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生物出现在二人面前,来者外表类似野狼,身上毛发却和豪猪般根根尖刺,狂躁的进攻欲望穿过深红的双眼,在二人面前毫不保留的展现着。它身下的枯叶正受到自身粗糙鼻息影响而不断翻飞离地,连续刨动的前肢挖出泥土,给地面带去道道不规则凹痕。
阻滞而粘腻的氛围自怪狼身上传出,以蠕动的形式充斥着整片空地。
一截较粗大的树枝被范狸从火堆抽出,他尝试凭借这点驱散掉空气中的压抑,燃烧火焰的木棒缓解着身体的紧张,让他的手脚勉强脱离粘腻所带来的阻力。
他将火棍向着火堆方向挑去,烘烤大半的鱼被掀下火堆,恶臭味道不再持续蔓延。
配刀人自刀兵出鞘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野兽,以一种极其老练的姿态稳定持刀。
双方对峙不知道多久,配刀人开始随意活动几下手上的刀兵,试图缓解持刀带来的僵硬,他微微转动手腕,在空中划出道道轻微的弧线。
这就像搅动清澈河水的手,原先明了的对峙局面瞬间被打破,贴身交流就像河底淤泥,随着搅动而浮起。
没谁清楚是哪一方先上前。
刀身与狼爪在空中相碰,火星飞溅,一闪而逝。
“叮当!”
怪狼前爪的指甲与配刀人的刀兵在空中交击,双方一触就退。
范狸向前挥动火棍,趁着双方交击所产生的后退,他打算抓住野狼动作的间隙,。
然而,后退动作并没有给怪狼带去太多的停顿,它借着后跃所带来的惯性,将身子再度向下压去,凭着躯体弹性又小步后跳,就这么跳出火棍的攻击范围,冷酷的同二人对视。
深红双眼里尽是刺骨寒意。
人兽双方又一次陷入对峙状态。
“小兄弟,你们这个村庄有没有那种爱讲故事的老人家。”配刀人看着自己的刀,心里有些发凉,刀身上出现细微的缺口,大小形状刚好和怪狼指甲差不多。
范狸刚刚近距离直视怪狼的双眼,相当的压力压在心头,干涩的张嘴回应,“有,还真的讲过林子里有野兽。”
他握着火棍的手由于用力,指骨关节部位有些发白。
配刀人读过点书,来了句装模作样的话,“怪狼亦特产于此地乎?”。
“朋友心性不错,生死关前还开得出玩笑。”范狸咧开嘴角,用近似于抽动的幅度表示笑话挺可以。
配刀人没敢回头确认客人的满意程度,因为他发现,怪狼好像认定能吃掉二人,所以不再像之前那样谨慎的长久对峙,它进攻的欲望出现上涨,狼尾竖得笔直。
怪狼径直冲向站在面前的范狸,深红双眼中的狂躁与腥风一同袭来。
没时间犹豫,范狸用力挥动火棍。
攻击距离长的一方在战斗中始终是占便宜的,沉闷的碰撞声响起,高温木炭与毛发四散向地面。
怪狼身上出现黑色木炭的痕迹,横移出一段距离,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也出现在空气里,然而兽眼里的狂躁不见减少,凶光更盛。
它向着范狸又一次冲去。
檀衣家中,正在和母亲交流灵解心得的檀衣突然感到内心紧张,还未缩入体内的狐耳小动,特殊又突然。
“怎么了?”檀衣母亲关心起檀衣的状况。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之间觉得大事不妙。”檀衣蹙起眉毛,想知道发生什么,但想不明白,内心的冲击感令她满脸困惑。
“嗯,来,你试试灵解状态下看看什么情况。”檀衣母亲建议的同时,自己也捏起手来,耳朵与尾巴同时伸出,在空中晃悠着,虚幻透明的形态在半空中闪动细微光芒。
檀衣原地闭上眼睛,开始寻找灵解的感受,她就像一只嗅到香味的狐狸,正在通过灵解状态的直觉去感受某种变化的源头。
灵解状态下感受到的场景信息就像从水底浮出来一样,隐隐绰绰。
林间空地,接受火焰烘烤的鱼,反射着光照的笔直物体,模糊不已的动物以及手持燃烧木棍的范狸。
“额,我问您一件事,”檀衣睁开双眼,认真盯着自己的母亲,曾帷幕国巫,现无国织女。
她思考着,没有停顿多久。
“您当年用火焰烘烤处理怪鱼时,有没有出现什么奇异情况?比如引来凶恶野兽之类的事?”
成熟女性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忆起往昔。
“好像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应该有什么危险和范狸对峙上了,他在拿着燃烧的木棍和它面对面。”
“这......不太可能吧?”
曾帷幕国巫擦掉刚刚鬓角留下的冷汗,“当年帷幕国也没有传出野兽伤人事件啊?”她不安的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起圈圈,狐耳与狐尾散发着闪闪白光。
“有没有兜帽,妈?”顶着一双实质狐耳的檀衣四下寻找起来。
“没有,我帮你出去一趟,你老实呆在家。”
曾帷幕国巫收敛起自己的外形,嘱托好檀衣目前不可以乱走动后,便自己出门。
外面的街道对于无国织女来讲并不算太陌生,但能有如此之多的生面孔还是头一回,她没有多理睬,往果林空地跑去。灵动而简洁的奔跑步伐带起阵阵风动,街道上不太流通的气流出现迅速变动。
魂狐之名不仅仅意味着灵解状态下的预知能力,更是对这一群体所具有的运动姿态与外表的描述,而此刻的曾帷幕国巫,就是在以这样的风格奔跑着。
魂狐们的奔跑速度虽然算不上多顶尖,但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也快过大部分未经特殊训练的普通人,檀衣在家刚从焦虑状态中调整好,曾帷幕国巫就已经抵达地点,看见了现场实情。
檀衣的灵解感受没有错,只是她来的还是慢了。
林间空地的火堆散乱成一地的黑色木炭,不少落叶都有着燃烧迹象,焦黑与枯黄就像水滴般四处遍布,奇特而尖锐的动物毛发散落在黑色木炭之间,有些毛发呈现出略微卷曲的烧焦情况,而有些则烧的只剩下一小截,彻底断裂的刀兵正安静平躺在离她不远的地面。
曾帷幕国巫走近那柄断刀,伸手将它捡起,断刀创面之豪放令人乍舌。
‘断裂的情况比较夸张,就像经历了异常激烈的战斗,’她调动起灵解,得益于经验老道,曾帷幕国巫可以做到不显露狐形外表而启用灵解之能。
她在根据这柄断刀来获知现场情况的些许片段,这样途径所获得的消息会更加符合现实,不用努力去辨别杂向干扰。
过往连续的景象纷至沓来,上升浮现于紧闭双眼之后。
狂野而凶恶的怪狼狰狞着嘴脸扑向断刀之主,还是完好的刀兵以斩击代替防御,不闪不躲的上前直劈,散发着腐肉臭味的兽嘴猛然合拢,刀身传出崩裂声,就这么断在兽嘴里,与此同时,一根木棍砸向狼头,解下刀主的危难,同时让怪狼踉跄几下......
曾帷幕国巫退出灵解状态,她不再能从断刀上得知任何情况,而地面的痕迹凌乱,各色皆具,让人一时半会看不出所以然来。
她看着地面,突然知道能去哪里找到其他消息。
地上有星星点点的猩红,它一路衍生,在黑土地面上滴滴答答的直指出林地。
‘那个方向是跨河木桥吗?’曾帷幕国巫跟着血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