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面试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9/16 9:15:38 字数:3013

“新兵营,郑从义。已经顺利地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春训,并且顺利地拿到了‘优秀’的评价,目前正在进行夏训。因受到新兵集训营贺中尉的推荐,而参加了今天的城市反恐防暴部队入职面试。”

面前的面试官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他不苟言笑地抬头望了眼前的少年一眼,就又轻松地低下了头去。

这让郑从义微微有些不适应。他有些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三下身子、想要调整一下姿态,但那阵肃杀严峻的气氛终究让他呆滞地坐稳了。说实话,如果他一直都表现成如此,他还真未必能够顺利地过掉这次面试的关。

“当然,在面试开始之前,我会稍微介绍一下城市反恐防暴部队的职能。”

——和新兵集训营里那些热火朝天、朝气蓬勃的新兵们相比,这里的人就像是冷冰冰的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即使他们相互对视,他们的眼里也不会有过多多余的感情。

“城市反恐防暴部队是一支专门应对城市内部的潜在敌对分子的部队,它的职能包括潜伏、暗杀、渗透、反渗透、室内作战、爆破、拆弹、人质解救等等。”面试官继续平静地叙述,“它十分注重作战人员的综合素质。”

“那么,你的优势又是什么?”而后,那位面试官又话锋一转,将矛头径直指向了郑从义本人。

……

郑从义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面试过程了。他只记得自己被扔去靶场上打了三四个弹匣,从渭河战术霰弹枪到汾河近卫冲锋手枪、基地城内主流的枪械全都被他打了一遍。

随后是投掷物……投掷物对于郑从义而言更是小菜一碟,当初的贺教官训练扔卵形手雷的优秀指标是徒手投掷五十米,郑从义扔得胳膊都快断了才勉强完成了这个指标。

至于匕首格斗,郑从义则几乎是将和他对练的教官摁在地上打——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是来这儿面试的,他或许会按捺不住贺教官教给他的割喉一类的致死性攻击动作。

他只记得一件事:在他扶着陪练人员踉跄着从橡胶地板上站起来时,原本空荡荡的训练场地的周遭已经围满了人。

那原本站在旁边看的面试官也不知何时走到了一名约莫三十余岁的男子的旁边去,对着郑从义指指点点、又将手里捧着的信息收集表交给这位不苟言笑、满脸冷漠的男子看。

那个男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冲着郑从义的方向蠕动了一下嘴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就此转身离去——而那面试官也亦步亦趋地跟上去了。

“兄弟。”在郑从义呆若木鸡地望着这一瞬间中发生的事情时,那个被他打趴下的陪练也终于缓过来了,“你叫什么名字?身手可以啊!”

“郑从义,”少年机械地回答,“我叫郑从义。”

那位面试官也很快地回来了,而他给郑从义的答复也可谓是相当官方套话:“我们会在五个工作日内给予你回复,请耐心等候、并确保你提供的联系方式畅通。再会。”

目送着面试官远去,才感觉到疲倦不堪的郑从义长吁一口气,有些失态地一屁股坐在了训练场地橡胶地面上:今天的他似乎表现得有些太过火了。

面试最重要的是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并竭尽全力地展现出自己的才能,并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对面试官所属单位的高度认可——这是旧时代到近未来基地城时代人们的通识。

但今天的郑从义在进行射击演练时近乎是枪枪上靶,看着桀骜不羁的强后座力武器在他手里温顺得像头小绵羊;在对练之时,他更是毫不犹豫地将眼前的人掀翻了。

……表现欲望强一些可以理解,但像郑从义这样近乎是在面试单位的脸上扇了一耳光的人就几乎不存在——存在过的那些都因为太骄傲而饿死了。

一想到这里,郑从义就跟着唉声叹气了:他和方才陪练的人酣战个有来有回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追求完胜、把对手扳倒呢。

“兄弟,你在发愁什么?”

郑从义看了一眼同样坐在了他旁边的方才那位陪练人员。对方的年纪显然比郑从义大了一圈,都足够当郑从义的大哥了,但他仍然以“兄弟”去称呼这位素未谋面的人——郑从义能看出来点什么东西。

“我在发愁,刚才我好像是打得太狠了。”郑从义苦笑着回答,“打这么狠,我的面试估计是泡汤了。”

“不会吧?”那人当即皱着眉大呼小叫出声——对方的城府着实浅得让郑从义有些难以理解,“但你刚才不是已经展现出真正实力了吗……难不成你觉得要假打才成?我觉得不行。”

郑从义抬了抬眉毛:“有什么不行的?这打的又不是为了搏命,而是给面试官和上面的人看的。打太过拼命的话,他们对我的印象分还会更差些呢。”

那人放松至极地坐着,双手往后撑去,显出了无比放松的姿态:“我觉得不行,要打就得真打——”

陪练人员姓李,诨名“李不行”,一个大大咧咧的随心而动、毫无心机的汉子,和陆想想成为了恰好相反的两个极端,而郑从义也确实挺希望能够借着这位李不行阁下的纯真和憨厚来洗涤一下被陆想想污染过的心灵。

“嗯,你的面试应该会通过的。”此时此刻,这位李不行先生笃定地安慰起了正懊恼无比着的郑从义先生,“我们从来就不会拒绝能打的新兵。”

少年勉强提振起了精神:“……说起来,最近的城市反恐防暴部队有在执行什么任务吗?虽说这个问题可能会涉及隐私机密就是了。”

“没有任务啊。事实上,我还觉得上面的人可能会将你调离城市反恐防暴部队呢。以你这样的枪法和身手,就不该在二线部队呆着,他们可能会认为你更加适合前线的高强度战斗……”

后面的话郑从义都有些听不进去了:心乱如麻的少年已经有些自闭了。

当初的郑从义为什么要选择加入城市反恐防暴部队、这个他第一次听说的新成立的作战部队伍?

因为它承接的是他的父亲的职能。原本在纠察部中就职的郑从义的父亲做的就是城市反恐防暴部队的工作,但后来纠察部的职能转让给了作战部的城市反恐防暴部队,所以郑从义的理想也随之从纠察部转向了作战部。

但在经历过新兵集训营的风浪后,郑从义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件事:逐渐在磨砺中成长起来的少年似乎不怎么热衷于承接父亲的遗志了。

——扪心自问,我真的想成为一名像父亲那样光荣的、为了保卫基地城而不惜献出生命的战士吗?

显然并非如此。郑从义已经清楚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是僵硬和腐化的味道,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迈步走向老年、走向死亡时身上散发出的濒死的味道。

如果基地城从内部开始瓦解、溃散,如果摧毁它的是它本身过于庞大臃肿且僵硬的组织架构,那作为一名战士的郑从义真能保护好它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而这个答案也是让少年陷入迷茫和困扰的重要原因。

然而,他也只能继续用以往的借口和理由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就别想太多了!自己看得见的东西、别人自然也能看见;自己不过是一个新兵而已,操着些家国的心思、有必要吗?”

所以,郑从义的心思也非常自然地回到了现实:回到了实现自己“加入反恐防暴部队”的所谓“理想”的现实去。

李不行,城市反恐防暴部队的教导队成员之一,负责训练队伍中由纠察部与民兵转正来的队员的专业能力;也就是说,如果郑从义通过了面试、进入了这支部队中,李不行就是他新的教官。

这让郑从义更加陷入崩溃的边缘:就在刚才,他当着面试官的面把自己的教官暴打了一顿……

“如果你能面试进来的话,我也教不了你什么新的东西了,至多就是类似于警棍、防暴盾牌和一些实用的徒手搏击技……啊不,你的搏击技可能比我还要强不少。”

在说这段话时,对方的脸上全然没有因为被暴打一顿而丢脸、感到恼火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敬佩,这更让郑从义脸上有些发烧:对方的人格足够让任何一名心存卑鄙的人感到惭愧。

“只要你进来了,你就能够直接成为一线部队的队员,”李不行实话实说道,就连声音里也不带多少戒备和妒忌、而只有满满的兴奋,“虽说你是新兵就是了,但只要有老兵带你一两次,你很快就能从历练中成长起来……”

郑从义惭愧地笑了笑:“承你吉言吧。只是,我总觉得自己凶多吉少就是了。”

脸上仍然透着兴奋的李不行又正想说些什么,但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脸上灿烂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个汉子利落无比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谦恭地举手行礼。

“程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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