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五十分，西南医院门诊大厅。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现代医疗技术的进步，人们看病就医变得越来越便捷，即使是在工作日，西南医院的门诊大厅也是挤满了人，门口还徘徊着几个鬼鬼祟祟兜售专家号的黄牛。
看着挂号窗口前排起的队，都快到门诊大厅门口了，母亲还准备往前去挤，宋学诚赶紧一把她拉到旁边。
“妈，不用排队，我在网上查了，手机就可以挂号，嘿嘿~”宋学诚露出了狡黠的笑。
咨询了一下大厅的志愿者，得知自己的情况需要挂普外科。
于是宋学诚在手机上，跟随着网友分享的教程，成功挂上了一个副主任医师的专家号，花了整50块。
看来这也是为昨晚冲动买的单啊，他心里暗叹。
上午八点四十分，普外科3诊室。
这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医生，戴着金丝眼镜，看着很有学识，且值得信任的样子。
张毓芬陪在身边，而医生则是撩起宋学诚卫衣的下摆，低头看了看。
又用手摸上他的肚子，这里按按，那里按按。
“这里疼不疼？”
“不疼。”
“这里呢？”
“你一按就有点胀痛。”
被别人抚摸自己的身体，宋学诚虽然有点害羞，但医生的手，却是意外的温暖，还挺舒服的。
结束了初步的检查，医生将视线转移到电脑上，熟练地开着检查项目。
“虽然下腹部有大片淤青，但初步判断应该没有伤到脏器和肠道，大概率是轻度的肌肉撕裂或软组织挫伤。”
“一会儿去三楼照个彩超吧，确定一下，检查完来我这里复诊。”
医生带着和煦的微笑，下了初步诊断结果。
“谢谢，谢谢医生。”
母子俩一阵感激地走出了诊室，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消散了。
随后，二人又赶到了彩超检验室前，母亲在外面等着，宋学诚一个人走进了检验室。
“患者正面躺在床上吧，把衣服撩到胸口。”
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本来是脑袋凑在一块说着什么，看到患者进来后，又是马上切回了工作状态。
其中一个女孩拿着手柄似的检验仪器，坐到宋学诚身边，另一个女孩则坐在电脑面前轻击着键盘。
“哦哟，好俊俏的小帅哥啊。”
看起来比自己似乎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居然直接出口调笑自己，宋学诚的脸刷得一下红了。
同时也是慢慢地把自己的卫衣往胸口撩，露出整个肚子。
“哈哈哈，还不好意思了呢，放心，这是在医院。”
“唔，你们这么年轻就当医生了吗？好厉害！”
面对这个热情大方的女孩，宋学诚也忍不住跟她攀谈起来。
“害，我们算哪门子的医生啊，平平无奇的小牛马罢了。现在开始检查了，不许说话！”进入工作状态的女孩超级认真。
在宋学诚的腹部各处涂上耦合剂，女孩捏着超声检测仪开始了检查。
他感觉肚子上冰冰凉凉的，女孩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按压着，有股怪异的感觉。
目光又看向另一个女孩，她正盯着电脑屏幕上，自己的腹部超声图。
“喂，欣欣，你快过来看这个。”
那个盯着电脑的女孩似乎看出了什么问题，赶紧喊自己的同伴来确认，被称为欣欣的女孩，放下手中的仪器，也凑到了电脑面前。
“诶？这是什么啊？好眼熟啊…”
面对着这个天天都要在超声图上看到无数次的器官，女孩突然间有些认不出来了。
“笨啊，这是…。”那女孩小声地在欣欣耳边说着。
同时紧张地盯着还躺在诊疗床上的宋学诚。
“诶？不会吧？”欣欣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也不确定啊，只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赶紧去喊赵老师吧，这个我们搞不定。”
“啊？不会是什么机器问题或者程序错误吧，要是因为低级错误，又会被老师骂的。”
“快去啦！”
三分钟后，欣欣带着赵老师风风火火地返回了检查室。
“医生，我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啊？”宋学诚焦急地问着这个年长的医生。
从刚刚两个女生在电脑面前交头接耳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难道，自己得了什么很奇怪的病？
“额，我也不太确定，刚刚是我们两个实习学生给你做的检查，可能有什么纰漏，我来确认一下。”
说罢，赵医生又把刚才欣欣做过的检查步骤，又规范地重做了一遍。
坐在电脑面前，他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嘴上还念叨着：“果真是这样！”
而那两名实习学生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学诚，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
检验单打出来之后，赵医生将宋学诚送出了门外。
“医生，怎么检查了这么久啊？”
张毓芬在门外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她现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额，报告单就在这里，你们自己看吧。我们做了两遍检查，结果应该比较准确。”
张毓芬赶紧从医生手里一把夺过报告单，直接看“结论”那一栏，宋学诚也赶紧把脑袋凑过去。
“…回声区可见子宫和卵巢形状完整，边缘清晰…疑似是两性畸形患者？？？”
“医生，这是什么意思？这报告单是不是弄错了？”
张毓芬确实没什么文化，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子宫和卵巢不是只有女人才有的吗？
“患者家属你先冷静一点，这种病例确实比较特殊，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这孩子的主治医生了，报告单也在电脑上同步过去了，我只是影像科医生，无法给你们提供更多帮助，你们现在立刻去外科找李医生吧。”
就这样，母子二人，带着脑袋里巨大的疑惑，直奔刚刚出来的诊室，却没想到李医生早就在诊室门口等着了。
“医生，刚刚赵医生说我们家孩子…”
“宋妈妈，你们的情况我刚刚知道，这孩子非常特殊，我们医院有比我更适合他的医生，我现在带你们去。”
刚收到影像科赵医生的电话，考虑到病患的特殊性，李仁宇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老师——秦帆。
秦帆是国内遗传咨询与诊断学科的重要奠基人，早年曾主持过《两性畸形患者的疾病机制与基础研究》《两性畸形患者的治疗与干预研究》等多项国家重大医学基金项目，在两性畸形治疗领域，可以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权威。
秦帆今年已经71岁，早就卸任了西南医院副院长的职务，但是仍以返聘专家的身份留在医院，指导学术研究工作。
所以，得知这个特殊的病例之后，李仁宇第一时间就电话告知了他。
秦帆则表示让他们立刻过去。
而宋学诚，此时，他的内心已经被恐惧填满。
虽然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但是从刚刚检验科那几个医生，还有现在这个李医生一副如临大敌的反应来看，再结合刚刚彩超单上那几个陌生的术语…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得了一种非常罕见和棘手的病。
不一会儿，李仁宇就带着母子二人，来到了门诊九楼的一个房间前，墙上挂着专家工作室的牌子。
“秦老师，我们到了。”站在门前，李仁宇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正坐在房间最里面的办公桌前，并微笑着朝三人的方向招手。
三人在秦帆面前站定，李仁宇就开始介绍起来。
“宋妈妈，这是我们西南医院普外科资历最深的专家，秦帆秦教授，现在早就不坐诊了，但鉴于你家孩子情况特殊，秦教授作为国内在这个领域的权威，决定亲自给你们进行诊疗。”
“秦教授好，秦教授您一定要把我们家孩子治好啊。”
张毓芬并不知道报告单上那些术语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面前这个老教授一定经验丰富，能救自己的孩子。
“哎，不要叫什么教授，就叫我秦医生就好了。”
“小朋友，你也可以叫我秦爷爷。”这句话是为了拉近跟宋学诚的距离。
经验丰富的秦帆知道，这类病人的心理负担一般会很沉重，取得病患的信任，是治疗该病症的首要任务。
宋学诚没有接话，他现在非常紧张…
“来，孩子，先坐，咱们慢慢聊。”
说着，秦帆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好让宋学诚坐在自己面前。
宋学诚颤颤巍巍地走到秦帆面前坐下，而张毓芬和李仁宇则站在旁边。
“孩子，你很害怕吗？身体都在抖。”
秦帆那双布满皱纹的大手搭在宋学诚的手臂上，想让他尽量冷静下来。
“我好像得了什么很奇怪的病…”
因为恐惧，他的声音都不禁变得嘶哑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