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歌止住，想后退，却觉着无路可退，红色的魔气遮蔽了天空，像是一张无形的巨手，悬浮在蝼蚁的顶上，顷刻间就能颠覆一切。
紫色的瞳，闪着妖冶的光芒，晚霞连着红光，印着她似火的盛世绯颜，一如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师父，你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就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师父，我们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不要去管他们什么……”
“师父，我错了，不要抛下我，我不要，不要，我只要你！！！”
覃歌撇嘴，惨惨地笑，目光复杂，怀念，期许，甚至是有些怦然心动，但最终变回淡然和冷漠。
红光下，紫影坠，繁星陷，故人凄。
白刃里，孤身凌，天角崩，四海堕。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定格，她薄凉的呼吸伴随着他惴惴不安的心跳，一上一下，加速，再加速，最终进入一个频率。
覃歌目不转睛，手掌早已经陷入了剑柄里面，他，真的有心动过。
方才的一瞬，他近乎随口就要答应她，公之于众何妨？成魔又何妨？
他早已看清楚，他负的不是天下苍生，而是她一人。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何必朝朝暮暮。
三生若为短心处，怎管它惨惨凄凄。
如果他真没有经历这一切，若他真是初来这世界，如果他还不是他，那他愿为她放下这一切，他愿为她倾颓这苍天，纵使天角倾斜，四海塌陷，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已经不行了，至少，现在不行，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虞小仙的责任，时雨的隐情，以及，那年之后云汐疏影叛离凤栖的具体原因，太多太多，他还无法割舍，更多的，则是……
“不要答应她！！！”
覃歌一颤，时雨抢在他前面回应，她一袭红衣，手上端着一把长剑，对准紫夷刺去。
紫夷冷笑，轻弹指，便见一道血红的气流震荡开来，时雨皱眉，加大力道，紫夷撇了撇嘴，不赖烦地再度挥手，无形之中，行成一个巨大的爪子，将时雨拍飞，她向前面靠了靠，凑到覃歌的脸上，宛若情人般的细语。
“师父，你可愿意。”
覃歌也笑，目光复杂，嗓音沙哑，他咳了几声，而后淡道：“我累了。”
“那你可是不愿？”
紫夷眼中闪过迟疑，转而失落，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她知道的，她比谁都知道的，覃歌，就是这样，从未变过。
手上的魔神之眼忽地闪起光，空气中传来什么撕裂的声音，浓郁的压迫感将灵力粉碎，骤然，天旋地转，混沌将至。
覃歌一惊，迅速动手去夺，紫夷妖魅一笑，翻转身子，把胸口挡在他的剑上，她换手负到背后，在轻轻松开，魔神之眼飘向天空，覃歌拔剑斩去，紫夷一手按住他的肩，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她湿漉漉地开口，声音中带着醉人的诱惑，宛若一只折腾够了的猫，轻柔而疲倦，“那便这样吧，仙界没了，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