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特尔镇

作者:Apfelsine10032 更新时间:2014/10/30 19:47:24 字数:12991

“居然就埋葬在了这种地方,而且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举办,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是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立好的遗愿啊.真是像她的风格呢——一如既往的讨厌热闹.”

在墓碑林立的公墓里,樱井学姐收起伞,连上面的雨水都没心情抖掉,任由雨水在伞收起的一瞬间,溅在她黑色的风衣下摆上,但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只是双眼填着悲切,仰头看了一眼突然放晴的天空,自言自语着.

明明早上还是雨天,急得像是上帝要制造大洪水灾难一样.但仅仅过了一两个小时,又匆匆作罢.我不自在地转动着伞柄,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它并不是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而是一种安详——诡异的安详,如同亡魂们合力创造的一种迷魂香.

我迈上一级台阶,偷偷侧眼扫过旁边的墓碑们,他们有种不同的名字,不同的人生.或者平平常常地躺在这里安息,或者心有不甘地在墓碑上写上一些激昂的墓志铭——但是,相同的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就是这个了吧?”露西突然在一座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前停下了脚步,明明已经雨停了,但她并没有收起伞,而是依旧撑着湿漉漉的天蓝色雨伞,似是在刻意挡着自己的表情一样.

“嗯.一定是橘——整个千百合市,也只有她喜欢这种风格了.”樱井学姐只是看了几眼眼前的墓碑,就确认道.

这座约到我胸口高的黑色墓碑,顶端雕刻成像是被蔷薇花环绕的图案,花茎上的刺栩栩如生,绝非普通的工匠所能做到.然而,整块墓碑上,没有刻名字,没有任何有关墓碑的主人的描写,只有两行书写简洁的德文:Jeder Tag ist gut,weil du am Leben bist.

“是伊莎卡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我蹲在墓碑前,伸手轻轻抚摸着这两行字,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刻出的字不但颜色看起来更深,抚摸冰块般的冰凉触感,像是从遥远的死亡之地传来一般,沿着我的手臂,侵入我的心里,让我的心仿佛有一种被冰冻至破碎般的痛楚.

“…她告诉了你有关伊莎卡的事了啊.还以为她不会告诉你呢——不过,她能打开自己的心结也真是好呢…但是,为什么命运却…”樱井学姐想要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不忍再继续说下去了.

“伊莎卡…说起来,那到底是谁?从我们去索马里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似乎在橘夜月的心里有着很重要的位置,甚至多次为了这个人拒绝樱子的建议.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露西终于忍不住,对我们发出了疑问,同时将手中的伞随意弃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我将额头紧贴在凉凉的墓碑上,却发现我的额头,并不比它要热上多少.心里的话,仿若这季节的落叶,堆满我的内心.将额头从墓碑上挪开,我微微仰起脸,看着墓碑顶端的蔷薇雕饰,晶莹的水珠从花茎上的刺上,缓缓滴落而下——但此刻,在我眼中,那竟如同滴血一样触目惊心.

长叹了一口气儿,我扶着墓碑,站立而出,退后了两步,退到露西身边,对她道:“在去德国的路上,我会告诉你的.”

看了我一会儿,露西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话说回来,这一阵子,你们到底在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从那天樱子你去了橘的家后,你们三个就变得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起来了,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一周以前,你们居然还去了索马里?”樱井学姐将已经收起来的伞,轻轻扛在左肩,一边跟我们说着话,一边走到墓碑前,低下身子将右手里一直抱着的一捧洛丽玛丝玫瑰小心地放在了墓碑前——我不知道樱井学姐是从哪里买来这些纯白的玫瑰的,但樱井学姐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这些花被黑色的纸包着,一共是十五朵洛丽玛丝玫瑰,它们大抵是温室中养肓的,就像是一直待在温室里的大小姐一样,高傲地抬起那娇嫩白皙的脸,仰视着这死寂一片的墓园,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是…那个…我们在路上碰到了海盗.”我本想说出实情,但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别的借口来掩饰真相——虽说我们在路上的确碰到了海盗没错.但现在,我完全是将夜月学姐的死推到了海盗身上.

“怎么会…橘她明明是那种老虎也不见得能杀死的人啊!”樱井学姐有些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她背对着这边,烦躁地用力跺脚,可我却隐隐听见了抽泣声.

没办法接受的吧,毕竟樱井学姐已经认识夜月学姐那么久了…

我们都不再说话,保持着稍等打破僵局,大家就可能都会哭出来的局面.我与露西一起将我们准备好的白色菊花放在了樱井学姐送的玫瑰边上,这些白色的花朵,堆积在漆黑的墓碑下,体现出一种格外强烈的反差感来.

死了呢…死了…

眼角变得湿润起来,可我却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身体在呼啸的风中,渐渐麻木,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一样.

从不良少女们手中救下我的…

与我们一起旅游,玩耍的…

明明和我们一样会伤心,会痛苦,还故装勉强的…

那个伤痕累累,还微笑着对我说“回家吧”…

不自觉地抽泣起来,麻木的双手不听使唤,死死抓着光滑的墓碑表面,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根本不可能抓得住的东西一样,泪水随着我断断续续地哭泣声,一滴接着一滴打在花瓣上,却悄然无声,隐藏在了我软弱的哭声中.

露西将头侧着,枕在我的肩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不语着.而樱井学姐,却突然从后面抱住我,轻轻抚摸我的头,就像母亲一样的温柔.

我无法停下来,仿若时间都停止了一样,一直哭泣着,直到泪水流尽为止.

“居然又下雨了呢…明明来的时候都停了呢.最近的气候还真是变化无常呢.”樱井学姐撑起她那支鲜红色的雨伞,一边听着从头顶传来的雨水击打声,一边将另一只手伸出伞的范围外,接着冰一样凉的雨水,感叹道.

我仰头看着晶莹得像泪一样的雨水,沿着粉白色的伞面边缘滑落而下,有些怔怔地说道:“会不会,这是夜月学姐的意思呢?”

“怎么会…或许是吧.”樱井学姐有些摇摆不定地说着,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话锋一转,问我道,“对了,樱子,露西,你们要去德国?为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樱井学姐,但是,总不能告诉樱井学姐,我和露西是要去找一个恶魔算帐吧?

“算了.你们有自己的理由的话…何况德国又不是索马里那种危险的地方,哪里可是橘夜月一直所憧憬的地方呢.”樱井学姐见我似是不愿意说,也不打算强求我说出来了,只是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再见.”

“哦,再见,樱井学姐!”

“再见,小樱井!”

“等下,露西,不要对学姐使用这么不恭敬的称呼啊!”

“可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对自己的身高感到自卑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开了令人悲伤的地方的原故,我和露西一下子又回归了日常的状态,樱井学姐并不在意被露西用了那么奇怪的称呼方式,挥挥手示意道别后,就叫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上车走了.

看着出租车在高高溅起的水花中,背影一点儿一点儿消失在我们视野中,我与露西也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回到我们暂时的住所——一所不算好,但也不算烂的旅馆,多亏露西在去索马里之前,居然将我的银行卡带在了身上,我们现在不至于流落街头了——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找到我的银行卡的.

“在想什么呢?”见我一路上沉默不语着,露西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没什么.”举着伞,捏着自己的裙角,风使雨水变得倾斜,淋到了我们的身上,有些潮湿,让人不舒服.

“从进了墓地,你就像是有些难受一样.樱子,打起些精神来吧.”

“嘛,说到进入墓地而因此觉得难受,是会有一些呢,毕竟这是正常反应吧——作为活着的人的我们,去面对死者…但是,相比这个,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该去问谁——或许只有夜月学姐她自己知道也不一定吧?”

“是什么呢?”

“伊莎卡也埋葬在这座墓园里——明明伊莎卡对夜月学姐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人,但是,伊莎卡的墓碑立在了南面,夜月学姐却立在了北面,相隔甚远.为什么,夜月学姐不将自己的墓置于伊莎卡埋葬之处的旁边呢?我不懂.”

“这个啊,我想我可以解答吧.”露西听完一笑,并没有像我一样疑惑,只是淡然地道.

一辆白色的汽车从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飞驰而过,水花溅到我们的脚边,但没有溅到我们身上.

“什么?”看着开始卖关子的露西,我有些着急了起来,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夜月学姐不将墓地选在伊莎卡墓的旁边呢?

“樱子,你记得吧?”露西一边提醒我,一边刻意学着夜月学姐说话的样子,“在索马里时,橘酱她不止一次想劝我们抛下她回国,她经常在说‘不要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我只会给你们带来危险,你们也是,伊莎卡也是.’是说过这样的话没错吧?”

“这么一说,的确呢…夜月学姐常这么说呢.”回想着在索马里时的情景,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想,橘酱她,一直背负着强烈的负罪感呢——这使她不断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担下来,那么极端的想为伊莎卡复仇,就算明白自己不是Vritra的对手——她将这视为是一种救赎.若非最后想到还有我们与她在一起,甚至她早就做好死在那的准备也不一定吧?”

“对…她的确是那样的人呢.”

“所以,我想,她之所以在遗愿中提过不要将自己葬在伊莎卡身边,也是如此吧.因为觉得伊莎卡的死,与自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没有颜面见伊莎卡.但是——”露西深呼吸了一口凉凉的潮湿空气,顿了一顿叹道,“她还是选择将自己葬进了这座墓园——埋葬着伊莎卡的墓园.我想,她内心里,还是非常渴望着能陪伴伊莎卡的吧,可她却没有那样的胆量.”

“真是别扭…为何不遁着内心所想去做呢——伊莎卡的死,并不是夜月学姐的错啊.”复杂的情感在我心里胡乱搅动着,让我觉得心情烦躁得,似是像有无数次蚂蚁在我的心上爬一样.无可奈何地说出自己所想的话,我将伞檐倾斜了一下,既是为了挡住雨水,也是为了挡住我忧愁的表情.

雨还在下,噼哩啪啦的雨声,像是不协调的交响乐一样.我看着豆大的雨滴打在潮湿的地面上,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恐惧感.

雨,会停吗?

“樱子,记错了啊!Mädchen是中性词,不是阴性词啊!”在一所风格简朴的旅馆里,耳边响着海水轻轻响打沙滩的声音,海鸥欢快的鸣叫声,以及…露西像是小狮子一样的咆哮声.

“稍稍让我休息嘛…先是坐地铁去东京,然后再从东京坐飞机到柏林,再从柏林坐火车到了这个叫什么特尔镇的地方.我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啊,脑子一片混乱,根本记不住什么啊!”我坐在床上,感觉自己头晕眼花得,像是随时会晕倒一样.

“樱子你也太没用了啊!坐飞机居然也会吐成那样子!”

“问题是我也是有来以来第一次坐飞机啊!而且为什么女孩Mädchen 这种词是中性啊!?”

“你问谁啊?我又不是德国人.”露西严格地说着,掏出一张叠得都有明显的印的纸单,“那么接下来,学习日常用语吧!万一你走丢了,我就不怕你会迷路了.”

“不要!那种事情,听起来更像是露西身上才会发生吧!”

“哈?明明有时突然就迷糊了的樱子,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吧!不要再推脱了,搞懂词性可是基础呢,比如你要称赞我是个美丽的少女,就要说‘Lucky ist ein schön Mädchen.’但是你如果把少女这个词记成阴性的,就会说错成‘Lucky ist eine schön Mädchen.’这可不行哦.”露西像老师一样,耐性地对我讲解着.

“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这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是情侣间之间的称赞词啊!?”

“我们不就是情侣吗?”

“不,不对!不是啦!”

“明明这样的事,那样的事都做过了呢…”

“不要再说了啊!”我抱着头,羞耻度完全突破了上限,脸上都呼呼地冒出了蒸气——特别明明是当事人之一的露西还那么淡定,这更加让我不好意思了,“再,再说,我们都是女孩子,不算数啦!”

“咿!”见我死不承认做过的那些事,露西鼓起气得涨红的脸,一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本约有板砖厚的书,狠狠摔在软软的床上.

“这…这是什么啊!?”我惊恐地指着这本看起来,估计学一年都学不完的东西问道.虽然心里也隐隐明白是什么了.

“德语教材.我要让樱子在今天日落前达到四级德语的级别.”露西冷冷说着,看那与她不符的冷血教官表情,是真的生气了啊!

“可是,一天根本不可能的吧…”我冷汗直流,连连将身子向后挪了两下.四级德语完全就是可以日常交流没什么太大压力的级别了吧…

“先从动词的过去式开始吧!”露西横眉冷对地将书翻开,一点儿不打算让我逃掉.

“那个,我很累了呢!先睡了!”眼看求情已经不可能了,我只好装蒜.我连想都没想,就一头扎进了露西的怀里,枕在了露西的腿上,紧闭着双眼,装作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露西居然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啊…就像她刚刚转学时的样子呢.

那个时候,也是对班上的同学们,说我和她是恋人,然后被我反驳就生气了,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啊.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一直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而生气吃醋,明明我们都是女孩子嘛…

突然想起在索马里的那个夜晚,一样是在一所小旅馆里,露西的唇吻在我的唇上…那种温热感,软软的…

诶诶诶!

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正将头枕在了露西的腿上,也就是传说中的膝枕了!这不是情侣间才玩的游戏吗?!

露西的腿,很光滑,温软的,像是被人的体温捂热的玉一样.现在,我的头正枕在上面,淡淡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孔里,我觉得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变得比露西的体温还要热.

明明喊着“我们不是情侣”这种话,结果我为什么先玩起了这种情侣的把戏啊!而且如果露西生气一下的话,我大抵还会觉得好些,然后在露西那虽然很吵,但不会让人心烦的咆哮声中,把头抬起来,然后不好意思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但是,为什么露西会这么安静啊!

她不会很享受这样吧?虽然以露西的性格来看,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呜,怎么办才好?

屋子里保持着令人觉得都有些羞耻的安静,连挂在墙上的钟都似乎怕打扰了这份安静,变得静悄悄的——啊,不对,那是一个电子钟.

我顿时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居然已经因为太过羞耻,都看错了墙上的钟!

露西仍是不声一吱,也像是毫不在意我将头部的重量托付给她这种事情,就连呼吸声,也显得那么均匀,一点儿不像是刚刚还在生气的样子——就像是平时露西因为某些奇怪的理由暴走一样,我用一些非常亲密的方法,就可以让她安静下来呢…真是奇怪的孩子啊.

不知该怎么打破这奇怪的安静,我只好干脆不打破这份安静,继续装睡下去,但却微微睁开眼睛,悄悄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频具欧洲气息的房间呢,除了我们身下这米色的被单,墙壁也装饰了让人觉得身心放松的米色壁纸,风格很简朴,并没有绘制什么花纹——不过总让人觉得,如果在这纯洁的墙上布置什么花纹,实在才是种破坏呢.

同为米色的天花板顶,挂着一顶风格简约的玻璃吊灯,它也是那种淡淡的米黄色,如果在夜晚拉开它的话,屋子里会被偏暖色的光明填满吧——虽然感觉老板似乎非常喜欢米色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这种颜色,很容易让人遗忘掉旅途的疲惫呢.

正靠着南面的窗户,是那种传统的木制窗框,粉刷成白色,与米色的墙壁非常配,窗户被拉开一边,微风吹进来,让人觉得有种像是被人温柔地抚摸着脸颊的感觉.

东边的墙上,挂着那个让人看错的电子钟,它正用显眼的红字向我们表示着当前的时间是13:23:45,已经是下午了呢…话说今天的晚饭吃什么好呢…诶,不对,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考虑晚饭的问题,被露西传染了是怎么了!?

在心里偷偷责备了一下自己,我继续打量着这个房间.

在东边的墙下面,置着一张红木制的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装了半杯水,一束白色的木槿花插在水里,正盛放得灿烂至极——这种花不但在东亚是比较常见的花,而且还是韩国的国花.店主应该很喜欢这种花吧?所以特地买来了这种原不产生欧洲的花,放在屋子里.

它的花语…它的花语是什么来着?

此刻我突然发现自己懂得好少,难怪班上愿意跟我聊天的人都很少呢.

不去管那朵花,在圆桌的边上,还分别放了两个红木制的椅子,连它们的靠背都是鲜艳的红色,就像是盛开的蔷薇花一样.毕竟这是双人房间,有两个椅子,似乎也是正常的——虽然对我和露西来说,这两个椅子有些太大了点.

在相邻的北边,墙上挂了一个约29吋的背投电视,如果用来看电影的话,似乎不错的样子.不过想到打开会是一堆德语节目,我觉得还是不要打开为好吧.

地面上铺着一条看起来又软又厚的白色地毯,非常干净,看不见一点儿杂质,被洗得非常干净,我甚至有种想在这种地毯上打滚的冲动.

向着与窗户对应的北边,是棕色的大门,门边还有浴室和洗手间,可以说,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大的房间,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德国人还真是细心呢.

在闲极无聊之中,我的眼睛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个遍,但之后,还是异常的安静,只能听见露西那均匀的呼吸声.

讨厌啊…为什么露西没有点反应,这样反而让我没办法安静下来了呢.

虽然,我并不讨厌这种安静就是了——自从碰上Vritra那家伙,安静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快成为了泡影呢.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我真的不喜欢露西吗?

虽然我一直以我们是同性这种借口敷衍着,但是,嘴上那么说着,行为上,我却…已经和露西形成事实了呢.

无论是在梦中与露西那激烈的爱恋,还是现实这边…我…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明明应该烦躁着的,但我却无法烦躁起来.此刻将我的重量托付给了露西,我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云端上一样安静平和.

海水拍打海滩的声响,海鸥的鸣叫声,这些声音,让人完全不觉得心里还会有什么烦的事情.

好舒服啊…

舒适的环境,使最近有些心力交瘁的我,已经无法抵抗倦意的袭扰,渐渐放松了起来…

当我醒过来时,睁着朦胧的睡眼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时间是16:18:28.看来还早呢…

啊咧!

我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我已经睡了接近三个小时吗?!而且是枕在露西的腿上!这孩子的腿一定已经麻木了吧!我在做什么啊!?

“对不起啊,露西…我一下子睡了过去.”我怀着歉意,望向露西.

但露西却像人妻一样微笑着,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没关系呦,因为樱子也很累了啊.”

“怎么可能没事啊…”我愧疚地低下了头.

露西那白皙的腿上,都已经被我枕出红印了,像是干净的画布被洒上颜料一样.全都是我的错啊.

“都说了没关系啊,走!我们去吃晚饭吧,顺便收集下情报吧!”露西仍是一点儿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只是一把抓起我的胳膊,就带着我向外面走.

已经,不生气了吗?

被拉扯着,在露西朝气蓬勃的喊叫声中,我慌张地穿着自己的鞋子,门被打开,略冷的风吹进来,让我清晰地意识得,此刻我不是在梦境里.

屋子飘着木槿花的淡淡香味,好像有些记起来了,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

“露西,等一下,我们不是来吃甜品的吧…虽然看起来很好吃是没错啦.”虽然对露西的吃货属性有些难以吐槽,但我还是接过露西买的圣代,手摸着杯子都好凉啊,这种东西更适合夏天吃吧?

“安啦,安啦~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目的,我是在借机跟老板搭话啦!”露西解释着,然后一边用勺子挖着圣代吃,一边小跑到店主的櫃台前,开始跟老板搭起话来了.

这孩子啊…

我本来还想吐槽什么来着,但想了想,还是不要吐槽好了.毕竟这孩子就是这种性格嘛,也没办法,其实如果能一直这么童心未泯下去的话,也实在是好呢,如果像夜月学姐那样活着,也实在是太累了.

想起夜月学姐,我觉得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了.

一样是在异国他乡,但是现在却只有我和露西了,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我轻轻叹一口气儿,将勺子插进软软的圣代里,侧头看着店里正在谈笑的客人们.他们有的是正宗的日耳曼人,有的是黑发黑眼的亚裔,也有一些似乎暂时居住在这儿的黑人,每个人都过得那么平常自如.

可是…是否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伤心过往呢?

大家,都习惯于将伤心事压抑在内心中了,却没有人能倾听.那个Vritra,曾经质问我“恶魔为何存在”,然而,神又是为什么而存在着的呢?

以前的我,曾经认为神,大概是为了巩固社会统治才被创造出的虚无之物,但现在,我突然有些别的看法了.

我也是,露西也是,夜月学姐也是…大家都是在刻意隐瞒着一些什么,但却没人能接受别人对自己隐瞒.

神存在的意义——或许也是为了给人类可以将压抑的心情倾述而出的对象吧.因为无论你说了什么秘密,神只会安静地,微笑着听你说,绝不会有别的反应.

但是,现代人却异常焦虑,精神多半亚健康,日本更是自杀率爆表.我想,是因为人类——已经没有神了吧?

是神抛弃了人类?还是人类抛弃了神呢?

我胡思乱想着,露西却和那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老板大叔,似是已经谈完了该谈的事情.露西挥挥手,对老板喊道:“Danke sehr(非常感谢)!”

“Bitte bitte(没关系)!”老板和蔼可亲地微笑着回应了两句.

然后露西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回来.

“露西,有什么消息吗?”我迫不及待地问着.

“不,完全没有啊.我问了一下最近到底有没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黑发女孩到这里过,但老板表示他根本没见过.真是怪啊!居然没来过卖甜品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抵制得了甜食的诱惑啊!”

“不是每个人都很喜欢甜食吧…”

在我印象里,夜月学姐就不怎么喜欢甜食,在索马里时吃香蕉也只是凑合.大概是觉得喜好甜食很像小孩子的表现吧.

“樱子,你的圣代根本没吃啊!你看我的,已经吃光了哦!”露西一边举起手中已经被吃得没剩什么,只有杯壁上残留着一些白色痕迹的玻璃杯,一边盯着我手里的圣代说道,“再不吃的话,会化掉的啊!”

“诶,怎么会吃得这么快…露西你不会是一边跟老板聊天,一边吃圣代吧?”

“怎么了吗?”

“居然真的是这样…这样太没礼貌了啊!”

“会吗?我感觉那个大叔没有生气啊.”露西摸着头,不解地问我.

“一定是因为他觉得露西还是小孩子,所以才不生气的啊!”我有些无奈地说着,像是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一样摇摇头,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块白色的冰淇淋放进嘴里.

好好吃!

现在我才反应过来,这份圣代真的是太好吃了!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豪华,是用白色的鲜奶冰淇淋堆成,然后在上面淋上一层粉红色的草莓糖浆,插上一根金黄色的蛋卷和两块巧克力威化饼,还点缀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樱桃——虽说这样的配置是略显普通一些没错.

但是,只是吃了一口,牛奶醇厚的香甜,竟然就在我的嘴里蔓延了开来,真是不可思议呢!

一下子忘掉了忧愁,又恢复了正常少女心态,开始悠然地品尝起这异域风情的甜品来——虽说要破坏这美丽的艺术品,让人有些罪恶感,但是,完全把持不住啊!

在我吃得正过瘾时,露西突然伸出手来,用嫩嫩的手指头抹去我嘴角的冰淇淋,然后一点儿都嫌是我吃过的样子,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诶!露西…”我刚要说什么,却一下子说不过来了.

露西用双手压在桌上,努力地将脸送到我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露西的身体很轻,不知道这传统的木制圆桌会不会被压塌呢?

我想着一些有的没有的,从双唇传来的热感,却让人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一种淡淡的甜味,在我们的口腔中,悄然绽放开来,无声无息,让我们觉得彼此的舌尖竟然像甜品一样可口…

嗯?

诶!

我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推开还不满足地从我口中索求着什么的露西,羞耻得连话都说不准了:“露西!你干什么在,啊啊啊!大家都在听,不对,都在看着啊!”

虽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店里的人们非常平静,就好像是在看着普通的情侣接吻一样——大抵是我想多了.

“因为冰淇淋还没吃够嘛,只好从樱子嘴里抢一点儿.”露西舔舔嘴唇,似是在回味着刚刚的味道,“樱子,你也太夸张了啦!在美国,两个女孩子接吻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会这样吗…说起来,这店里的客人们似乎也没当回事啊…”

“樱子是笨蛋.德国都认定兄妹做H的事情无罪了,同性恋哪里还会那么在意啊.樱子你在一个保守的国家待太久啦!我们继续吧!”露西说着,又张开双臂,准备扑过来.

“等下,不行!”我将双手交叉在面前,挡住像猛虎扑食一样的露西,“才不能让你继续占便宜下去!”

“可是人家还没吃够啊!”

“我的份给你好了!”

接过我的圣代,露西心有不甘地鼓着脸,不开心地坐回座位上.

这孩子,真是大胆啊!哪是没吃够圣代啊,明明就是想吃我嘛…怎么可以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吃可以回房间再…诶!我在说什么!?

渐渐地,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起来,路边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已经是18:47了呢,仔细算算时区的话,现在日本那边应该还是上午八点多吧.今天是周日呢,樱井学姐会去做些什么呢?可是做些什么,我们却不在她身边…呐,往好处想吧,毕竟樱井学姐并不是像我这样连个朋友都很难交上的人.她一定还有许多朋友吧…

可她却失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朋友,橘夜月学姐…

最近发生的事情,像是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让我有点儿开心不太起来.明明像是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却一下子就从这世界上消失了…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此刻,在身后高大的欧洲冬青树下,我与露西并排坐在一张淡绿色的长椅上,我们中间放着一个打开的披萨盒.

“樱子,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吃水果披萨,里面没有肉哦.”露西像是全然不会去想事一样,悠闲地咀嚼着略发粘性的披萨饼.

“啊,没事.”我敷衍着,也拿起了一块披萨饼——话说明明是说要吃晚饭的,结果这孩子居然买了一盒水果披萨回来啊…不过在欧洲,披萨的地位似乎就和日本的寿司一样呢.

“其实从来了之后,你就一直不太正常呢.”露西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披萨饼,关切地问道,“是在想橘夜月的事情吗?”

“嗯…有些吧.毕竟明明不久前,我们还在一起说笑打闹着…”我说着说着,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时像是有什么堵在心里,完全吃不下手中造形漂亮的披萨饼.

“大家谁不是呢.”露西将那半块披萨放回盒里,叹了一口气儿,接着道,“自从我们被放逐了之后,世界基本就已经落入了Vritra那个恶魔手中——神统治的时代就此终结,黑暗在大地上横行…”

“先等一下…这些完全听不懂啊,就像新兴宗教的宣传语一样.所说的‘放逐’是指什么?”对于一下子进入了神棍状态的露西,我只能一件一件搞清楚她那乱七八糟的话里.

“是战争的结果.Kanja你已经不记得了呢——在非常久以前,甚至人类还茹毛饮血的时代,发生了一场诸神之战——你养父道明寺先生的论文里有提到过,你看看.”

“诸神之战?”听着这个我从没听说过的词绘,我只好按着露西的说法,从我的天蓝色挎包里,翻出那本看起来像考古学家的笔记一样的东西,也就是我养父的论文.

由于养父在前几页做了一个目录——这并不是他最初就注好的,而是在他完成这些之后,又粘上去的几页,因此目录的纸颜色与论文的纸色不太一样,显得更新一些,不过这也方便了我在这种不怎么明亮的环境下查阅.

然而有关“诸神之战”的内容,却比我想像的还要好找一些,在第三十二页就查到了.

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我用手指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句的念着:“魔鬼击溃了神,并放逐了众神.从此,黑暗在大地上弥漫.”

然而,有关于诸神之战的内容,却只写了这么一句话而已.空荡荡地挂在了这一页上.

这是什么?听着像是什么魔幻电影一样,而且完全在任何宗教的典故中找不到这些啊?

“道明寺先生是个让我不太敢想像的人——经历了这么多次以来,我也是第一次才发现他的论文居然比我印象中的还要难以言喻——诸神与Vritra的激烈战争,随后,我们三人战败,被Vritra放逐到凡世的事情.这些是人类完全不知晓的事情,虽然许多文明或宗教中,都隐约查到了这场恶战的蛛丝马迹,诸如印度的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远古战争,但却完全不一样.只有道明寺先生知道了神都被放逐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

“一般人,要用几年的时间来创作一部几乎把世界上真正发生了的事情都记录的论文,简直不可能——可是道明寺先生却做到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Kanja,你说是吧?”露西完全没听到我的疑问一样,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真是的…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开始冷冰冰地称我为Kanja了.而且说的这些话也好奇怪啊,虽然养父只用几年就创作了这些东西,是很奇怪没错.

“露西…还是先停一下吧,明明刚刚还在谈有关于橘夜月学姐的事,怎么突然跑题跑得这么远…”我小声地示意露西不要再说这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将那本论文,小心地塞回了包里,

“抱歉…说着说着就.”露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带着歉意地道,“还是先吃披萨吧,再过一会儿,披萨就要凉了呢.”

“呐,说的也是.我也觉得有些饿了呢.”我这时的确也感到肚子已经开始向我抗议了,便拿起了一块上面露出一大块橙子的披萨饼,“对了,露西,有喝的吗?只是吃披萨的话,很难咽下去啊.”

“当然!吃披萨怎么可以没有饮料呢!我早就买好了.”说着露西转身,开始寻找起了什么.

这是当然的吧,披萨一定要配上可乐才…

“锵锵!”露西突然很高兴地一转身,一手握着一个体形比较正常的玻璃瓶,它们里面装着一种颜色偏向金黄的暖色的饮料,在灯光下,像是黄玉一样漂亮,瓶身上贴着一个简易的标签,画着黑白色的啤酒桶,用漂亮的亚麻色拉丁花体写着它的名字:Müller Bier.

可乐的话,应该是Cola吧…Bier…好像在火车上记过这个单词来着…它是…什么来着…好像是…

“等,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这个单词,顿时吓了一跳,“啤酒?!”

一定是我记错了吧!一定是这样对吧!

虽然这两瓶饮料内金黄色的液体似乎在对我喊着“你答对了”!

“哦哦!还以为樱子笨笨的,记不住呢——这的确是啤酒呢,是特尔镇上最受欢迎的一种品牌,叫穆勒啤酒,是一个名字叫Carl Müller的老先生开创的呢.”露西说着,已经开始用开瓶器开酒瓶了.

“这不科学啊!”我喊着,“我们还是中学生啊!怎么可以喝酒啊!而且你是怎么买到酒的啊!该不会在德国,未成年人也可以买到酒吧!?”

“完全没有关系,我用事先备好的假证件,让他们觉得我已经十六岁了,按德国的法律,就可以喝酒了.来德国的话,不喝啤酒不就白来了吗?而且论年龄,我早已经过十六岁了,那几个卖酒的老板年龄加一起都没我大啦,安啦~”露西面对我的咆哮,丝毫不放在心上的说着.

“我们来这的目的不是来品尝本地美食的吧…而且最后那几句话的信息量好大的感觉…”

这时,露西已经用开瓶的起子一下子起开瓶盖.然后大量白色的泡沫,在瓶盖被打开的一瞬间,涌出瓶口,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吓得露西连连大叫,“救命啊,樱子!他们要吃掉我的手啦!快来喝掉啊!”

“才不要!高中生喝酒完全就是不良少女了吧!你还是自己…啊呜…”我本想直接拒绝的,结果这孩子居然直接二话不说,将酒瓶口塞进我嘴里了.

“这下不会浪费了.”灌了小半瓶后,露西才将酒瓶从我嘴里拔出来,颇为庆幸的说道.

“咳咳!你干什么啊!差点呛死啊!”我捂着脖子,忍不住咳出两口酒来,虽说味道还不算差,但这么突然灌进来,会死人的啊!

“还不够,接着喝吧!”

“不要啊!!!”我惨叫了起来.

“真是的…都是露西的错啊…”我推开门,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啊,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房间怎么像是狂风暴雨中的船一样,倾来倾去的啊…

“谁叫樱子你酒量这么烂啊.”露西虽然满脸通红,眼睛冒圈,但看起来,情况却比我要好上不少.

“我明明就不能喝酒的…”我觉得有头晕得,好像灵魂都飘出体外了一样,差点一个蹉跄摔倒,还好我扶住了桌子.抬起头,我看见木槿花在我眼前跳舞,我晕乎乎地笑着打了个招呼,“木槿花小姐,早上好呦!呀!”

露西不知怎么的,突然从后面晃晃悠悠地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我的腰,吓了我一跳.

“Kanja在我的面前跟别的女人打招呼,我吃醋了!”露西用脸蹭着我的后背,不满地发出呜咕声来.

“什么啊,哪有别的女人啊?”

“我不管!你是我的!”露西抬起脸,红红的脸上…应该说,一脸色气满满吧?

“呀!”我突然叫了一声,露西竟然突地将手伸到我的双腿间,吓得我本能地夹紧双腿,不让她的手能继续入侵我的身体.

结果却不太理想,虽然阻止了露西的进攻,结果露西那凉凉的小手,被夹在我的腿间,反而显得格外刺激,一瞬间让我有种顺从的冲动.

“下路打不通,就打上路吧!”露西晃了一下小脑袋,叫喊着,突然又用另一只手伸到我的胸口前,轻轻地,隔着衣服抓住我的胸部.

“在摸什么地方啊!?”我惨叫着,不得不一手防住胸部,一手防住下面,一下子变得完全被动起来了啊!

“推倒你哦!”露西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像摔跤一样,抱着我,一同摔在那宽大松软的床上.

啊啊啊!露西要做什么啊!?

“吃掉你!”露西一下子坐了起来,举起双手,手指屈成爪状,像是小狮子在捕食一样,她伸出小小的舌头舔舔有些干渴的嘴唇,充满着狩猎者意味的双眼,死死盯着我看.

然后,我的手不知怎么的伸了过去,抓了一下露西那小小的,接近抓不到的胸部…

“啊!”露西像是被人咸猪手了一样叫了起来…好吧,的确就是咸猪手,但也是她先对我咸猪手的!

露西双手抱在胸前,捂着自己的胸口,脸明显不是因为酒的原故,而涨得像蕃茄一样红,反常的对我喊了起来:“Kanja!色狼!痴汉!变态!”

“这都什么词啊…像是对中年变态大叔一样的形容词…而且明明是露西先侵犯我的吧?话说,该不会露西的胸部非常敏感吧?”

“咿咿咿!”露西听了这话,气得眉头都拧到一起了,她紧握着拳头,像是想打人一样,恨恨地闭着双眼,咧出锋利的小牙齿来.过了一会儿,露西猛地一扭脸,大声地咆哮起来:“Kanja!我今晚要让你没力气下床!”

“我在干什么啊…”我疲惫地将白色内衣穿上,感觉身上还真是接近一点儿力气快使不出来了——露西简直就是欲求不满啊.

不过先发起入侵的露西,此刻已经累得抱着洁白的被呼呼大睡起来了.

明明我们不是来做这些事情的吧…

我已经有点儿快搞不清我们是做什么的了,只好穿上衣服,走到窗边,小心地打开了窗户,以免惊醒正在熟睡的露西——但愿这个季节的天气不会太冷吧.

一阵带着腥气的海风迎面吹来,让我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话说本来我就没想要喝酒的吧…结果愣是被露西强灌了一肚子啤酒.

此刻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外面一片漆黑,海面上看不到一点儿活物,在黑暗的天空下,大海显得十分恐怖,充满着无限的未知——就像是那一日,与夜月学姐一起看的夜下海景一样.

即使白天再美好…但是,恐怖的夜晚也一定会来临吧…

我将双手拄在窗边,将头探出窗外,心中一片茫然的看着远处的海.

今天的寻找,完全没有结果啊.连Vritra的影子都没找到,明天能不能找到呢?可是要在这个人品密度也不小的镇上找一个人实在是…而且从索马里时,Vritra隐藏自己的能力来看,估计要找到她也太难…

诶?!

突然,我眼前闪过一道光.在那平静如常的大海上.

那是…

又过了几秒,平静的海面上突然骤变起来了.

瞬间我震惊了.只见一艘巨大的船支,像是被画笔绘出一样,自下而上,一点儿一点儿的现出形体,仿佛穿越时空一样,赫然地凭空出现在了那风平浪静的大海上.

借着船上的照明灯光,我隐隐可以看清,在船支刷成白色的侧身上,绘着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血红色蛇头.

——是波塞冬公司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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