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海灵珠(一)

作者:林仲明 更新时间:2010/7/6 14:57:42 字数:0

这一路上,徐子麒和黄辰龙被困于囚室之中。囚室三面铁板,一面是铁栏栅,狭小幽暗,臭气难闻,徐子麒虽是富家子弟,对生活也是讲究,但他生性豁达,竟然处危不惊,安安稳稳地睡在木板上。黄辰龙见他这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佩服,倚在一面墙壁上,闭目凝神,沉思脱难的办法。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束灯光照入囚室。灯光虽然柔和,可是两人久未见光亮,仍被刺得双眼疼痛。待灯光在囚室里晃了两晃,徐子麒睡到酣处,灯光突然入眼,只好伸臂展腰,懒洋洋地坐了起来。他觉得脖子酸痛,不禁扭动,脑袋也随之左摇右摆,这才看清楚掌灯的人是那名少女。他心头一动,便正襟危坐,双手轻轻整理衣衫,说道:“不知,姑娘到访,是有什么事呢?”

少女心中暗惊,自己封住他的穴道,却被他轻易解开,真不愧是扬名海上的人物。这一念转瞬而过,她面露愠色,瞥了一眼徐子麒,又瞧了黄辰龙一眼,然后左手一抛。一物穿过铁栏栅的空隙,当啷地打在地上,灯光下仍是乌黑,原来是一副铁锁。少女手指黄辰龙,说道:“你,给他扣上这副铁锁!”

没等黄辰龙回应,徐子麒拿起铁锁,瞧了两眼,笑道:“姑娘。我徐子麒现在是刀俎上的鱼肉,也不敢向你要求什么。只不过我这位朋友看似愚笨,实质聪明,你不给我亲自扣上,恐怕他会耍花样。”他生性风流,当此之时,对着美女佳人,总想与她亲近,就算受苦受痛,也以此为乐。

少女却以为中间有诈,害怕他借此靠近,制住自己,不敢答应,只是向黄辰龙喝道:“你,快给他扣上!”

黄辰龙心想此时不应多嘴费舌,节外生枝,以便静观其变,只是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往徐子麒靠近,打算给他扣上铁锁。谁料,徐子麒却闪身后退,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头,笑道:“这铁锁可是美人所赠的。怎能给这个满身汗臭的男人碰?”一条制约囚徒的铁锁,在他眼中,由于是美女所给,竟成为俘虏自己情爱的宝物。他不想给黄辰龙碰触,于是亲自给自己扣上,喀嚓两声,他的双手手腕上便多出两个厚重铁环。

黄辰龙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气恼,又是佩服,这徐子麒又痴又呆又勇,恐怕他这一生再难见到这样的人物。而少女认为这徐子麒异常狡猾,怕他只是作戏,便命令在旁的两名海寇检查。黄辰龙见这姑娘处事谨慎,又想起之前的圈套,觉得这次难以脱险,不觉感到失落,只是他担忧徐子麒的安危,不致心灰意冷,立意怎样也要闯出生路。

那两名海寇检查完毕,并没有发现异样,少女这才命他们打开囚室,放徐子麒两人出来。黄辰龙万没料到,自己竟然没被扣上锁链,心下暗喜,觉得此劫必定逢凶化吉,也没追究自己为何不受束缚。其实,少女见徐子麒袒护黄辰龙,又见黄辰龙招架不住沈沙一招,便料想黄辰龙没有武功,其后又被徐子麒一番胡言乱语弄得心烦意乱,就更没有防备黄辰龙。

少女引路在前,四名海寇左右挟制,徐子麒两人从囚室走到甲板,其时艳阳当照,正是晌午。他们随后坐小船登到一座小岛,从海滩走到一面陡崖,在陡崖上右不知走了多少圈,便进入一个石洞,在石洞中绕来绕去,就被带到另一间囚室。这一路上,黄辰龙要想下手脱身是轻而易举的,不过他不知敌人虚实,不知自己所在,更重要的是他心中好奇:是谁想要这清海灵珠,要这清海灵珠何用,这清海灵珠又是何物;便强自忍耐,始终没有下手。这间囚室较之前的大有不同,一面自是精铁栏栅,三面都是石壁,却有一面窗户,上面架着铁杆,黄辰龙从窗前外探,只见茫茫大海,滚滚白浪,如尖牙利爪,不住地侵蚀岸边岩礁,显然这一面是悬崖的峭壁。

黄辰龙一路上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出脱困方法,于是向徐子麒问道:“徐兄弟,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徐子麒笑道:“阁下并未受缚,大可大开杀戒,你就脱困了。而我留下来陪伴佳人。”

黄辰龙暗骂徐子麒糊涂,不过他于困难之中,心情越是沉着,也不发火,说道:“徐兄弟,在这关节眼,别净说胡话了。我对我的功夫虽有三分自信,不过并不知道这岛中虚实,两只手怕是打不过来。况且,在这**之中,如何逃生?”

徐子麒笑道:“这雾衣岛,我看没多少人,大概只有百人。大龙神枪必定能打败他们。”

黄辰龙惊道:“徐兄弟,你知道我是谁?”

徐子麒笑道:“大龙神枪黄辰龙,四年前单骑在乱军中击毙我大宁猛将曹臻玉,两年前击伤大宁普心寺四大武僧,全身而退。大龙神枪早就威名远播,连大宁的大街小巷都贴满阁下的画像,我徐子麒仰慕已久,自然认得出来。”

黄辰龙说道:“既然徐兄弟认出黄某,为何还愿意帮黄某逃亡?”

徐子麒笑道:“我早就说过,我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替我姐帮你逃亡也是正常。……”他正想说下去,却突然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便打断说话,故意仰身靠墙。

脚步声到了囚室外便止,来人正是沈沙,他命人解开门锁,说道:“岛主有请两位。”

徐子麒坦然接受,黄辰龙莫名其妙,两人想法各异,但都随着带路的沈沙,在石洞中绕来绕去,来到一个大厅。大厅是个天然岩洞,三面都是岩石,朝东处却是开阳,洞顶离地数丈,方方正正,长宽约有十丈。在大厅中央,海寇置了一桌酒肴,上席坐着一位精瘦老汉,他的左首是一位剽悍汉子,右首正是那名少女。老汉捋着下巴上的短须,见两人到来,站了起来,欠身说道:“老头沈洋敬。这次,小女顽劣,得罪了两位,在此备了一席粗宴,向两位谢罪。”说完,他弯腰鞠躬,态度甚是恭敬,命沈沙解开徐子麒手上的铁锁,便拉了拉少女的衣袖。少女明白,无奈下欠身抱拳,说道:“小女子沈衣,任性妄为,这次得罪两位,请多见谅。”说话间,她眉头上翘,双腮鼓起,话音含糊不清,一点都不见有道歉的意思。

徐子麒抱拳还礼,笑道:“能够被沈姑娘任性妄为,是小生的三生之幸。姑娘既然赠我坚硬锁链,我也祝姑娘与我情谊坚硬如铁。”说完,他取走锁链,缠在右臂,左手提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我徐子麒先饮为敬。”

剽悍汉子见到徐子麒的痴态,不禁窃笑,笑声虽小,却还是传到沈衣耳边。沈衣觉得又尴尬又气恼,瞪了剽悍汉子一眼,却瞧到父亲使动眼色,只好也提起身前酒杯,敬了徐子麒一杯。

沈洋敬待女儿敬完酒,便向两人介绍左首的汉子,正是他的儿子沈雾。徐子麒和黄辰龙见沈洋敬礼数周到,也自报了名字,就坐桌边。沈洋敬听闻是黄辰龙,态度更加恭敬,取出陈年珍藏,亲自斟酒,说话更是客气。

徐子麒嗜酒,见美酒在前,并不动筷吃菜,只是喝酒,酒过三巡,说道:“沈岛主,能否借清海灵珠一看?”

沈家三人闻言,都不禁惊色,不过转瞬即收。沈洋敬笑眼眯眯,说道:“徐三少,这里可没有什么清海灵珠?”

徐子麒说道:“沈岛主。你不必慌张,我徐子麒只是许久没看到这宝物,怀念之至,所以才想看看,便没有取回清海灵珠的意思。”

沈洋敬说道:“这里确实没有清海灵珠。”

徐子麒笑道:“沈岛主,你别骗我了。我自六岁起,天天去叩拜这灵珠。这灵珠发出异常香气,味胜寒梅,就是沈岛主身上的味道。”

沈洋敬闻言,马上举起衣袖,凑鼻闻味,不觉有异,说道:“老头身上可没有味道。”

徐子麒笑道:“沈岛主,你又骗我了。那灵珠怪异,凡是摸过,都会沾上青色奇光,粼粼如水波,如虚如幻。不信,沈岛主看看你的双手。”

沈洋敬闻言,果然瞧了双手一眼,又未发现奇怪,说道:“老头双手也没有青光。”沈衣这时发觉徐子麒的诡计,轻声对父亲说道:“爹,你被这徐三少骗了。”

黄辰龙耳力甚好,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领会,不禁哈哈发笑,说道:“沈岛主,原来你是因为取得清海灵珠,才没有为难我们俩。不过,清海灵珠本非岛上物件,是徐家的传家之宝,你据为己有,有失道义。”说完,他斜眼盯住沈洋敬,目露精光,隐隐中藏着杀气。

沈雾气盛,辨道:“我们本是海寇,抢过来自然就归我们。”

黄辰龙闻言大怒,说道:“据沈兄弟这么一说,我出手抢回就自然归我们。”话未说完,他右手挥出,一只筷子如箭,飞驰过去,激荡空气,咻咻作响,直冲沈雾胸口。沈雾见状,惊得脸色发青,想闪身躲过,却觉得太迟,只好极力挥手,试图打击筷子,也是只有三分把握,吓得闭上眼睛。他听到当的一声,过了片刻,发觉无事,他不明原因,只不过逃过一击,宽下心来,四肢软了下来,趴在桌上,睁眼看着黄辰龙,也没追究刚才的突袭。

黄辰龙此刻站了起来,哈哈大笑,抱拳向沈雾行礼,说道:“既然徐兄弟不想黄某多事,黄某也不会强出头。黄某便在此向沈兄弟谢罪。”原来,徐子麒见筷子疾飞,运动劲力,掷出手中瓷杯,也飞向沈雾。黄辰龙手下留情,那一招只求制住沈雾,故功力只有三分,而徐子麒务求瓷杯拦在筷子之前,使上全力。瓷杯稍快,筷子稍慢,瓷杯正好打中筷子,筷子斜飞,转眼就插在地上,而瓷杯受不住力,竟被击得粉碎。

黄辰龙心中有火,想自己替徐家着想,却被徐子麒这般阻拦,颜面何存,便瞪着徐子麒。徐子麒自然也明白,说道:“这灵珠既然是我姐借了出去,我这个弟弟也不好意思要回来。”黄辰龙闻言清楚,想徐掌柜实在是刚烈,如果不亲自拿回恐怕她难以释怀,顿时觉得惭愧,心里也不再怪责徐子麒。

两人露了这一手功夫,沈家三人都心惊胆跳,自忖不是敌手,若果他们要抢回清海灵珠,自己只好交还。沈衣站了起来,欠身说道:“黄大侠、徐三少都是闻名天下的豪杰。我们也不该欺瞒你们。我们确实拿了清海灵珠。我们这次是事出无奈,所以才欺骗两位,其实我们想借灵珠来救治我娘,望徐三少能允许我们借用数天。小女子便感激不尽,以后作牛作马,以报此恩。”

徐子麒见她说得诚恳,又是美女所求,怎会不答应。他笑道:“沈姑娘既然有求,我徐子麒自当答应,不过…”他这句故意不说完,引得众人担忧,喝完一杯酒才说道:“恐怕这灵珠救不了人。”

沈洋敬说道:“莫非灵珠能延年益寿,治愈百病的传闻是假的?”

徐子麒笑道:“我知道我先祖平波侯活了一百一十六岁,所以才传出这些怪闻。不过,我祖父和父亲都活不过五十岁,如果灵珠有这般神奇,我们徐家可就不会这么冷清。”

其实这种传闻,沈家三人都是半信半疑,不过心存一丝希望,此刻徐子麒道破,心中悲楚,黯然落泪。沈衣哭道:“徐三少,你或许只是不知道这清海灵珠如何用来治病而已。我再出海找寻方法。”说完,她便提步离去。

沈洋敬却抱住女儿在怀,说道:“女儿。出海寻找方法,一去便是数月。你娘怕是撑不过这几天。假若你娘醒转,见你不在,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当三人哭哭啼啼的时候,厅门走进了一个海寇,他慌慌张张,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好了,……有五艘战舰……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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