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闹钟响时，我盯着天花板怀疑人生——谁会为了看个日出，在周末放弃被窝的温暖啊？
苏晴的电话紧跟着打进来，背景音吵得像菜市场：“林晚！你起床没？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我妈给我煮了茶叶蛋，给你带了俩！”
我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果然看见她背着个巨大的登山包，站在路灯下蹦蹦跳跳，像只充满电的兔子。她身上穿的冲锋衣明显大了一号，袖子长到能盖住手，估计是她爸的。
“来了来了。”我挂了电话，抓起背包往楼下冲，刚到楼道口就被她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是用纸巾包着的茶叶蛋，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快吃，补充体力！”她自己也剥了一个塞进嘴里，蛋黄噎得她直瞪眼，“我爸说爬山得早点去，不然山顶全是人，跟下饺子似的。”
坐上去景区的大巴时，天还没亮。苏晴的同学基本都在后排补觉，只有我们俩坐在前排，她兴奋得睡不着，扒着窗户看外面的夜景，嘴里碎碎念：“你说山顶会不会有云海啊？我上次看视频，有人在山顶拍到云飘过去，跟仙境似的！”
“不知道。”我打了个哈欠，把外套往她肩上披了披，“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她没反对，往我这边靠了靠，头轻轻搭在我肩膀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我低头看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冲锋衣的帽子滑下来，露出点毛茸茸的头发，像只缩成一团的小猫。
大巴在盘山公路上晃悠，我也没忍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再次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苏晴正举着手机偷拍我，屏幕上是我靠在她头顶打盹的样子，背景是窗外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偷拍我干嘛？”我故意吓她，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脸瞬间红成了番茄。
“没、没干嘛！”她慌忙把手机塞进兜里，眼神飘向别处，“就是觉得……日出前的光线挺适合拍照的，练练手。”
“是吗？”我挑眉，“那刚才是谁的头压得我肩膀疼？”
“那、那是意外！”她嘴硬，却往我这边又靠了靠，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再说了，你的肩膀……还挺舒服的。”
周围传来几声低笑，后排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冲我们挤眼睛。苏晴的脸更红了，猛地坐直身体，假装看风景，耳朵却红得能滴出血。
到了山脚下，导游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一群人就往山上冲。苏晴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却跑得比谁都快，像只脱缰的野马，跑两步就回头喊：“林晚！快点！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腿软了？”
“谁腿软了？”我追上去，拽住她的背包带，“你慢点，这山路滑，别摔成个‘翻滚的小土豆’。”
她果然没跑两步就脚下一滑，还好我拽得快，不然真得滚下去。她站稳后拍着胸口，吓得直吐舌头：“还好有你……不然我今天就得在医院看日出了。”
“知道就好。”我没松手，就这么牵着她的背包带往前走，“跟紧点，别掉队。”
山路越来越陡，旁边就是悬崖，虽然有护栏，看着还是让人腿软。苏晴明显有点怕，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指尖都快嵌进我肉里了。
“恐高？”我问。
“有、有点。”她声音发颤，眼睛盯着脚下的台阶，不敢看旁边，“小时候爬树摔过一次，从那以后就不敢站太高的地方。”
“那还非要来爬山？”
“想陪你看日出嘛……”她的声音小得像耳语，说完又赶紧补充，“也不是，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我可是要考80分的人，怎么能被这点小困难打倒！”
我看着她逞强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我放慢脚步，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拿下来，换成牵着她的手腕：“抓着这个，别怕。”
她的手腕很细，我稍微一用力就能攥住。她明显愣了一下，抬头看我时，眼睛里闪着光，像落了星星。
爬到半山腰时，大家都累得不行，坐在石头上休息。苏晴从登山包里掏出两瓶水，递给我一瓶，自己拧开另一瓶猛灌，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你这包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什么都有。”我看着她从里面掏出面包、巧克力、甚至还有创可贴，忍不住笑。
“那当然，”她得意地扬下巴，“我可是做了攻略的！爬山必备三件套：水、食物、和……”她突然凑近我，小声说，“和你。”
周围的同学又开始起哄：“哎哟——苏晴你这话太甜了，牙都要被你齁掉了！”“林晚，快从了吧，这么会照顾人的女朋友去哪找！”
“谁是女朋友啊！”苏晴的脸“腾”地红了，抓起块面包就往起哄的男生嘴里塞，“吃你的吧，再瞎说我把你推下去喂猴子！”
男生笑着躲开，嘴里还喊：“恼羞成怒了吧！我看你们俩啊，迟早得……”
“闭嘴！”苏晴的脸更红了，却偷偷往我这边看，眼神里带着点慌乱，还有点藏不住的期待。
我假装没听见，低头啃面包，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痒的。
休息够了继续往上爬，苏晴明显体力不支，脚步越来越慢。我干脆把她的登山包抢过来，背在自己身上——没想到看着不大，居然这么沉，里面估计塞满了她的“宝贝”。
“我自己能背！”她想抢回去，被我按住了。
“别废话，”我往前走，“再磨蹭，日出都落下去了。”
她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脚步轻快了不少。爬到最后一段陡坡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掌心全是汗。
“快到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透过相握的手传过来，跟我的心跳同频，“加把劲。”
她“嗯”了一声，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亮得惊人。
终于爬到山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橘红色。大家赶紧找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准备拍照。苏晴拉着我跑到一块大石头上，视野开阔，能看见远处的云海翻涌，像棉花糖似的。
“你看！真的有云海！”她兴奋地指着远方，眼睛里闪着光，比即将升起的太阳还亮。
我看着她的侧脸，晨光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转过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小孩。
就在这时，太阳从云海中跳了出来，金色的光芒瞬间洒满山顶，所有人都发出惊叹声。苏晴举起手机拍照，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脸颊，像被阳光烫了一下，又快又轻。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周围的惊叹声、风声、拍照的快门声，突然都变得很远，只剩下她指尖残留的温度，和我们同频的心跳。
山顶的晨光里，苏晴那个突然的触碰，是无心还是有意？下山的路上，他们还会像这样牵着手吗？而那句被起哄打断的“迟早得……”，又会不会成为即将到来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