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下之地,分野大别。人居之所,约而二焉:北境南疆是也。
北境者,苍莽之墟也。巨脉盘亘,西自天外绝域,东穷混茫之滨,连绵起伏,横绝万里,若苍龙伏脊,拱卫人间。其势嵯峨,峰峦如戟,上承玄冰,下镇幽渊。此天然之雄障,隔人世于魔域之外者也。
然群山非死寂之土,其间孔窍相通,溪壑纵横,亦有人烟栖息。或依断谷,或凭高埡,星罗棋布,遂成聚落。小者为镇,大者为城,烟火相望于深壑绝壁之间,人声相闻乎流云雪巅之上。斯土本号国林立,邦族并争,吞并消长无算。千载以降,干戈不休,终合为巨擘,号曰“北国”。其民沐霜雪而生,秉刚毅之气,然其腹心权柄,实系于数家豪强巨室,分疆割利,鼎峙相持。
观其山川之利,则矿脉深藏,丰饶无匹。寒铁坚精,黑石燃炽,五金之英萃于坤舆。是以巧匠云集,炉火映霄,星锤昼夜不辍,锻百炼之兵,铸不折之甲。赖此厚赐,北国虽处苦寒,商旅辐辏,百业渐昌,更有文华斐然,一时称盛。
然近岁天象乖戾,北阙风雷隐隐,地脉似有隐震,寒霜之中藏肃杀之气。北境危矣!魔踪已彰,恐旦夕祸至【2】。
……
且夫北境群山,名岳有三,二川发于其间。
其一为雾骸山,处北境中土,幽晦险绝,常年云雾缭绕,如巨骸披纱。其山南陂泄为溪泉,合十数涧谷之水,遂成磐石之川【3】。磐石川初行壑中,其流尚缓,水色澄澈,穿行于诸城郊野,溉沃土于两岸,滋养民生。然遇深峡则其势转疾,东行百里,不舍昼夜,趋趋然奔流东南,没于碧海【4】之西北隅。
其二为辉金山,坐北境之东,势稍缓,然山骨嶙峋,色泛赤赭,隐见矿脉,冶金之业兴于其间。
其三称怒脊,西北极险之脉,峰脊如刀锋怒张,终年雪顶,风号似鬼哭,常人莫近,有黑水出于其东北绝壁,初甚微,汇百溪而渐壮,水色沉玄,流急如奔马,穿山裂谷,沿岸多设冶炉。其流终北折,注于霜落海【5】之东陲
……
转观南疆,地迥天殊。沃野千里,坦荡无垠,视北境之险仄如天渊。
南境也,大泽巨渎纵横如织,河渠陂塘罗列如棋,诚天赐之膏腴。土脉滋荣,气候温润,黍稷稻麦岁可再熟,故百族殷阜,生齿日繁。南境无统御之主,列国骈立,星分棋布于平陆,或依大川,或据灵山,各据方域。
其水四布如网。自西而东,巨泽散列成千湖之带,布于诸国疆域。大者浩淼若内海,以青泽湖、云梦泽为最胜;小者澄澈如明镜,不可胜数。烟波浩渺,凫雁翔集,舟楫便利,渔盐丰饶。复有长河横贯南境,源出北地南缘磐石川余脉【6】。纳千湖之水,容百川之流,泽被万里沃野,所经皆天府之国。终注于碧海之巨浸。
……
呜呼,天地之大,非吾足力可穷也。尝闻:
极西有永青林野,巨木参天,浓阴蔽日,瘴雾弥空,乃精灵之故土,其径幽渺,非人能入。西南湿热之地,有大泽莽原相接,疑为百兽之原,聚兽人部落,风俗迥异【7】。更有深海群岛、云顶孤峰、地下幽窟诸般秘土,皆在传疑之列,山川形胜风物人情,则余足迹未至,耳目未闻,不敢妄述。至于魔族之域,更非吾之所敢知。
郦元曰:观我坤舆,北境以险固雄,仗山峦矿脉;南疆以沃衍胜,凭河湖平畴。南北殊趣,皆天地造化之功也。唯北山南泽,各育其民,各显其道,方成此煌煌人寰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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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注:作者,郦元(光历1800——1980年),生于南境东部的飞羽国,是古代著名的文学家、地理学家、传记作家。用语习惯与现代大有不同,从中亦能感受到时代与地域的气息。(伊芙丝:南境东部的地方语是我唯一的至今也没学会的语言,尤其是古代的书面语)
【2】注:郦元著此书时,先代魔王尚未死去,魔族尚处于内斗当中(魔族入侵始于光历2077年),但剥皮者等具有伪装能力的魔族早已渗透多年,不过,郦元先生说“旦夕祸至”还是太夸张了。
【3】注:雾骸山发源的河流有数条,其中一条便流经飞龙堡,越向东走分支越少,后来才形成大家熟知的磐石川。
【4】注:碧海,即北国人口中的“威尔特海”。是横跨南北两境的巨型海域,沿岸有无数港口,是南北通商的重要渠道。
【5】注:霜落海,是北国极西北处的大型海域,环境极度恶劣,终年结冰,是人类、魔族皆不敢靠近的地方。有人认为,北国之所以寒冷就是因为靠近此海,伊芙丝对此表示赞同,因为地处更北方的魔王堡并不算太寒冷。
没人知道霜落海的另一边是什么,也许是又一个崭新的大陆也说不定……
【6】注:其实是发源于北国南缘的小山脉,与磐石川关系不大,当然,郦元这么写问题也不算太大,毕竟北国人自己也有俗语:“条条溪流汇磐石”。
【7】注:准确地来讲,这是南方的兽人分布,如今那里已经被划入人类的疆域,兽人实行自治。至于北国,兽人与人类杂居已有悠久的历史,从此,还衍生出不少兽人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