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料想的要顺利许多。
大概是那帮王党的领主不想跟我浪费时间，观月楼难得的风雅之地，正好可以让他们疲惫了一天的身心好好放松放松。而且一千枚金币他们平摊一下也就是个小数目，拿出来都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他们取出钱交给我的时候，脸上不爽表情也是掩盖不住的。那是当然，凭白无故被别人敲诈一笔，换作谁也不会感觉爽的吧？
十层的格局更小了，露天平台外一张石桌，两把石椅，显得极其空旷。
旁边一座凉亭般的厢房便是十楼唯一的雅间，四面皆是宽大朴素的拉门，整体看上去极其简朴。里面的装璜更是如此，六坪房间的地面上整齐地铺着榻榻米，一方矮桌，两个蒲团，加上一扇绣水墨画般的屏风，除了基本的茶具外别无他物。
“这......”
“客人您没走出。”胸前用金丝绣着“拾”字的娇小少女解释道：“楼主素爱简朴淡雅，一般客人也无缘来这十楼雅间，所以一切布局都是按照楼主的喜好。”
还真是个任性的楼主哈！我后悔了！能退钱不！
“客人可不要想着退钱哟。”
像是直接看穿我内心的想法，明明是个比我还要娇小的少女，却给我一股庞大的压迫感。
“十楼雅间虽然条件简朴了许多，但景致肯定是绝无仅有。登楼观月，品茶听曲，是每位来观月楼的客官都有的想法，殊不知这楼高静谧之处，简居朴素之所才是最佳地点。”
“这也是你们楼主的想法？”
少女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敬意和自豪。看来她十分敬佩自己家的楼主。
准备好茶点后，她微微欠身表示告退。
“客人您想点哪位歌姬、戏子尽可吩咐，您现在是最高级别的贵宾，一切都会以您的要求为最优先事项。”
我摩挲着矮桌上的白玉杯，毫不犹豫地说道：“把那个名叫清河的戏子叫来吧。”
“是。”
少女退下。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优伶白衣，冰肌玉骨、面若冠玉，明眸皓齿的清瘦男子拉开门，走进来。
这就是我来观月楼的目的，不是单纯的听曲，也不是来找别人麻烦，最重要的就是来见这个人。
他朝我躬身行礼，眼中还存在一丝傲然和不屈，应该也是把我当作那些挥霍无度的酒肉贵族了吧。
想着速战速决，于是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坐下吧，我有话问你。”
清河先是满脸疑惑，犹豫片刻，也就老实地坐在我对面。
“不听曲子吗？”
我对着玉杯轻轻吹了一下，然后细抿下一口茶，说道：“有什么擅长的曲子吗？”
“《山鬼谣》、《笑红尘》、《羽裳去》，《奈何天》......”
“好了别这么认真，我就随口一说。”我立马打断他的话。
清河像是有些生气似的，细眉微蹙，那双比寻常女子更澄澈的眸子中寒光凌冽，语气中也带着毫不客气的冰冷。
“阁下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没有没有。”我摆摆手，拿起桌上的玉壶，给他倒上一杯茶水。“喝杯茶压压惊。”
“阁下究竟所谓何事？”
他丝毫不领情地站起来，纤细的双臂环抱在一起，任由玉杯中的香茗冒着热气。
“别以为你是十楼的贵宾就了不起了！”
没想到他脾气比想像的还倔，不是说好了顾客就是上帝的吗？我请他喝杯茶聊聊事，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别激动，先坐下。”我好言相劝，然后问道：“你觉得这兰顿帝国将来会如何？”
像是被吊起了胃口，他看着我的眼神中闪过惊讶。
“你，不是兰顿人？”
“当然不是，我来自很远的远方，说说你对现在兰顿国内形势的见解。”
他俏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冷笑一声，语气中的自嘲意味十足：“哼，阁下莫要取笑了。我一介优伶戏子说出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我又品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别这么妄自菲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说说你的看法呗。”
“阁下真想知道？”他问道。
我点点头。
清河坐向我对面，柔荑玉指拿起桌上的玉杯，一饮而尽，随即红唇轻起：“兰顿的局势完全取决于两人。”
“刚成年的国王和快入土的宰相？”
“我们在说正经的！”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细长的黛眉像是要皱在一起似的。
“现在国王毕竟年轻，刚到亲政的年龄，又极其渴望权力，所以对宰相心怀忌惮。宰相本人就不用多说了吧，威望极高，世人都知道功高震主，所以宰相很有可能被小国王罢免。如此一来，以前那些被得罪的领主们必然会重新掌权，被宰相提拔的官员很可能被打压，说白了相党和王党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而互相争斗。”
我又问道：“难道宰相自己就不存在什么私心，任由国王宰割吗？”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这个时候要是谋权，两派肯定打得不可开交。”
“所以他想和平解决？”
清河轻轻一笑，笑如昙花乍现般清雅脱俗，若是此时满堂宾客，绝对都会被这笑所吸引。但我知道他这一笑的意味，像是在说我想得太简单了。
“就算他想和平解决，手底下相党的人也不答应，这已经触犯了他们的权力，相互退让是不可能的。”
我站起身，一边思忖，一边在雅阁踱步，总结出一句话：“这国家P事真多！”
“可不嘛。”清河摊摊手，又说道：“考虑到民众的情绪，局势其实更复杂。人民不支持王党，也不支持相党，只拥戴宰相。而且相党的实力还不足以跟联合起来的各大领主抗衡。”
清河见我不语，叹了口气说道：“乱世浮萍，身不由己也都是常态。”
我悄悄拉开门，高楼之上，视野极其开阔，一切尽收眼底。
月色如洗，明月高悬，清冷的银光随之洒下。
在转身之际，我淡淡地说道：“那么你会如何选择呢？清河先生，或者说安塞少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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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接下来几章可能有点偏古风，请不喜欢古风的同学自行佩戴古风过滤眼睛。大家有什么意见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欢迎打赏和批评斧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