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舆论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9/5 10:48:36 字数:3131

宿舍里的郑从义正翻来覆去地检查着那柄陈承大哥送给他的鹰爪爪刀。

起初的他对这柄利器存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在接受过贺教官惨烈的训练后,他惊讶地发现,现在的他能够轻松驾驭这看起来桀骜不驯的武器了。

这可能也是成长的一种吧。……当年的郑从义光是捏着这把武器都感到心惊肉跳、无法想象未来的自己会在对抗中用它切开敌人的脖颈;但现在的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得出敌人喷溅出的血、逐渐紊乱的沉重呼吸和临死前最后的凄鸣了。

“从义,我那边又收到了些不利的消息。”陆想想又鬼魅一样地从郑从义后背处冒了出来,“是关于你的消息。”

心情不怎么好的郑从义长叹一口气:“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有话快说吧。”

起初的少年以为,他应该在知道贺教官递上信后会如释重负: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东西了。他就像是得到了最终宣判的死刑犯,只是在沉默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时间都过了好几天了,作战部那头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这让郑从义又烦躁了起来:是贺教官失败了吗?还是说作战部上层认为那封信是贺教官伪造的,为此还骂了她一顿?亦或是说,作战部干脆就将这荒诞的信压了下去?

对未来的未知的恐惧让郑从义抓着头发几乎想要从楼顶往下跳:这作战部能不能干脆点?反正横着一刀竖着也是一刀,要杀就快点杀啊!

“之前有人监视你,发现你和医护部的一位叫茶茶的见习护士聊了一会儿天。”陆想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声将这条消息说出来。

“哟,我居然还值得被监视吗?”郑从义跟着冷笑了一声,“这群人还真是吃饱了撑着,居然有事没事跑去监视一个集训营里的新兵,有趣有趣。”

“你的作为已经足够让他们将你视为和他们同等的对手了。”陆想想意味深长一笑——郑从义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认为陆想想是在借着夸自己来夸他本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呢?然后还发生了什么?”被偷窥监视了的受害者没好气地再继续问。

“然后,他还听见你们提到了余上校。所以他们认定这件事的背后有余上校在插手,所以他们要斟酌着是否要调整策略了。”

陆想想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当初的他第一时间将“郑从义要写信来替贺教官转移火力”的情报上呈了过去,让贺教官的对手重新审视起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新兵。

而后来新兵郑从义的表现也让他们颇感棘手,少年和茶茶的对话更给陆想想的情报“那个郑从义并不简单”作出了最后验证——他们可能打死也想不到,郑从义之所以不简单、全是给陆想想带的。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陆想想的启蒙,现在的郑从义可能在和锅盖头、大哥那群没心没肺的新兵蛋子打成一片,而不是窝在角落里绞尽脑汁地和上头的大人物们玩心机……

对此郑从义也并不后悔。事实上,他后悔也没什么用,现在的他要做的是琢磨该如何招架住对方的策略改变与迅捷攻势。

“实话实说,余上校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在沉默一阵后,陆想想单刀直入地问。

——如果余上校真的要插手,那事情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老实人觉得余上校是好人、是拯救了基地城的英雄,然而但凡是在基地城里谋得一官半职的人都知道余上校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余上校确实混蛋,他特别喜欢人们早就布置好了的井井有条的框架打乱打垮弄坏,而他的行为却又全然合乎基地城的法度,没有人能说他半句的不是!

如果余上校真要插手其中,陆想想就明白,作战部或许是真倒了大霉、把这头瘟神招惹过来了——除了前期的庄妍,整个基地城就没有谁能够镇得住完全体余上校。

“没有。”郑从义斩钉截铁地回答,“余上校绝对不会参与其中。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你确定么?”陆想想立马追问了一句——这时候的郑从义才想起来,他和陆想想的人格早就不值一提了。为了利益,他相信自己和对方都会毫不犹豫地出卖所有人。

“确定!”但郑从义仍然选择了相信陈承,也选择相信那一天他所见到的那位邋里邋遢的青年。

这时候的郑从义也才逐渐理解了以往陈承口中的那个余上校——那个一度作为大魔头林臻最得力手下的余海从来就不是好相处之辈。

在他通过他人口中逐渐理解了过往的全貌后,他似乎就恢复成了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不论是基地城的三部里的哪一部,它们都别想着安心地呆着、正常地运作下去。

但郑从义也能理解以前的余上校为何非要折腾得三部鸡飞狗跳不止。当初,余上校和他说话时,就曾经提到过一句:“张毅很有可能是孙宏的人”。

后来的郑从义琢磨了一下,才终于悚然地发现了问题所在:纠察部原来的职能是“攻击城内潜在的敌对分子”,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们占据了相当大部分的财政预算、以培养称职的巷战部队……

但纠察部却主动地放弃了这个职能,也就是说,它主动地放弃了那本应该属于它的财政预算份额!

一想明白了这一点,郑从义就冷汗淋漓了。他已经不敢细想下去了:如果他真的想明白了,那或许他会对自己的未来彻底失去信心。

“人啊,有时候还是糊涂点比较好。”他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别给陆想想带太深了。”

陆想想的话语又让他回到了现世,而对方的表述也让他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了,你认为余上校不会加入这场比赛。但我没办法单凭着你的一己之见就这么草率地下定论。那可能会毁掉对方对我的信任。”

“也行。”但郑从义很快就释然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回答,“你就这么和他们说好了:我不是很清楚这件事,所以我无法给出确凿的回答。”

陆想想点头,同时也欣慰地道:“你终于学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替对方想事情了,这一点很好。”

这话说得……郑从义总感觉陆想想有伺机占自己便宜的嫌疑,但他没有证据。

所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假设陆想想的临时顶头上司(之所以说是临时,是因为这个家伙随时都可能叛变、另寻新主)真的开始怀疑余上校了,那他们或许会对余上校展开调查——但这和这两个新兵蛋子没有哪怕一点儿的关系。

“所以,我有第二条假设,”陆想想开门见山地接着说,“他们很可能会监视跟踪追查那个茶茶。”

郑从义人都傻了:“他们查茶茶干什么?”——这句话是有点绕口令的味道了。

“因为他们无从下手,”陆想想继续一针见血地回答道,“对于他们而言,查茶茶就等于查你,查你就等于在对付贺教官……”

为了对付某个作为教官的竞争对手,而跑去监视调查一名医护部里面还在基地城学院里读书的小女孩,只因为这个小女孩曾经和竞争对手的某个帮手说过话?郑从义只觉得对方不会这么做,除非对方的人手闲得抠脚。

而陆想想只给郑从义回应了一个意味深长至极的话语:“至于他们会不会查,你大可以期待一下就是了。这件事还没有发生,谁都说不准。”

所以郑从义也就陷入了非常纠结的地步:他该不该跟茶茶那个天真无辜的小女孩说一声呢?

某种程度上讲,是他郑从义害了人家。如果他没有多此一举地和茶茶说话,他也就不会让茶茶陷入到被监视的地步,所以他告诫女孩子一声“最近可能会有鬼鬼祟祟的人监视你”也是应该的……

但如果郑从义真去和茶茶说话了,那贺教官的竞争对手就更有可能去监视那个女孩子了——这样一来,他善意的举动或许就会害了人家!

这让郑从义一度头疼不已。在他试探着和陆想想讨论这件事时,那个小子却只是送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得堪称暧昧的笑容、和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就走了:宿舍里的人又打打闹闹了起来,他作为被排挤的对象自然明白该如何察言观色。

而在陆想想抬头挺胸地离开宿舍后,郑从义也才抱着脑袋窝在了床上:那家伙是习惯了孤家寡人的日子了,但他郑从义不习惯啊。

在他重新抬起头来时,他才留意到,满宿舍的战友正一脸怪异地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茫然至极的郑从义傻乎乎地问。

轰地一声,锅盖头从原来坐着的床上猛烈地跳落在地,那晃动幅度几近可以称得上是地动山摇一说了——这个姿态吓得郑从义又往后挪了几屁股。

“听你们刚才说,你和医务室里的某个小姑娘看对眼了?”锅盖头睁着一双斗鸡眼神秘兮兮地问。

“看对眼?”郑从义哭笑不得,“行吧,我终于知道谣言是如何产生的了……不是看对眼,只是单纯地聊了几句而已,你想太多了。”

“如果我们放风出去说、郑从义喜欢上了医务室的茶茶,你觉得接下来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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