!”
因为之前吸入了浓烟,导致她喊不出声响,诺兰又生死未卜,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求生的机会。
艾洛温抓起手边的碎石,用尽力气拍打着木门。
咚咚咚…
很快,上面有了回应,一阵杂声过后,门被打开了。
外面已是初晨,冷冷的微光照了进来。
王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开门的人,正是女仆长维琳。
“王女殿下,真的是您!”维琳激动的将艾洛温抱进怀里。
“…救活他…务必…”艾洛温的体力早已透支,她倚在女仆怀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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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维琳和艾洛温分开的那一天。
她骑着侍卫的军马,成功的引开了绝大部分恶徒。
在确认自己彻底甩掉他们之后,维琳又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方向绕路回到森林中。
可惜王女已经不在那里了。而她们的车队,也被付之一炬。
维琳只好前往最近的哨兵驻地寻求帮助。
在途中,她的坐骑忽然在一个岔路口止步不前,还对着驻地相反的方向嘶鸣起来。
维琳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前往岔路的方向。
没过多久,她追上了几个正在赶路的商人。其中一人牵着匹马,走在最前面。
她的坐骑再次嘶鸣起来,而商人的马也跟着回应了一声。
维琳一下就认出来了,他牵着的是另一个突围侍卫的马!
“等一等,这匹马为什么会在你这里?”维琳策马向前,拦住了商人的去路。“它的主人呢?”
“什么?主人?”商人解释道:“这匹马是一个军爷卖给我的,怎么,他反悔啦?”
“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哨兵营地附近。”
“那我告诉你,这匹马是军马,依照法规是严禁私下售卖的。我会补给你买马的费用,但是它必须留下。”
“切,我就知道有些买卖不能做。好吧,你把它牵走就是。先说好,这马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太奇怪了,维琳心想。那名侍卫不是去报信了吗?怎么会在途中把马卖掉?
她决定悄悄到哨兵营地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