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言的启示从不出错,只是每个人的理解不同。
就比如说,启示中出现了胡萝卜,这不一定代表着那个人来到过有胡萝卜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启示的对象是只兔子。
很抽象,对吧?但是并不完全没有关联,毕竟兔子喜欢胡萝卜。
据说古代战争前,地方的领主都要找最有经验的圣职者聆听启示,再由他的幕僚进行解析和推测出敌人的战斗力。
后来基本上也不需要了,空军的发展以及间谍技术的提升,民间也有专门从事这种职业的间谍会接单搞情报,军事或商业化的模板十分流行,极大程度上挤占了市场……如果这也算市场的话。
这就好比转轮手枪与金属利刃的区别,为什么前者更加广泛地流传于世间家家户户持有,而后者只是武装者必备?因为它的下限即,使用门槛,非常低,只要你有胳臂就能使用,虽然它不能对怪物或者妖魔进行杀伤,但是杀起脆弱的自己人是十分容易的。
不论男女。
“叮铃——”
“嚯哦——欢迎来到古斯塔那!亲爱的圣职者!请问您是来购置枪械还是志愿劳动的呢?”
克雷兹推开这家四十五年历史的专营热武器的老店,门框上的铃铛立刻唤醒了趴在柜台报纸上的花白胡子老人,他立刻摆出笑容,随后说道:“哈哈,当然如果是劳动的话,你可以从我这里半价购买走任何武器——除了膛线步枪。”
“肯斯坦老爹,看起来你最近生意不错。”
克雷兹开了个玩笑,因为店里空无一人。
“要看看什么武器吗?虽然都不是所谓的新式武器,但是类似大口径转轮手枪,猎鲸枪之类的即使对于那些东西也有伤害的武器我还是有几把的。就连析木林的市长的儿子赫连柯从来都只在这里买过武器。”
克雷兹笑了笑:“这些,我知道……但是为什么你依然只销售半自动武器呢?”
“哦,因为只有半自动武器才是男人的·浪漫——拉大栓,转弹舱,机瞄,想想就让人快高了潮。”
克雷兹皱着眉头眯起眼睛却是笑了笑,肯斯坦老爹才悻悻然地靠回椅背,把自己躲在报纸后面。
“我知道所有年轻人,所有人都越来越赶速度,在你们的世界里永远那么快,永远那么急躁,自此工业化时代到来,我们再也回不到那种真正的浴血奋战时代,那些可能成为英雄的人也逐渐在战场上少了,时间在变得浮躁,以前的火绳枪和燧发枪一分钟只能打出来10发弹,但是现在的那么多叫什么……冲锋枪的玩具,它细小的像娘们儿的老二一样的管子却能打出来上千发——真的有用吗?哦,那要几十颗弹才能打并打死人呢?”
老人说着脏话,似乎人老了都更加怀念年轻时代。
“效率不在于速度。”他坚决地说道:“而是精准。可是现代还有人在乎这种工匠们的精神吗?”
他说完自己都摇了摇头,把扣着拖鞋的双脚撂在柜台上,哼了哼鼻子:“你需要什么?圣职者?希望听了我这么多屁话后你还有购物的欲望。”
“我就是来买一把高效率的武器的。”
克雷兹平静地说道:
“希望您有一把双管猎枪,帮我锯断枪管,出于安全考虑我希望那把枪可以进行铁砂装填。除此以外光学镜也好,炼金阵式一概不需要。”
“咚!”
肯斯坦老爹立刻从左手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扔在桌上,就在他两只脚旁边。
“夏赫&布利公司出品,点38口径,锯断式枪管,你也可以自己填进去铁砂然后换铅质弹丸,在三米内的距离散射的弹幕会像妓女的胸一样狠狠盖在脸上并把人闷死。如果你全额买下它”,我会免费赠送你10发弹丸与相应数额的铁砂。”
克雷兹轻轻拆开包装纸,再掀开印有《夏赫&布利私人枪炮设计与生产有限公司》精致的木盒,酒红色的木制手柄与苍银的短枪便如美人一般枕于卧榻,任君采撷的模样。
“嗯?这是。”
枪上还被用某种锐利的物体刻出来了一行字:
“像你这样的人渣,就该溺死在自己的血液里!”
克雷兹看向肯斯坦老爹,他咳嗽两声:“如你所想,这却确实是二手货。但是很新,只用了四五天就失去了女主人的欢心,甚至懒得处理,它直接被侍女随便地卖到这里来……你还在听吗?圣职者?”
克雷兹的手早已按在了手柄上,闭上了眼睛。
“Kuri sai riea(勿忘我)”
“勿忘我?这个小妞的官方名叫【回家】。”
肯斯坦老爹的声音离克雷兹越来越远,他的视野逐渐由漆黑变得扭曲,随后没多久由迅速转白,一些碎片状的画面从他脸庞划过,他皱着眉,仔细聆听着每一条与他擦肩而过的画面。“这是送给你的武器,希望你能妥善使用他,教士。“
年轻的声音说道。
“砰!咔嚓——砰!“
巨大的爆炸声摧残着他的视听觉,克雷兹却不敢错过一个音节。
枪声持续了不知多久,这种仿佛置身于枪管内部的回响让他从头到脚都在发麻。随后的死寂更是突兀而奇妙。
“嘿,你要我说一声谢谢你吗?“
一个女声说道,声音带着笑意与深深的恶意:
“我说……你知道你活着有多碍事吗?。“
砰——砰——砰——
沉闷又危险的声音……这更类似于鼓点,不,应该是心跳声。
“像你这样的人渣,就应该溺死在自己的血液里!“
咔嚓——
“你觉得,你会用这个来伤害我吗?“
她的影像,清晰了。
黑白的世界里她呈现出一头白色短发,乱糟糟不经打理,似乎还穿着常见的纺织工人服装,由于不合身,便半露出了半个左肩头。
克雷兹皱紧了眉头,走上前,甚至是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背影——
咔嚓!
她扭过头异色的魔眼充满残忍,猛然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你们似乎有种刑具叫铁处女是吗?“
克雷兹猛地睁开了眼睛。
“嘶!“
他咬着牙,强行没有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种痛楚,仿佛是贯穿灵魂一般。针对于每个细胞都在穿透。
“哈……呼,嘶,呃啊,嘶……呼呼。哈啊哈……“
克雷兹满头是汗,肯斯坦老爹见怪不怪地看着他扭着僵硬的步伐,腰杆和大臂似乎被钉住似的,克雷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浑身每个地方都在喊疼,他只是拼尽全力挪动身子,靠在了门框上。
“哈……伏……“
他仰着头,汗水顺着脸颊浸透了衬衣,四肢僵着,即便如此,克雷兹还是冲着肯斯坦老爹笑了笑。
“不……你不必勉强自己,孩子——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名字?“
“克雷兹。“他颤抖着说道,他的肺叶里似乎灌满了自己的血液,”谢谢你的枪……我知道这件怎么回事了,我必须,告诉希洛。“
“你还好吗……你不必逞强的,我——“
啪——叮当——砰。
克雷兹已经从门口摔出去了。甚至可以从屋里听到马车夫的惊叹与贵妇的笑声。
“好吧。“
肯斯坦老爹把武器收了起来,随即从抽屉里取出本子,捡起钢笔,随便翻开一页就写道:。
“10月22日,我今天又没卖出去。难道真的是时候要为了生意作些让步了吗?“
“叮铃!“
他马上抬起头,满怀期望地说道:
“欢迎光临古斯塔那!要来两把能让鲸鱼都翻肚皮的重型转轮手枪吗?“
“不,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金发的女孩穿着夏日的白袍,连忙解释道:
“那个,请问,您见到过一个圣骑士吗?他杂色金发,没梳马尾,还有钴蓝色的双眼,口音带一些塞拉尔的,整个人很好辨认。我在找他,不,是析木林教堂的希洛神父在找他。”
“真不巧,他一分钟前刚摔出门——最近治安不太好,要买把枪防身吗?小姐?“
“哎?枪支可以对付邪灵吗?“
“……打扰了,你出门左转应该能够找到那个圣职者吧。“
“愿吾主庇佑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