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望舒最近很苦恼。这种苦恼,比参悟一门上古残缺功法还要复杂,比应对宗门长老们的试探还要费神。苦恼的源头,自然是她那如明月般皎洁、又如磁石般吸引着各色目光的爱徒——沈晏兮。
楚翎那丫头,三天两头找借口把人往药庐拐;唐玄素那个傲娇公主,嘴上不饶人,眼神却总黏在晏兮身上;现在连新入内门的那个宋映淮,看晏兮的眼神都让她心里毛毛的……寒望舒觉得,自己这块万年寒冰精心守护的小冰莲,快要被外面的“狂风浪蝶”给围住了!
不行!必须挽回徒儿的心!增进师徒感情!
合体期大能的执行力是惊人的。寒望舒立刻想到了解决方案——话本!那些凡尘俗世的话本子里不都写着吗?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她的胃!亲手为徒儿做一顿充满“爱意”的饭食,定能让她感受到师尊独一无二的关怀!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当沈晏兮结束修炼回到漱玉轩时,迎接她的不是熟悉的清冷茶香,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
她循着味道来到小厨房门口,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了。
只见她那向来纤尘不染、气质如九天寒月的师尊尊寒望舒,此刻正站在一片狼藉的灶台前。月白色的高阶法袍上,溅满了可疑的酱汁和面粉,几缕优雅的紫发甚至被灶火燎得微微卷曲,俏脸上沾着几道烟灰。她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捏着一本翻开的、边角都磨得起毛的话本,秀眉紧蹙,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面对强敌般的凝重和……显而易见的迷茫。
灶台上,一口明显品质不凡(但现在沾满焦糊)的灵锅正冒着诡异的黑烟,里面一团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旁边案板上,切得大小不一、形状奇特的灵蔬可怜兮兮地散落着,几个打碎的灵禽蛋壳躺在汁液里,场面惨不忍睹。
“师尊尊……?” 沈晏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从未见过师尊如此……接地气,或者说,狼狈的模样。
寒望舒闻声猛地回头,看到爱徒,眼中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慌乱,随即迅速恢复镇定(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情绪。她故作从容地放下锅铲和话本,清了清嗓子:“咳,晏兮回来了?为师……正尝试为你准备些膳食。” 她试图用灵力压制锅里的黑烟,结果“噗”的一声,黑烟更浓了。
沈晏兮看着师尊那强装镇定却难掩窘迫的样子,再看看锅里那团“不可名状”之物,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冰河乍破,清冷中带着明媚的光华,晃得寒望舒心头一跳。
“师尊尊,” 沈晏兮忍着笑,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寒望舒手中的锅铲,动作熟练地熄了灶下的灵火,“还是让弟子来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仿佛在哄一个笨手笨脚的孩子。
寒望舒看着徒弟熟练地清理灶台、处理食材,动作行云流水,与自己刚才的手忙脚乱形成鲜明对比,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挫败,还有一丝难言的……羞涩。她默默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学生,看着沈晏兮纤白的手指灵巧地翻飞,将那些被自己糟蹋的食材重新赋予生机。那专注的侧脸,认真的眼神,在烟火气中显得格外动人。
看着看着,寒望舒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晏兮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一段莹白细腻的脖颈,以及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的、精致玲珑的锁骨……她猛地惊醒,暗骂自己一声“龌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脸上热度却更甚。
沈晏兮很快用简单的食材做出了两碗清汤面,汤色清澈,灵蔬碧绿,卧着圆润的荷包蛋,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她将一碗端给寒望舒,冰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师尊尊,尝尝?”
寒望舒接过碗,心中五味杂陈。本想给徒弟做饭,结果反被徒弟照顾了。她看着沈晏兮近在咫尺的、带着期待的清丽容颜,看着她鼻尖因为忙碌而渗出的一点晶莹汗珠,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孺慕和笑意……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
话本里怎么说的来着?适当的肢体接触能增进感情?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在沈晏兮转身放碗的瞬间,寒望舒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沈晏兮疑惑地回头:“师尊尊?”
寒望舒看着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冰蓝色眼眸,心跳如擂鼓。她深吸一口气,鼓起毕生勇气,学着话本里的描述,张开双臂,试图给爱徒一个充满“师徒温情”的拥抱。
然而,高估了自己的身高差(寒望舒身材高挑,沈晏兮身形娇小),也低估了动作的生疏程度。她这一抱,位置没掌握好,沈晏兮被她猛地搂进怀里,脑袋正好埋在了寒望舒的颈窝。而更让寒望舒大脑瞬间宕机的是——她自己的脸颊,不偏不倚地、完完全全地,贴在了沈晏兮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脯之上!
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温软、馨香、充满少女弹性的触感,如同最猛烈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寒望舒所有的理智防线!属于沈晏兮的、清冽又带着点暖意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合体期大能万载寒冰般的心境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滚烫的血液冲上头顶,烧得她脸颊耳根一片绯红,连脖颈都染上了霞色。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脸颊下那微微起伏的心跳,以及那不可思议的柔软弧度带来的……令人眩晕的触感。
“师……师尊尊?” 沈晏兮被她抱得有点懵,声音闷闷地从她颈窝传来,带着不解。她微微动了动,那柔软的触感在寒望舒脸颊上摩擦了一下。
寒望舒如同被烫到般猛地松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沈晏兮。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巨大的羞耻和无措,甚至还有一丝……罪恶感。
“你……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寒望舒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强装的严厉和难以掩饰的颤抖。
沈晏兮看着师尊羞窘得快要冒烟的样子,更加困惑了。她眨了眨清澈的冰蓝色眼眸,一脸无辜地指了指灶台上那本被遗忘的话本:“从师尊尊收藏的话本里看到的呀。里面说这样抱抱,可以增进感情。而且……” 她歪了歪头,努力回忆着,“后面还有两个女修士贴在一起,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
轰隆——!
寒望舒只觉得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天灵盖上!她收藏的那些……那些夹杂着百合情节的话本子!!!竟然被晏兮看到了?!还……还学以致用?!还被她用在了自己身上?!而自己刚才竟然还……还心猿意马?!
“住口!” 寒望舒几乎是尖叫出声(虽然声音依旧清冷,但明显破了音),她猛地转身,背对着沈晏兮,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羞愤和崩溃,“不许再提那话本!也不许……不许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许……不许那样抱人!”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禽兽!徒弟那么小,那么单纯,自己竟然对着徒弟想入非非,还因为一个拥抱就……就……寒望舒啊寒望舒,你万载修行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沈晏兮看着师尊剧烈颤抖的背影和那红得滴血的耳根,虽然依旧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闯祸了,让师尊非常非常难为情。她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师尊尊……弟子知错了……您别生气……”
寒望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无奈(以及残余的羞耻):“……没生气。面……面快凉了,快吃吧。” 她依旧背对着沈晏兮,根本不敢回头。
沈晏兮看着师尊僵硬的背影,又看看桌上香气袅袅的清汤面,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懵懂和无辜的困惑。增进感情……好难啊。话本里明明说,贴贴会快乐的呀?为什么师尊尊看起来……一点都不快乐,反而像要着火了一样?
师徒二人,一个面壁思“过”(主要是思自己的龌龊心思),一个懵懂吃面,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一种极度尴尬、极度羞涩却又莫名温馨的诡异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