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拉练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8/23 10:12:51 字数:3015

果然是近朱者赤。郑从义在军营里住了两个月,半点军人的铁血风格没学到,反而跟着陆想想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可以说,现在的郑从义心思之缜密已经和两周前的他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了。

但这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例如现在的郑从义就总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周围的人,总感觉别人是想要算计自己、或者自己想要算计别人。

而贺教官则和陆想想不一样,这个性格和庄妍有些相像的女子给郑从义实实在在地上了一课:光是耍些聪明诡计并没有什么用,硬实力才是道理。

“动作太慢了!捅,捅!攻击重点永远放在对方的喉咙上,那里有血管、有食管、有气管,随便切断哪一条对方都必死无疑!”

“别把匕首当成长刀或双刃剑!使用匕首的前提条件永远是近身搏击,匕首只是提供给你在格斗中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本钱罢了!”

然后持着匕首的郑从义就不止一次地被面前的教官掀翻在地。远处的贺中尉偏偏还能好整以暇地指指点点着,不时痛斥几句新兵的动作。

最终结果就是新兵们一身酸疼瘀伤地相互搀扶着回宿舍。满意地看了一眼头顶太阳的贺教官哼哼了两声,丢下了一句话就往食堂方向走了:“下午练习实弹射击!午休都给我休息好了!”

和旧时代的军人非常不一样,贺中尉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她不会让新兵们列着队在食堂门口唱歌才让他们进去就餐,也不会让新兵们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以培养什么坚强意志。

“为什么要坚强意志?谁要精神崩溃了就给他打一针精神稳定溶剂。为什么要团队精神、要树立理想信念?大脑里植入的芯片会强迫他们服从指挥官的所有命令,不服从者会被芯片AI强行接过身体的操作权。”

这就是贺中尉的原话:“我需要的不是一支刚强勇毅、顽强拼搏、有着坚定理想信念的队伍,我需要的是一支机械一般冷漠、杀人如麻、血流盈野的杀戮机器!教条主义者们,给我清醒一些!”

当然,她还有一些话没敢说出来:士兵仅有在战场上受过伤才会变得更为坚强与坚定,而杀过人则会让他们更加勇敢。

她还真有点想要一批死刑犯来、让这群新兵亲手打爆他们的头,再按照教学的方法用匕首绞断死人的颈椎、把他们的首级割下来。

可惜能进华夏星盟的冷冻休眠仓的人大多都是旧时代遵纪守法的高素质好公民,迄今为止基地城的犯罪率可谓是低得可怕,符合死刑条件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

下午练习实弹射击。和旧时代军训不同,民兵们至多需要射击数发子弹、并且确定子弹不脱靶就可以了,但贺中尉的要求是:使用突击步枪或冲锋枪分别进行远距离单发点射、中距离三发点射与近距离扫射,三个项目都有一套合格的标准!

这几乎让这群新兵们叫苦连天了:他们原以为自己进军营至多是辛苦一些、劳累一些,但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就要学这些杀人的技艺……

如果让余上校来军营看一眼的话,他或许会吃一会儿惊:并不是因为这个偏僻的集训营到了下午就枪声大作,而是因为贺教官和庄妍真的很像……

两人是同样地桀骜不驯,是同样地固执己见乃至于有了执拗的意思——但若是了解庄妍的余上校和了解贺中尉的郑从义稍微交流一下,他们就会发现,这两人的性子截然不同。

庄妍的跋扈来源于她的骄傲、来源于她身边值得信赖的特勤精英,那相当于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而贺中尉则恰好相反:这个看着有些阴冷的人的执拗是因为她几乎没有一个支持者。

其实,小义只是稍微猜一下就能猜出个大概了:像是贺中尉如此激进极端的思想,就连新兵营里的人都不甚支持,更不要提作战部的其他大佬。

也就是说,现在的贺中尉是在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来努力地朝着自己的理想前进,她会摆出如此冰冷冷的模样也情有可原——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竞争对手看出自己的软弱!

换作两周前的郑从义,他根本没办法看出来这一点——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陆想想的耳濡目染……

而这甚至让宿舍里的大哥有些看不下去了。在某次出操结束后,那位大哥喊了郑从义一声,丢下来一句“我有话要跟你讲,去远点的地方说”,便就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了。

心里有些拐弯的郑从义颇为忐忑地跟着大哥走去了。那头的陆想想则仍在有说有笑地和锅盖头一边说着话一边回营去,全然不像是曾经想着阴锅盖头一把的老阴谋家。

到了远处,那大哥张望一阵,确定周围没有其他闲杂人过后,才异常严肃地对郑从义道:“从义,你最近和陆响走得很近,对吧?”

陆响是陆想想的本名,而这一点甚至就连陆想想本人都没有和郑从义透露过——这是郑从义万万没想到的一件事。

“是啊,怎么了?”眼看着军营的欺凌活动似乎就要变成了现实,郑从义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回应。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但大哥只是摇头,眼神里丝毫不见开玩笑的意思,“那家伙……太阴了。我们宿舍里的人都看得出来,你跟他走近以后,好好一个年轻人愣是被他折腾成了一个阴谋家。”

不顾呆愣住了的郑从义,大哥又补充一句:“我也只能好心提个建议而已,你好自为之吧!你还年轻得很,非常容易受到他人的影响,我是真不希望你在陆响的作用下把自我都丢了。”

直至大哥远去,郑从义都仍呆愣在原地、近乎一动不动。他还在想,在想大哥话语里的含义。

如果让大哥知道了他在干什么,估计这位大哥又得恨铁不成钢地臭骂他一顿:都说了让你不要受陆想想的影响了,你还在那里想想想,想你个锤子想啊!孺子不可教也!

“我还很年轻……是这样吗?”

镜子里的少年正迷茫着盯着镜面。贺中尉始终是对传统妥协了一次,况且剃平头在这样逐渐变色的天气里也有好处,于是她一声令下、整个军营就都变成了平头。

平头的少年平静地望着镜子里那个同样平静至极的人。不知为何,他能够从对方的脸上寻找到些许苍老的痕迹;那可能是因为训练过度而产生的疲倦,也可能是他心绪逐渐步向中年的象征。

“放在旧时代,现在的我应该还是个高中生。”

十六岁……虚岁十七岁。如果按照旧时代城市六岁读小学一年级的标准,此时十六岁的郑从义应该在某个高中读书——嗯,去了职业学校也不一定,少女并不确定自己的学习能力究竟有多强。

六岁读一年级,十三岁读初一……所以,十六岁的郑从义至多就是一位高一至高二的学生,非常符合日式轻小说里主人公的年龄定位;而且他也还真“父母双亡”、“有车有房”——当然,他的车应该是街上的共享单车。

更让郑从义哭笑不得的是,他目前在做的事情还挺符合中二的日式轻小说的设定:他早上练习匕首格斗,下午则用不同口径的武器练习射击。

若不是他在日常的军事训练里常属倒数第一,他或许还真会产生自己是某部日式轻小说的天命之子的错觉——嗯,更重要的是,他的身边没有女孩子,唯一的女性是能徒手折断别人关节的教官。

“这么一想,我的起点好像也不是很低?”少年朝着镜子自嘲地笑了笑,当即就把笑容收了回去:这副模样实在难看死了。

但不论如何,生活仍然得继续下去,而贺教官的某次集会更是让郑从义心里好不容易生出的“我可能是天选之子吧”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夜集会。仍在昏昏欲睡的郑从义被大哥砰砰砰打雷一样拍床板的声音敲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才从床上爬起来,那大哥就已风一样地卷过了整个宿舍:“别睡了!起床,全都起床!”

这时候的郑从义才听见了集结号那催命一样的闷声响。打了个激灵的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跌了下去,扎好了裤腰带踢着鞋子就往外跑:这厮已经养成了睡觉不脱袜子的坏习惯。

校场上的灯刺眼得吓人,在黑漆漆一片的夜幕之下,贺教官冷冰冰地板着的脸尤为吓人。她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表,神色不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队伍终于尽数集合完毕了,那女人才悠悠然地吼叫了出声:

“预定集合时间,三分钟。实际集合时间,四分二十秒。……但我没打算罚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校场上寂静无声。沙哑地笑着的贺教官背着手,演讲台上悠闲地踱起了步子。

“惩罚就是,将一个月后的训练拉来今晚。”她骤然转过身子,语气凛然道,“全体,去领防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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