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漫长更漫长的，是陪伴。
比久远更久远的，是怠慢。
我曾经温柔的陪伴，换来了你的怠慢。
让黑暗更黑暗的，是等待。
让灿烂更灿烂的，是尘埃。
我穷尽生命在等待，徒让心儿蒙尘埃。
于是我不再陪伴，孤灯、夜盏、烛灭拔剑。
所以我继续等待，少女、素颜、白衣血衫。
她言辞不再怠慢，她俏脸蒙上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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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不太好。”
克萝莎抬起头，她又来到花园，红白发丝的少女在她对面颇有涵养地拣起某种甜品，塞进樱桃小口之中，甜腻的美食配上甜美的微笑，让克萝莎不寒而栗。
“你又夺走我身体了？”
克萝莎没有动手。
上一次的失败经验，让她学会冷静下来。
如果对方真的是初代蔷薇的魔女，那么‘权柄’和拳脚都没可能对付这家伙。
冷静，思考，用大脑而不是肾上腺。
“你这话说的真粗鲁——你的身体？这具少女的身躯的归属权，本质上属于魔君陛下，魔女代之行走人间，你前代的蔷薇将你与她的遗体溯及至‘权柄’的原初——【原初之生命】！这才让你们之中活了一个下来。”
“所以这属于遗产的指定继承，我用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克萝莎抚着胸口，再度感恩了克里斯汀娜的善良，抬起头，钴蓝的双眼冷冷投审视的目光：
“至于你——邪恶的异端，初代‘蔷薇的魔女’，在你转生传承的数百年间，多少的女孩被你祸害，将她们引诱堕落成为你的寄生体。对于你这种混蛋，就应该溺死在自己的血液里！”
“连自己的身体都背叛的人，更应该反思一下谁才是异端。”初代的蔷薇淡淡说道：“我们现在讨论的地方，可是你的精神领域，你在想什么，我清清楚楚。你身上发生过的，遗忘过的，也都在这里。我挥挥手就可以调出来你晚上掉了几次床。”
“首先，我睡觉不掉床。”克萝莎翘起腿，机械神教的制服裤子是修身裤，如果不是水银动力骨架内部调整，克萝莎穿起来只会松松垮垮的。
好在是这样一来，漆黑的裤腿紧紧贴合着她的双腿曲线，勾勒出动人心魄轮廓的同时，也让克萝莎觉得——这骨架真硌，穿这身衣服就像坐牢，如果不挺胸抬头，做出什么不合规的动作，就会被充满水银的沉重骨架阻碍肢体的动作。
显然把腿搁到膝盖上就不是什么合规动作。连初代的蔷薇魔女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就是这么对待克里斯汀娜给你的身体的？”
“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赶紧去死就足够了。”
克萝莎一直在观察对方的表情，冷冷说道：
“反正身为魔女，你只会想着夺走我的身体，然后为祸一方，用仇恨和杀戮来取悦魔君。”
“你怎么能污人清白呢？克萝莎小姐。”
她哀怨地嗔道，尤其加重了‘小姐’的读音，甜腻的声音让克萝莎坐立不安。
“再这么称呼我就把你的指甲****你的眼球里。”
“实在是太野蛮了！这就是人类‘文明’的圣骑士吗？那话怎么说来着的——比凡人更伟大的凡人，就是圣骑士——你的伟大就是这般模样？”
“你不配说这句话。”
“我觉得你配不上‘凡人’，也配不上伟大，更别说‘圣骑士’了。”
克萝莎压着怒火，脸上摆出一副冷笑：“是吗？那你算什么？杀不死的寄生虫，蛔虫？”
“随你怎么说，你无法奈我何是事实。”
“是吗？那你为什么现在没有夺走我身体的控制权呢？”
初代蔷薇魔女突然一噎。
哒——哒——哒——
克萝莎敲着桌子，从盘子里捡起来一只马卡龙丢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好甜——真的有味道啊？我一直舍不得吃这种东西呢，实在太贵了，希洛也不会给我买的。”
她抬头看向魔女，浅浅笑道：
“怎么了？不继续吃了吗？不夺走我的身体了吗？”
她向前欠身，支起胳膊肘，用左手手托着下巴，右手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哒哒声如同梆子，响起若有若无的规律声响。
“在我面前玩心灵干涉和暗示戏法，未免太不把我这‘初代’放在眼里了吧？”
魔女瞥了一眼她的右手食指，嗤笑一声。
“就算你是初代，你也只是下位魔女的‘初代’——而已。”
克萝莎眯起钴蓝的双眼，纯洁烂漫的笑容让所有人都会升起好感。
“几个小时前你可没有这么油嘴滑舌。”
“因为几个小时前你被凡人差点宰了。”
显然，克萝莎并不是无的放矢。
魔女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蔷薇的花香更加浓郁，阴影之中，黑刺成型，对准她的心脏，透明的根须缠绕上克萝莎的脚踝，蔷薇心侍女挺起利刃，架在她的脖颈上。
“来啊！”
克萝莎不为所动，她现在有这个资本。
“我本来就不怕死，但是显然你在乎这具身体。不想被那个黑骑士再揍趴下，就乖乖地听我的话！”
克萝莎直接躺进椅背，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托起下巴，钴蓝的双眼充满了坚定和决绝的意味。
她确实不怕死，就算是自杀失败，也不能说明她害怕了什么的。
信仰的力量支撑着她，从克雷兹加入教会，到接受圣骑士培训，再到屡次参加考试，最后到成为魔女。
她的信仰一直坚定不移，虔诚的态度已经称得上是——狂热。
魔女咬了咬嘴唇，骂道：“……疯子。”
“客观上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去死。”
克萝莎淡淡说：
“但你不是人，你是魔女。我不是。我坚定着我的信仰，一想到这点——我就鼓起勇气。这让我在你的任何威胁面前，无所畏惧。”
“如果不是因为魔女之间不能互相诅咒，你已经被冥河冲刷得干干净净，除非是魔君陛下出手，否则你连一片魂屑都留不下来！”
“那就让你的诅咒来的更彻底一些！”
克萝莎提高音调：
“因为不论如何，下位魔女是不可能击败得了最神圣的圣言之一——【防患未然】的力量！”
“你真以为我不敢吗——怪物。”
魔女恶狠狠说道。
“你当然不敢。”
克萝莎深吸一口气，说道：
“因为你不是我，你会被圣焰烧伤，因为你信仰的是魔君，而我信仰的是吾主。”
“……你会死得很惨，死后除了陛下谁也救不了你。”魔女无可奈何。
她妥协了。
没人能击败疯子。
“我的目的很明确——你可以继续使用这具身体，但是必须离开那个黑骑士！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他一眼。”
“就因为他撕开了你的裙子？”
“别想套话！你这阴阳怪人！听着：我可以不去夺走你的身体，但是你，你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从我在这里得到足够的权柄知识，否则——”
她深深看了一眼克萝莎，冷笑道：
“要知道，魔女的生理结构是跟人类不同的，现在，我住在你的潜意识里。我可以一直不杀死你，也可以让你永远无法变回男人。比如说让你永远不能唱歌——这种事情。”
“我知道。”
克萝莎点头：
“说出你的条件，我看心情决定要不要接受。”
“交易。”
魔女说：
“我可以让你还能有机会恢复男人之身——我知道你在乎这个。但是你要从我这里得到所有的权柄知识，只有这样，传承才能继续下去……到时候我们一拍两散，你带着男人之身恢复正常，至于夺走其他的魔女力量……那不关我事，这样如何？我甚至可以一生都不会出声。”
“可以。”
克萝莎答应的很爽快。
“反正我死后，会有人来清理你，得到权柄力量也是我控制……我可以先夺走其他魔女的力量，这样以来，到时候就算情况失控了，也不是没有其他力量制衡，先拖住她。”
——克萝莎心想。
“反正就算你反悔，你死后，我也是自由之身，再找一副身躯也不难。”
——魔女心想。
她们同时认为：“何况他（我）不是魔女的时候，比现在更容易猎杀魔女。”
圣骑士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克萝莎回复男人身份，那就是明面上正儿八经的讨伐了。
魔女不会想看到那副场面，之前她就被克雷兹开启审判官模式差点审判成功——那是还是在克里斯汀娜身上觉醒了意识的时候。
“合作愉快？”
魔女试探地问道。
“不愉快。”克萝莎板着脸：“现在！立刻！让我起来！”
“可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老娘——老子……我不在乎。”
“艾伦娜·斯科尔斯。”
魔女说。
“与我何干呢——等等？”
克萝莎晃过神来，惊奇地说道：“斯科尔斯？”
“如你所想那般！”
魔女笑了笑，猩红如血的魔眼闪过了一瞬间高傲：“妾身便是霜血共和国之前的王国时期——斯科尔斯王朝的公主，‘蔷薇领的女公爵’、‘玫瑰淑女’艾伦娜·斯科尔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