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不为所动：“搬过来一起住？房租是不是你来交？卫生工作是不是你来负责？”
“啧，余上校怎么就净想这种东西？你们男生不应该都立即浮想联翩的吗？”另外一头的宁清立刻不满地哼哼出声，“我还以为余上校就像是言情的轻小说里写的那种男主角一样……”
余海立即矢口否认：“那群人都是眼里只有美女的憨憨，摆在现实世界里就是明显的仙人跳陷阱，这一跳估计能赔得他们内裤都不剩。要我说，你小子肯定没安好心，估计是想着和你姐串通起来坑你爹一笔钱一类的。”
“嘁，嘁，嘁，”宁清发出了连续三个代表着最深重的不屑的单词，“余上校，你还真是没意思……算了不说了。你家住在哪？我现在就把行李搬过来。”
余海听得一愣一愣的：“喂，你认真的吗？老实说，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你在想桃子吃！搬过来一起住又不是同居，我住你隔壁或是楼上楼下不行吗？”
余海再一次地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在言语之中不知不觉地布下了一个隐晦无比的陷阱，即使你察觉到了、并没有踩进去，也必定会踩到另外一个套里面，却又不会因为中计而感到气急败坏……
在报了地址之后，宁清当即就欢天喜地地挂掉了电话，只留下余海一人在空旷的街上无语凝噎、仰天长叹，不知情者还以为他失恋了。
于是，余上校再一次地获得了空闲的时间，而他也记起来了自己想用空闲时间来干嘛：去找那位艾泽同学，然后将她拖去基地城学院里、让她来给其他人上课，这样自己就不用带她这个学徒啦！
有些兴奋的余海又打出了一个电话。只是，这一次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有些失落：“喂？余老师，我是失业人员艾泽……唔啊……有什么事情吗？”
“艾泽，有空吗？”听着艾泽那心不在焉的哼哼声和敷衍般的声声“嗯嗯”，余海突然有些好奇，“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沮丧，出什么事了吗？”
艾泽同学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回应：“我失业了。纠察部的人说我不适应这份工作，让我去作战部那边看看，现在我又没有工作了。”
艾泽的话真的听得余海又好气又好笑。当初孤注一掷地为林臻的旗帜的特勤精英“柔荑”不惜背叛了整个星盟，来拯救林臻的党羽余上校；现在的艾泽同学“柔荑”却在为生计和就业发愁，这强烈的反差让余海哭笑不得。
不过，艾泽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现在的余海不需要做师傅继续带这个女徒弟了，因为女徒弟被纠察部上头直接解雇掉了。
但这也不意味着余海会当一个不负责任的不管不顾的甩手掌柜：“那，我们负责监视的那个唐小兰呢？她的事情解决了吗？”
“不，还没有解决，还需要继续监视。但她的观察重点已经下降到第二等级了。在之前的叛徒集体骚乱之中，她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她基本上也可以算是洗清嫌疑了。”
余海沉吟不语。虽说如此，但余海也曾经和唐小兰说过话；在对话之时，对方那一副阴冷而沉默的模样并不是装出来的。虽说唐小兰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怨妇，但余海总觉得，她的背后或许还有许多需要挖掘的东西。
但至少在现在，这件事和他无关了。就算真要挖掘些别的东西出来，那也是陈警官他们那些正牌的纠察部成员的事情了。
“余上校，”在他思索时，艾泽同学又可怜巴巴地说话了，“新上任的那一位张总指挥，他人应该好说话吧？我就这么去找他，应该没问题吧？”
“张总指挥应该还算好说话吧？”余海回忆了一下，至少他和张总指挥张少校见面时、并没有起什么冲突，两个人也礼节周到地完成了会晤和指挥权的交接，“而且，他应该也会挺欢迎你的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余海并不知道张总指挥的性格如何，但若是他渴望张扬地做出些功绩来而不是墨守成规地萧规曹随，那他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充军备、增加常备军的数量。
而像是“柔荑”这种有着一定实力的特勤精英，他是肯定不会放过的；余海更相信，在训练过一段时间之后，宁清“采薇”应当也会被招募进特勤精英的正式队伍里，成为光荣的战斗人员。
“好说话就行，好说话就行。余老师，不说了，我得先演练一下面试，我可不想失业没工作啊。”
余海又恶作剧地大喊一声：“失业的话，我来养你啊？”然后在对方回答前将通讯挂断。
也行，艾泽和宁清小姑娘应当都有了自己的归属了，那么现在余海要处理的事情应该就只剩下学院风波、新罗马的合作事宜与缪缪的审判了……
但事实上，在仔细思考过以后，余海又沉默了：新罗马的合作事宜方面他插不了手，而对缪缪的审判更为如此。
在这时候，青年也才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不论自己努力与否，时代的车轮都在滚滚向前，而不会发生哪怕一分一毫的偏移。
游荡在街上的他无事可做。按理来说，现在的他应该回医院去、找上华莺，而后拿着钥匙领着少女回自己的家，顺带着把吵吵嚷嚷地要搬过来住的宁清小姑娘给安置好。
而后，他的生活和工作也将回归日常，他将回到学院当中去、继续不情不愿地和那群正处于焦虑的青春期的孩子们打交道。
但青年并不想这么做。他更想去看看新罗马和马特洪峰中的虫群，更想去军事法庭上看着缪缪慷慨陈词，更想在特勤精英的演武场上看着纷飞的枪弹和高温烈焰……
到了这个时候，余海才终于知道了事实：虽然总是期盼着呆在办公室里捧着一杯枸杞茶，但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喜欢闲适生活的人。
而在他惆怅于未来之时，又一个恰当好处的通讯打进了他的盒子里，让他振奋着几乎是原地蹦跳了起来：“喂，余上校，我是于贤筠。上次叛军作乱的时候我逮到了一个俘虏，要来看看吗？”
“看什么？审讯现场？”余海又不由得想起来了他第一次见到智械的时候；那时候的小王呼天喊地一样地把被打爆了的智械拖过来让余海看，活像是在给没见识过世面的务工人员晒自己的传家宝。
“呃，审讯吗……要审讯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余上校你想知道些什么的话，直接从她的大脑里抽取相关的记忆片段不就好了吗？”
也对啊。现在都不是旧时代了，一切都变得相当文明了，不存在什么严酷刑罚、乃至于屈打成招一类的镜头了；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读记忆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上老虎凳夹棍和辣椒水。
无事可干的余海立即欢天喜地地往于贤筠所在的地方跑——那儿是临时紧急造起来的小型监狱，用以隔开普通罪犯和穷凶极恶的敌人。
而在监狱的牢房里头，余海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于贤筠口中的俘虏：一个看上去略显高挑的女孩子，正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沉睡着、于手术台上均匀地呼吸，对外界的一切干扰毫无反应。
余海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个女孩子。她的头发被烧掉了一截，脸上也全是烧伤的疤痕；她的胸脯正被白色的绷带紧紧裹着，以至于不见一丝起伏和波澜，而让余海一度怀疑对方的性别。
“你在盯着她的哪里看啊，余上校？”在余海摸着下巴沉吟地端详着这敌人的身躯时，一旁的于贤筠似笑非笑地问——青年听得出来，那家伙声音的语气里好像有一点儿不爽。
“没事。”余海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飞快地转移了话题，“话说，你确定她真的是女孩子吗？”
“嗯，确定过了。”于贤筠点了点头。
余海立刻不做声地转过头去，盯着后者的脸看了半晌。于贤筠同学呆愣着、茫然地回应着他的视线，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过神来，直至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才气急败坏地伸腿去踹余海：“我真是……”
所幸三好学生于贤筠也没有爆粗口的习惯，在压抑过呼吸后，他没好气地解释道：“在和她战斗的时候，她还是有身材的！前凸后翘什么的虽然还称不上，但是……”
“那……”余海双手比作碗状，疑惑无比地托了托肩。
这一次，于贤筠又泄气了。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胸被我一炬剑烧了个精光，里头估计是一点儿脂肪也不剩了。”
余海也一下子没话说了。这两个大男人以悲天悯人的姿态看着牢笼中的受害者，仿佛正为她未来挣扎煎熬的命运感到悲伤和同情。
“所以，这一次你叫我过来、是为了干什么？”定神之后，余海又再问了于贤筠一句，“既然可以把记忆抽出来，那也就没有审讯的必要了吧？”
于贤筠揉了揉脸：“虽说是把记忆抽出来了……但读记忆本身就是一个大工程啊。余上校，我给你分一段记忆来读吧，我一个人真读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