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约记得上一世的时候,有一天,一位刺客庭的同僚兼前辈朝他们炫耀起一把炼金武器,能主动充能释放魔法的炼金武器,虽然强度最多最多算个绿色品质,但那也是炼金武器。
他们是刺客庭里的中下层,很多人在此之前的境遇比希约好不了多少,是帝国给了他们一个家,一个安身立命的资本,甚至还帮他们照顾家人,虽然希约没有就是了,希约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刺客庭里的他也很少和其他人交流。
炼金武器的制作工艺非常复杂且费时,何况人类根本负担不起使用炼金术的庞大魔力消耗,导致炼金武器尤其在人类这里最为珍贵,再说了,某人上一世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谁能拒绝一匹好马和一把好刀呢(希约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没意识到他把自己算进去了)
于是那把刀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好奇的围了上去争先恐后的试刀,希约也试挥过两刀用过两个炼金魔法。
这一世的希约准备前往北境碰碰运气,毕竟这时候的他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做,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只有这一点,所以运气好的话他是能拿到的。
前往北境之前,希约买了一大堆的苜蓿草挂在自己身上,因为在这个季节,到达北境之后,他就找不到野草吃了,他还买了一点胡萝卜和黄豆之类的。他发现这些东西意外的便宜,好像也不是他负担不起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不打算花钱在这上面,虽然不多,但每天如此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开销,而他还没有稳定的收入。
把这些东西装好之后,他驮上了几个大包开始朝北境进发。第一次有这么多东西要带的他走到水边看着自己的模样有点好笑,一匹小马驮着大包小包的模样,原因无他,他还真不知道他可以这么出门。
一路向北,天气变的越来越冷,不过对作为马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翻过一个山谷,从山上往下看,北境的这个季节已然是白雪纷飞。
天气很冷,但希约并不在意,因为他这个形态很耐冻,能在这种零下几度的低温里正常活动,不用借助外物,这个时候的他是匹马嘛。
在郊外变回人形,搬着东西找了附近一家比较大的,名叫格雷甘的酒馆坐下,角落里的吟游诗人正在演奏着北境的歌。要了杯热巧克力,闲下来的他坐在柜台上抽出了自己的两把剑细细端详起来。龙鳞之剑的剑身通体雪白,上面有淡淡的金色纹路,形状基本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鳞片状,而灵狐之刃是银色,上面有红色的火焰纹路,刃长并不长,因为炼金武器不需要长度,它们有无数种远程攻击的方式。
他不是历史或者神秘学家,因此他不了解狐族的特点和东西,自然也不会用这把灵狐之刃,目前为止这把剑还一直被他放在剑鞘里,两把剑都不粗,而且也不重。
“哈哈,这小东西也能叫剑吗。”身后一个比希约大上不少的青年走了过来。
“艾德,你又在吓唬客人。”柜台里的老人看到这一幕尖锐爆鸣起来:“知道你喜欢刀剑,别每次看到一个客人拿出点东西就凑过去看,容易惹麻烦你知不知道。”
“所以这位是?”
“我的儿子艾德,是个铁匠,没有姓氏,我叫查理,是这家酒馆的主人。”老人转向他的方向,艾德则很自来熟的坐在了希约边上:“你还不离客人远点。”
“这剑作为老爷们的工艺品倒是非常够格,不管是上面的花纹还是手柄和护手都是我没见过的精致,只不过在北境我们讲究实用。”艾德想伸手,但被希约挡下了。
“艾德!”老人的声音多少带点无奈:“抱歉啊,他是这种性格,对装备特别感兴趣。”
“好事啊。”希约还是没有把剑递过去,因为他对这两个人还是持有保守态度的,不过对于艾德被剑吸引的说法他倒是承认,上一世自己的那些同僚要是看见了自己的剑不得抢破头了,个个都想拿着去挥两刀。
“父亲,我说的是实话啊,这两把剑小的和牙签一样。”
“那是因为人家本来就没有那么高大。”查理非常无语:“这位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从王国南边过来的。”希约实话实说:“如果他好奇的话我倒是可以展示一下这两把剑和我的剑术。”
“这剑有什么啊,难道是附魔了?”
希约笑而不语,他还保持着警惕,没有直接说出这两把剑的价值,事实上他从梦里知道了龙鳞之剑全部的炼金魔法,但知道是一回事,从传承记忆里学会并且能够运用就是另一回事了,实际上这很不应该,但他显然没有觉得不对。而灵狐短刃,这段时间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和一把普通的剑之间的区别只是它十分锋利而已。
“想看就去看吧,别太失礼。”对自己这个孩子查理十分无奈,他经常觉得艾德跟小孩子一样。
希约拿着两把剑走到了后院,院子里竖着几个木桩,木桩上面蒙着羊皮之类的东西。
艾德抄起他的双手大剑舞了起来,不得不说,在希约见过的普通人里,艾德的剑术算是扎实的,把四个木桩全部砍过一遍之后他走回了原地。
“你那么细的剑不仅容易断,伤口也不深,而且太短了,不如把它们换成一把我这样的长剑。”
“你说的对,但是看好。”虽然希约认可了艾德的剑术,但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和强敌打了太多次,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在一般人里也算很强的那一批。
左脚向前,右脚点地,希约整个身体冲了出去,而且和艾德的大开大合不同,他的起手突刺寂静无声,很快到达院子里的第一个木桩前面,希约向右侧身,右手上挑砍断架子上木桩模拟对手武器的长剑,左手顺势在木桩顶部的羊皮上划过。他在空中转身,脚在木桩上一蹬,身体在空中变向,整个人飞向第二个拿着战斧的木桩,向左旋身同时反握左手剑砍断斧柄,右手剑割断第二块羊皮,同时希约已经背对着第二个木桩。
同样的借力方式,希约在冲出的时候就已经计算好了切入的角度和转弯的身形,第三和第四个木桩他也用了同样的技术,也是干净利落的一刀缴械一刀致命,毫无拖泥带水。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一瞬间,以艾德的能力甚至很难看清。
其实希约可以彻底把这四个木桩打碎的,但是他的战斗风格并不是那样,当然,就这一套动作下来,作为普通人的艾德已经看呆了。
“好像展示过头了。”希约看了看,他这时候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力量多少沾点神秘学,就算再弱,在平民面前,那和上位种和下位种的差距一样,也是穷尽一生都无法抹平的。
其实他这都还算好的,有一些至高刺客面对小贵族的亲卫队时可以在瞬间击中三百人的要害,然后在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已经是死人了的时候收剑入鞘并淡定的看着目标和他的亲卫队几乎同时倒在地上。
艾德这时才回过神,他知道对于这种人武器只是一个魔法的媒介,不管是拿长枪还是刀剑效果都是差不多的,而如果进入了近战阶段,武器的重量和长度对他们的速度和力量影响也并不大,那样的话当然是怎么顺手怎么来了,而希约的个头不大,拿两把这样的剑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他的个人看法,对此希约没有说什么,收起了剑走回了前台,要了个最便宜的阁楼靠窗的房间。
说来挺惨,他不是为了省钱,选这个位置是因为……如果一楼出事,方便跳楼逃跑,毕竟他身上多少带点创伤后应激障碍。这还是他上一世在某个昏暗的秘密地下室接受了某人惨无人道的各种教育和惩罚足足一年多把他的刺客习惯给磨没一大半之后的反应,如果是被抓之前的他到了现在这一世,他高低得给艾德表演一个听到金属摩擦声果断跳窗。
第二天天蒙蒙亮,希约就出门了,由于即将入冬,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起来。
他睡的不长,习惯了早起晚睡,而且他可以站着睡,何况现在的他好歹能睡安稳,如果换做以往他睡熟都很难。
走了整整一上午,带好提前准备的装备,确定好位置,希约就开始爬雪山了,是一座并不高的山,具体位置则是他根据上一世那人的任务区域反推出来的,他希望没错。这次他可算是没有出门把整个家带身上了,除了必要的装备,其他的东西他都放在了酒馆里面。
那座雪山不算太高,只不过是听着吓人,很快他就爬到了半山腰,随后他看见了一个山洞,并走了进去,随他的动作而来的是洞里一只北境特产——冰霜巨熊的咆哮,而且是特大只版。
“看来没找错地方。”希约从背后取下他的狩猎武器握在了手里。
上一世的那个刺客打趣说他是从雪山上的守护者那里拿到的刀,说法非常好听,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没说错,这刀确实在雪山,也确实落在了一个有守护者的地方。
只不过和童话故事不同的是,山是无名小山,刀是很一般甚至有点鸡肋的的炼金武器,不是什么上位甚至超位的神器,所谓的守护者也根本不是因为刀在那里才呆在那里的,这熊压根就是随便占了个山洞当自己的栖息地而已,而且根本就不强。
希约相当于捡了个漏,和那只熊的对抗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很干净的一刀毙命,希约稍微处理了一下尸体确保死相不那么难看,毕竟这也能卖不少钱。
随后希约走进了山洞,刀就掉在了一个骷髅的边上,很显眼,估计是前任主人出了什么事情死在了山洞里。
正如他的预料,这刀并不是什么好刀,虽然比附魔武器好,但也仅仅是比附魔武器好,还远远达不到让人抽出时间专门跑一趟的地步,也就他这种比较闲的人会来了。
之所以会这样,还要从武器的分类说起,大陆上除了法师们引导的魔法,武器也都可以搭载自己的魔法,法杖更是如此。而一般的金属和材料肯定不会凭空出现魔法,只有神秘学材料才会自己产生炼金魔法,因此各种武器和装备就分成了常规武器,附魔武器和炼金武器。炼金学里的器物学就是引导甚至掌控材料魔法特性显现的一门学科。因此,炼金并不是给武器附加魔法,而是激发它本身的力量,这也就是炼金武器的材料通常也极为珍贵的原因,因为它们本身就得是高阶神秘材料,这样才有可能被激发出炼金魔法。
和刚才说的一样,炼金魔法的由来是炼金术士们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激发并引导材料的神秘学特点。这魔法可以由武器本身的能量引导,也可以由外界的魔力通过武器本身输出,当然,需要外界输入魔力的炼金魔法也有很多,炼金魔法由于是借助外物共鸣,并且绝对契合武器本身,无论是威力还是强度的增幅都远远大于普通武器。
在远古时期,世界上只有炼金和普通的区别,而炼金武器又由于工艺的原因,既无法量产,也无法复制。古龙灭绝后,炼金术相对大陆的神秘学水平变的越来越难以实现,各族领导人逐渐意识到他们需要一种比炼金武器稍弱,但又强于普通武器,便于生产的武器。那之后,附魔,这种把魔法特点附着在物体上的魔法逐渐进入了高级神秘学者们的视野。
附魔最开始是单独的魔法学科,可以把魔力通过注入或者铭刻的方式搭载在器物上,可以储存魔法,或者附加特性,比如让木头防火之类的。
那时候的附魔因为效果比原先的魔法弱上许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后来炼金学家们意识到,对装备进行永久附魔,装备虽然不能施展和炼金武器一样的炼金魔法,但是可以获得魔法特点,且如果没有遇到极端的环境,附魔的稳定性也可以得到保证。而且附魔比起炼金,无论是基础材料还是神秘学门槛都更加便于量产。最终,从上古时期开始,经过了漫长的改进和演化,附魔也变成了独立于魔法和炼金的神秘学科。
附魔和炼金的主要区别在于规模,功能和威力,炼金武器一般都有强大的特性和炼金魔法,并且可以成倍的增幅使用者的魔法威力,而附魔只能强化物体某一方面的特性,属于上不去下不来的类型。比起炼金,附魔的优点是便宜,不挑材料和武器,失败也基本不会有代价,重新施法就行了,而炼金失败的后果通常是灾难性的,制造材料一般都会完全损失,甚至还有可能造成魔力风暴伤害炼金术士。
其实炼金武器也可以附魔,不过由于加成有限一般不会有人这么做。虽说附魔便宜,但量产附魔也发生在距今不知道多久之前了,如今就算是附魔,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的东西。
希约要找的那把刀就属于炼金武器,但是,它却属于炼金中常见的失败类型,即显现魔法并没有决定性的增幅。
那把刀没有名字,它的炼金魔法是召唤一个向前挥砍的残像,或者把残像留在原地,自己则可以进行动作,当然,自己不会隐身。
好处是这个魔法的充能次数可以有很多次,坏处是这个魔法约等于没有魔法。
这种一用即散的进攻型实体残像并不是多么少见的魔法,绝大多数能够系统接触神秘学的人都可以使用这种提前设定好残像路径的残像魔法。而抛开分身,这确实算是给了使用者一种远程攻击的方式,但是能够接触到炼金武器的大多数人并不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哪怕是希约,也有在【龙鸣斩】之外的远程攻击的方式。
所以客观来说这把刀其实非常鸡肋,拿不到的人拿不到,而对可以专程跑到雪山上来拿刀,还有实力轻易拿到手的人来说,就和一匹马跑了几十里路只为了吃路边的一丛苜蓿草一样,属于有用但没必要。
希约自然也知道这点,但对他来说还算有用,毕竟他没有地方学神秘学,魔法多一点总是好的,何况真用不上,他大不了卖出去就是了,他很缺钱。
试着挥了两刀,希约看着前方两个冲砍的残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是第一次用残像魔法,还不是很习惯这种看着自己战斗的感觉。
走到第二个残像边上,那个残像还双手握着刀保持着劈砍的姿态,双眼凝视着前方,他莫名觉得他娇小的体型配上这样的姿态不仅不凶,反而还有点可爱,就是不知道其他人看着怎么想了。
没有细想,他轻轻一拍,残像就消散了。
带上这把因为他体型的原因成了长刀的直刀,还有那头熊的尸体,天色已经渐深了,他决定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出北境。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快到格雷甘门口时,他头顶的耳朵老远就听见了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