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之子

作者:仰慕者 更新时间:2010/5/14 21:14:30 字数:0

[1]

在查理曼大帝治世时代。乌瑞斯帝国执掌权柄者共十八人拥有公爵头衔,其或出身皇室或与皇帝联姻,亲党胶结固结为帝国之基石。然而时过境迁,虽然现今在乌瑞斯国内剩余的十二名公爵们仅能控制着王国四分之一的土地。但因为乌瑞斯王位的继承法中极为看重查理曼血脉,十二公爵依旧在政治上拥有沉重的分量,私底下攀龙附凤的贵族亦不计其数。

波松省是在乌瑟王时代才正式并入王国版图。作为第一名离查理曼的血统较远的乌瑞斯王,乌瑟王并不信任任何传统的贵族。为了建立一个听命于己的阶层,也为了将权利向王室集中。他将波松省是完全敲碎分给了从数千名由各处提拔起来的平民与低阶贵族,而为了防止得到采邑后可能出现的离心现象,乌瑟王分封的领土小到让许多骑士连盔甲都置办不齐,同时,他开始在宫廷里给予服役骑士丰厚的年俸从经济上完全掐死了那些骑士。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经济上的穷困让骑士只能不时向领地身边的强势贵族或富有城市借贷。乌瑟王在世时,补助和知遇之恩让他们成为了王室最忠诚的卫士。可阿修纳德即位后,王室补助被取消,波松省各贵族领地因为分属不同的经济圈,立刻陷入了大乱。

但即使如此,这些骑士们却都讨厌在征服过程中获取了最大利益的大贵族们,乌瑟王不得不妥协的产物。波松省北端的法兰德郡哈洛德伯爵就是这样一名为自己拥有查理曼血统而自负的爵爷,因此也成为了乌瑟王恶意挑拨下的的牺牲品。在其父得到这片土地后,哈洛德家就陷入了常年的私战当中,其父更是在战场上度过了后半辈子。但这一切都在乌瑟王死后改变。

自傲于自己高贵的血统,哈洛德伯爵没有倒向任何有力人物,甚至在连口头上的承诺都没有的情况下,就开始了自己野心的征程。就这样过着充实的每一天,……战场上的充实。

吉列市是得到自治权的港口都市,也是在以农业生产闻名的盆地中少见的商贸据点。因为这怀中的宝玉,它成为了哈洛德伯爵的第一个目标。

因为太过小看商人保卫财产的决心,头发和胡须都开始带有灰色的哈洛德现在只能迎着渐渐变冷的北风,听取部下的报告,然后逐一做下裁示。这时手下一名留着光头的法师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紧急报告。”

得到哈洛德的同意后,他接着说了下去。

“南方的斥侯报告,有可疑的骑士进入了您的领地。”

“哪方面的人?”

“详情尚未查明,他们没有佩戴任何证明身份的纹章。”

“按上次一样处理。”

阿尔托瑞那的眼中除了到处都是的荒地外,就只见黑色的焦土。

十六岁起游历诸国的骑士,其间也有过穿行战区的经历,但却未见过如此严重的情况。只要仔细观察被抛弃的土地就会发现它们原来的作用,成片的小麦田里现在塞满了半人高的乱草。

就算是得到了城守格拉海德的关照,阿尔托瑞那他们依旧在梅恩城中空耗了数月的光阴。作为前波松骑士们的盟主,曾经得到过王室总管头衔的埃克特家继承人。两兄弟在意图谋求盟主地位的人眼中实在是碍眼的存在。然而,两兄弟之所以还能悠闲地在地面上行走,却是与这些肌肉多过大脑的武夫低下的政治素质有关。争吵数月之后,盟主之位依然空悬。有治国之才的人因威望不足无人认可,功勋彪炳之辈却无法写出自己的名字而被抨击。

梅恩城武斗连连,暗杀不止。

波松省骚动不断,杀声四起。

最终,圣殿骑士的提议得到好武诸公的认可——盟主之位将由骑士比武决出,用最古老的法则。比武会必须得有一名德高望重的见证人。

法兰德郡不平安,正是让两个麻烦暂时或是永远消失的好时机。于是有公职的罗兰斯和有领地的盖文只能送朋友踏上这危险的旅途。

“去吉列城接回归隐的莫里克贤者。……真是让人提不起劲的任务。你认为呢?大人。”

面对自己随从的询问,阿尔托瑞那只是冷淡的点头回应。

然而并辔而行的安塞却发出了严厉的批评。

“乌瑞斯的骑士们似乎只懂得依靠武力,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可这根本就不该是身居高位者应有的想法。”

服侍骑士的其他人亦点头认可了这种观点。

“骑士们的武艺真的能选出盟主吗?输的一方会遵守规矩?他们就像好勇斗狠的无赖一般,而失败也只会招致更强烈的报复。”

阿尔托瑞那也抱着怀疑的态度。十五岁开始游遍诸国的经历让他拥有比同龄人丰富的多的阅历,自然不会相信武力强大就是一切的说词。而用比武来选出代表正义的盟主更是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为了排解尴尬之情他甚至尽力思索这种比武的优点在那——如果内部的火并继续下去,不管哪一人获胜,都会造成许多牺牲者。如果采取骑士比武的形式,死的人只有败者一个。即使是用混斗的方式死亡人数也会远远小于内讧。

“别说了!”

话语中充斥着自接下了埃克特家主的责任后的无奈,他不由的想念起游侠时代的朋友——正在帝国供职的人,两人间阵营的差距也许最终会让双方刀兵相见。正当他甩头欲赶走这可怕的想法时……

泥土大路上扬起了烟尘将大地一分为二,奔驰的货车正向他们接近。就在离阿尔托瑞那不足百米时,突然失去后轮的马车旋转起来,骑士们顿作鸟兽散,躲避那已经没有轮子的货车。当他们安抚好受惊的坐骑时,却发现更大股的沙尘正在远处翻滚。

“贝维尔!”阿尔托瑞那即时高声下令,同时比出留情的手势。

当烟尘来到马车倾覆之地的瞬间,标枪腾空而起。

喷溅的马血将大地染成红色,骑手滚鞍落马每次翻滚都掀起大量沙土。

另一名骑手发出惊愕与愤怒,拉扯着缰绳希望停下坐骑的脚步,当他稳住马匹时,长枪的枪柄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到一息的时间四名骑手加入了在打滚的人中间。

仍在马上的十名骑手中看起来最像首领的人口中吹起锐利的口哨。他们停了下来望向口鼻中塞满沙子的同伴,接着将目光转向在已经停下坐骑的阿尔托瑞那。

“你是什么人?”首领的口中说着带有严重口音的乌瑞斯语,以致于一时没人听的懂他在讲什么。“会说乌瑞斯话吗?你们是什么人?”

“请救救我!” 随着一个叫声,阿尔托瑞那的裤腿被人抓住,原本像一只死青蛙般瘫在车上的男子不知何时恢复了力气,以一生未曾有过的速度拼命跑向骑士,并紧紧攥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场面马上不可收拾。

因为饮水过急,凯因的鼻管喷溅着液体,扔下喝空的水壶。

“大哥!”阿尔托瑞那急忙跳下自己的坐骑。

下一瞬间,哥哥推开了弟弟。

自从重逢后,两兄弟就处于一种非常古怪的状态。正确的说是凯因一直躲着阿尔托瑞那。

“他们两兄弟真古怪。”

安塞看了看战士的铁臂,说出自己的答案。

“在远比自己优秀的兄弟面前,他感到自卑。”

之后,他用力拽起刚才那勇敢冲出来求援,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后又躲到一旁的人。战神牧师夸耀自己的勇猛,但更注重对所认定勇者的服从。阿尔托瑞那在森林中的表现非常耀眼,让讨厌尤兰德手段而出走的“惩戒者”有了新的选择。

“给你的腿加点力气,盗贼已经被我们收拾掉了。”

“那就请宰了他们,让那群无耻的畜生下地狱。”

这句话让因阿尔托瑞那的仁慈而留下性命的盗贼们变得极为愤怒,梯也尔和骑士的新侍从卡迪不得不动手平息这场暴动。

“你这满身铜臭的干草,别得寸进尺。”

被拯救者身上的钱袋和偏瘦的体型在铁臂人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名阴险的商人形象,不巧的是贝维尔讨厌商人。考虑了几秒后,他动手了。

直到商人变得鼻青脸肿阿尔托瑞那才救下他。贝维尔放手后他再次像个死青蛙般的瘫在地上,直到很久以后才又清醒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帕尔,一名卑微的行商人。”在回话的同时,这位挨打的商人依旧在微微颤抖。

“我代我朋友向你道歉,他脾气不太好。这是给你的补偿。”

接过对方扔过来的金币,年约三十五岁黑眼黑发,留有坚硬短胡须的商人仔细端详了一下后,又将金币还给了骑士。

“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歉意?”

“不,您给的钱太多。即使是商人,……也会明白拿远超货品价格的金币意味着什么。”

“那就算向导费好了,能带我去最近的城镇吗?”

“当然没有问题,小的我好歹也是个商人,懂得分辨价值高低。不过……”名叫帕尔的商人又瞄了一眼盗贼们。

“他们必须得到法律的惩治,而不是私刑。”

听到的骑士表态。商人不再申辩,而是一本正经、恭恭敬敬地收下金币并藏进怀里。

遭到强盗追赶的行商人就这样加入了阿尔托瑞那一伙向塔拉城前进。

[2]

仙纳山并不高,但在以平原为主的波松却鹤立鸡群。就算是这座小山,在本地的民间传说中依旧有着重要地位。然而这个地方现在正驻扎着一批完全不能理解浪漫传说的兵痞。

“自由兵团”是一群自由人。他们鄙视神圣瓦希南帝国皇帝强调的纪律和荣誉,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于是,这些不再受到皇帝保护的无赖只得逃到乌瑞斯讨生活。

现在他们正受雇于哈洛德伯爵。就像在瓦希南一样,他们在完成有益的任务时还会客串山贼为祸乡里。但“自由兵团”的无赖们并不愚蠢,他们始终对一名叫鲁斯的男人所率领的马贼充满了敬意。

马贼使者来访是在教皇历1797年(帝国历1814年)12月1日,他进呈了五百枚金达卡给自由兵团的团长,在金币的光芒中凯瑟团长满怀诚意地接见了使者。尽管他很贪婪,可接受别人的馈赠之后,杰拉依旧愿意对人表示谢意。

“哦,请坐。鲁斯还好吗?”

“尊敬的凯瑟团长,鲁斯大哥已经被擒。”

接着,使者把话题切入主题。主旨与背叛相关。

凯瑟的眼睛闪着亮光,认真的听完了使者的话。

“想的真是周到啊!杀死鲁斯,我到底能获得什么利益呢?”凯瑟话语中明显地带有嘲讽的意思。“尽管现在塔拉里堆积了无数的金币,可这个小城现在也拥有近百人的治安队和木栅城墙。如果进行动员应该还能凑出100壮丁。打败他们得到的好处并不足以弥补我的损失。”

这位使者却抛出了一个筹码。

“哈洛德伯爵的下令要消灭自梅恩来的使者。您难道没见识过我们大哥的武勇吗?普通骑士怎么可能生擒他。但来自梅恩的圣殿骑士却有这个能力。”

听了这些话,凯瑟什么话也不说,私底下开始盘算着。

凯瑟有着一个梦想——成为国王。为了自己的野心,他贪婪的掠取任何财富,毫无顾忌的残害他人,可依旧收获寥寥。这位年近40岁的猛将除了在手下汇聚了800兵痞外仍然一事无成。即使在哈洛德伯爵的阵营中他的地位也时刻受到另外两名对手的威胁。他不会无故的消耗自己的资本,尤其是马贼们表现出。

“你是如何知道伯爵的命令的,罗梅罗。我听说鲁斯待你你亲如兄弟。”

“听说瓦希南皇帝曾对您恩遇有加。”被直接叫出名字的使者当即反唇相讥。“对于第一个问题——您似乎比我更了解他的性情。”罗梅罗微微地站直身子,以对抗心情不好的凯瑟越来越强的压力。

等待又耗去了两人不少时间。

“我已经听过你那些有趣的话了,这项买卖还不值得我出手。”

但罗梅罗却拥有更多能让天平倒向他的砝码。

“凯瑟团长,请想想看。鲁斯大哥死后,群龙无首的我们应该怎么做?”

“舍我其谁呢!”凯瑟充满活力的回应道。

监禁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刑罚。它仅仅是等待处刑的罪犯的收容箱。现在在骑士面前的就是典型的监牢单人房——一个低顶、无光、带有通风孔和蹲坑、再加上些稻草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东西的房间。

最重要的是这个从外面看上去很普通的石头房子的地下室气味足以让人窒息。

“不习惯吗?小少爷。”

看到骑士并不搭理自己,有着倒梯形脸型的接待者明智的将注意力转向监房。

“这帮人非常有趣,这个是发誓自己一辈子从没有犯罪的混蛋!”

自称威尔逊,头发卷曲幅度很大的治安官为阿尔托瑞那和伙伴们介绍着监房中仅余的犯人。

“我只是想活下去,富人占据了所有的食物,我是被迫地!”皮肤苍白有着稀疏胡渣的年轻人扑到铁栅上叫喊着,原本在他身上粘满的稻草碎片飞舞的到处都是。

“被迫!你抢劫的人都是比你好不了多少的难民。被迫!你是个人渣,贝克。”

“我不是人渣。”

“哦,与你同姓的人相比你的确不是人渣,连万分之一的人渣都不是。”

离开贝克,两人走过第二个房间。

“这个家伙自称自己是名门之后!意图骗取钱财,吃霸王餐。被识破后大打出手!”

他的话显然刺激了这个鬓角特别浓密的大汉,他开始隔着牢门咆哮着。

“你竟然怀疑我的贵族血统!我是如假包换的骑士!看这个,诶,去哪了……”

他蹦跳着,让监狱变得乌烟瘴气,直到某件物品掉到地上。

“我出自帝国的名门,这是我家的族谱,看!这就是我。”

“帝国历1800年7月21日。名字叫玛丽。”作为阿尔托瑞那侍从的卡迪高声念出了他的族谱。

不顾房间里难闻的气味,众人顿时大笑出声。只有凯因两兄弟没笑。

“你不识字吧。如果你真是帝国历1800年7月21日出生的话,你今年就只有十四岁,你看起来不像十四岁。而且性别不对。”

看着骑士以如此平静的表情说出事实,更加挑逗了其他人的笑神经。当笑声好不容易停住时,恼羞成怒的“玛丽”已经累的瘫在地上。

最后他们来到了特大的囚室,但当它塞上十一个人时竟也出乎预料的拥挤。

“不用介绍的名人。他的悬赏布告在外面贴的到处都是。只是我没想到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抓住了他。”

“真是太失礼了,治安官!”

凯因忽然开口责备了治安官。

“啊!……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各位爵爷,越来越繁忙的公务让我几近崩溃,这里原本只是一个不足两千人的小镇。在周边巨匪的眈眈虎视之下,不论什么人都想躲在安全的城墙后。这里多出了三倍的难民,我也不得不管理十倍的废物。”

而此时,会令治安官更为头痛的危险已经逼近了。

塔拉城外。

“天气好像要变糟了,该死!”

凯瑟的得力手下号称“不败”的艾阿斯靠近了自己的团长,而他头领的目光从到达塔拉起就一直盯着城墙。

“嗯,准备好了吗?”

“我们的人已经全都安排好了。”

“听说,在城中的那些骑士可以打败并生擒鲁斯,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们可能就不太好对付了……”

“我知道。”

“我就是喜欢你的直截了当。能作我副官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艾阿斯似乎是感激般的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光荣,不过,凯瑟。我跟随你并不是对骑士之类的名号有兴趣。除了他们,现在城里面还有近六千居民,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只有800名兄弟。恐怕……”

“我比你更爱他们,无论是你或是他们都是我的家人。那浑身是土的佣兵人生你还没过够吗?我要成为王者。让兄弟们过上好日子。”

“呵……又来了,等着做梦的时候再说。”

[3]

自战乱的消息传到城中那天起,守卫队就多了一项为在城外工作的人望风的工作。不用说,当天他们自然什么敌人的踪影也没看见,第二天也是一样,他们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直到现在为止。

平静的夜晚。

他们正一步一步地巡逻,在黑暗中很难确定到底是否有没有东西在移动。终于他们停了下来,想暂时喘口气。

极为冰冷的感觉忽然出现在其中一人的脖颈之上,他的喊声伴随着喷溅的血液从喉管流出体外,没人能听到他的的警示。在他的眼睛完全失去作用前,他看见杀害自己和同伴的凶手正举起一把弩弓瞄准了远处的哨岗。

惨叫划过了夜空。

以这个不算意外的意外为起点,在“凯瑟万岁!”的呼喊声中,自由兵团开始加速狂奔。之后,枪弹和箭矢四处飞舞。与此同时,不知何时的火焰已经引燃了城内各处,冲天而起。

在浑身发抖的守卫耳中,逃命的脚步和妇女孩童的哭喊很快就被另一种声音取代。自由兵团中最为凶残和暴虐的士兵已经抵达正门,他们用力挥舞起手中的斧和锤在木门上制造出震天巨响。

大门倒下了,连带着城内所有人的信心和勇气。尤其是惊慌的民众忽然发现塔拉的北门竟然是开启时,它正相对于受到敌人攻击的南面。死亡的恐惧顿时变成了求生的渴望,绝大数人开始涌向逃生之门,恐惧如同波涛般席卷战场使得更多人绞入了逃命大潮。连本该尽职的守卫们也开始追寻起本能。

“就是现在,艾阿斯!让骑兵队追上那群无罪的羔羊,……剥了他们的皮!”说到一半时,想起什么的自由兵团团长将头偏向了身边的矮个褐发青年。“罗梅罗,我想你应该也是时候表现诚意了吧!”

他迟疑了。

“上马!你会看到他的脑袋。”

自由的骑兵和马贼冲向了正在亡命奔逃的民众。

混乱开始于一场入侵,两名自由兵团的斥候钻入了总是大门洞开的治安所。当然的,相对治安所接待厅里的人而言,他们的数量差的太远了。但他们溜走时却扔下了一件可怕的礼物——铁壳炸弹。

爆炸产生的气浪立刻在狭小的接待处肆虐,激射的弹片杀死了走避不及的人。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这里可是治安所,哪来的狗娘养的混蛋!”

也许神真的庇佑了阿尔托瑞那一伙,正在领取奖赏的战士们立刻掀翻桌子和威尔逊治安官一起逃过了一劫。

一离开避难处,贝维尔就靠近门边确定事态。

“战争!”

自由兵团团长正置身于一个小小的烦恼之中,他正在寻找让其发起这次攻击的原因。来自南方的,不知目的的特使们。可从开始就顺风顺水的战斗,让他相信自己的兄弟根本就没和生擒鲁斯的骑士交手。

接获的全是其它消息,在他耳中只算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老大,我们弄到了很多金币!还有这些。”

他手下交给他的是一柄做工精良的火枪。

“这不像普通铁匠铺私自做出来的次货,倒像国家军工厂的良品。那里得来的!”

“我们袭击了一群逃难的人,其中一人掏出了这玩意。”

凯瑟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武功好吗?”

“被我一斧子剁了脑袋。”

这再次证实了消息的错误,他开始焦躁。但并没持续多久。

透过木窗的缝隙看到威尔逊看到了几名敌人正慢慢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

“妈的!”

廉价的木窗板上发出了响声,自由兵团的人开始用弓弩和火枪攻击建筑。

“他妈的!”

一瞥戳穿另一块木窗板的箭头,威尔逊再次咒骂起来。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枪弹和箭矢如同雨点般的敲击着名叫治安所的建筑物,在这些致命武器的掩护下,两名各自举着巨大铁盾和的擎着雪亮战斧的士兵逼近了门边。

铁盾挡住了隔着门刺出的利剑和枪矛,乘着武器回缩的瞬间,战斧劈坏了木门的锁。

门被攻破的那一刻,飞贼和侍从一起射出了手中飞刀和箭矢。但可惜的是,那名盾手的经验显然非常丰富,在寸步未动的情况下稍稍偏移了盾牌的角度就挡下了所有攻击,这时候,位置正好在盾手左侧的安塞终于看清了一直被盾牌保护的斧手的动作。

又一颗铁壳炸弹正被他抓在手里。

牧师及时的提示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过人的眼力,铁臂的骑士捕捉到了炸弹的运行轨迹。

炸弹呈弧线越过了了盾手和斧手的头顶,掉到了正准备进攻的自由兵团士兵中间。

事出突然。

惊骇莫名的自由兵团士兵乱作一团,靠近危险源的人准备闪开,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士兵则愣在原地。

爆炸掀翻了不少佣兵,但只是让他们沾满碎石和尘土,在空旷的街道上真正被弹片杀伤的却人少之又少。

自由兵团不愿意受法度约束,那他们骨子里自然是骄傲的战士。这样狼狈的情况点燃了他们的怒火,使他们放弃了所有的理智闯进了建筑物。

这的确是不理智的行为。

治安所内武器碰撞的声音很快变成了绝望的尖叫,之后又转换成了死亡的惨叫。

“我的天!”

不到十分钟,冲进房内的士兵就被赶了出来。十二个老练的战士只剩下三人还活着。看着这样的境况凯瑟不由的哀叹,但这件事本身所透露出的信息也让他的心头大石落下了。能抵御十二名老兵并快速击败他们,这种武艺根本就是宫廷骑士的明证。

看着担任先锋的两名士兵中的盾手现在正搀扶着另一人狼狈的退回自由兵团的阵营。凯瑟不得不改用其它的方式。

“救命啊!窗子里有烟进来!”

抵御了一轮进攻,正在讨论对策的阿尔托瑞那一群人被从监房里传来的呼救声打断。

闯进地下室的他们赫然发现,地下室唯一的通风口,那扇紧贴大路地面的小窗正有灰黑色的浓烟倒灌而入。但更可怕的是,监狱里的语言暴动。

“你得让我出去,我觉得不安全。我很害怕,吓死人了,我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十四岁的“玛丽”不停的哭叫。

“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让贝克出去。你不能把我像畜生一样丢在这等死。”这是抢劫犯的咆哮。

其他人畏惧着这可怕的情景,纷纷退回了接待厅。

但阿尔托瑞那却沉默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的马贼们一会,之后掉头离开了监房。正当这些囚犯即将接受这不幸的命运时,骑士再次回到了囚室。

牢门打开了。

当囚犯与骑士一起回到接待厅,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骚动。

“好吧!自己挑武器,找到什么用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帮助这个小子。”其中一个马贼忽然提问。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根本不想放你们出来。可现在的情况很简单,不帮,就死。”

另一个反对的声音却在骑士的身后响起,刚才被夺走钥匙的治安官终于明白他干了什么:“伟大的主啊!你在干什么?这些狗娘养的不值得信任。他们会卖了我们来求生的。”

“那我现在就干掉你,再把你的尸体卖给外面的混蛋。”

某个马贼的反击准确传达到了威尔逊的脑中,怒气勃发的治安官正欲与其火并时。

锋利的圣剑切开了拦在两人间的桌子。

“够了!治安官。现在我们同舟共济,如果外面是他们的同伙的话,这里就不会起火。”他对治安官说完后,又转向了马贼头子用更大的音量说道:“同样,我也警告你们,在我眼中你们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我只想看到你上绞架,而不是作为被害者被烟熏死。事情了结后你最好逃远点,我一定会再次把你捉回来。”

听到如此的宣言后,本来应当生气的鲁斯却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自由兵团首领凯瑟正密切注意着眼前的石造建筑。血管里正滚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欲望。作为斗士的天性正催促他赶快亲身杀入房中与里面的骑士们一决高下,而作为战略家的理性无疑抵触着这无谋的蠢动。最终理性占了上风,他下令火攻。

除了防止犯人逃逸,这座石头建筑也拥有良好的防火功能。无计可施的凯瑟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火焰或是浓烟变大,直到将敌手赶出来。

可惜的是,凯瑟碰上的是其职业生涯中未曾见过的对手。他们了解佣兵的计谋,更懂得对付佣兵的方法。一具忽然撞开房门的尸体让在屋檐上警戒的士兵们神情紧张起来,但这只是开始而已。遗体不停掷出,久经战阵的自由兵团士兵并未掉以轻心,却让事情向反方向发展,不断积累的压力使得他们神经紧绷。

又一具原自由兵团士兵的尸骸摔到了他们面前,某一名额头和手臂粘满汗珠的人扣动了扳机。下一刻,阿尔托瑞那骑士腿部积蓄已久的力量爆发出来,以不可置信的速度窜出了门口。

如果是处于平常状态的自由兵团战士一定能当即反应过来,并将骑士射成筛子。但长时间的戒备,骑士们不停的试探,最终崩断最后一根弦。

弓弩手恢复状态所用的时间并不长,可对阿尔托瑞那和他的伙伴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对射的箭雨中,圣剑挥向一名正欲闪避的老兵,从颈部左边切入,斜拉过肺,割断肚肠后从右腹划出。分成两段的尸体流出大滩鲜血,浸润着地表。

骑士没有空余多看一眼自己制造的残忍场面,迎上了四名准备围攻的敌人。他的第一剑破坏了最快到达敌人的皮甲。剑光闪动,又有两人的首级飞上了半空。当他削断最后一名围攻者的手臂后,几乎所有的自由兵团老兵都想尽量逃离这个杀人如切菜的骑士。而与此时冲出房间的骑士·囚犯联军爆发了混战。

凯瑟对上骑士之后,立刻就明白自己非其敌手。一照面,他手中的钢铁盾就多了一条深深的凹痕,其力道之大甚至让他的手臂阵阵发麻。一般修习武艺者多不可兼得力量和技巧,但他的对手挥动宝剑的技巧亦不同反响,若非自己收招迅速使用的又是战斧这种重型武器,恐怕早就被其将武器荡飞变成赤手空拳。

性命重要过荣誉,他只得高声呼唤手下参战。

双方之间的战斗并不激烈,且时间很短。

从建筑物里逃出来的人都没有死在这里的打算,于是,战斗还未结束,队伍就散伙了。

抢劫犯贝克好不容易在小巷里找到了一个藏身处,正准备用手和膝盖爬进木桶中时才发现已经有一名客人躲在这了。

“滚蛋!这是我的。”

“这写着你的名字吗?”一边说着,他一边猫着腰想挤进木桶。

两人推搡起来,发出了极大的声响,直到钉到木桶上的弓箭让他们吓得叫唤起来。

威尔逊治安官的剑一次又一次的与敌人的兵刃碰撞,激战半晚后他已经很累了。

相对城中其他的守卫,他的剑术的确鹤立鸡群,可面对自由兵团的士兵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当他看到一名粗壮的马贼不到五合就被一个穿着皮甲的佣兵砍杀后,威尔逊毫不犹豫的带头逃走了,但这很快让他陷入了危机。

敌人包围了他,就在其性命岌岌可危时,旁边闪出的身影挡住了挥向他的致命一击。

尽管疲惫同样袭击了阿尔托瑞那,可骑士的剑锋依旧凌厉无比。圣剑碰上了一把低刺过来的细剑,之后“斩铁剑”归位前扎,贯穿了敌人的前胸。原本准备从更高处突刺的细剑掉到地上。

但在骑士身后冒出了佣兵的一名伙伴,举锤对准了宝剑被卡住的阿尔托瑞那,猛然砸下。

就在劫后余生的治安官失声大叫的同时,不知何处飞出的匕首准确的击中了持锤者的额头,他倒在了同伴的尸身之上,手中的钉头槌也成为了阿尔托瑞那暂时的武器。

当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副官已经返回时,凯瑟顿时喜出望外,但他立刻预感到艾阿斯带回了不好的消息。

“监视的斥候报告,最近的两个庄园已经派出了援兵。”

“这么快!”

凯瑟的惊慌并未持续多久,无意识的扫视很快让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刚刚得到的战利品上,这种精致的武器无疑证明了所有者密探的身份。得出结论后,这位实用主义者马上更改了自己的思考回路。

“艾阿斯!你去选出50名最精锐的骑兵,然后让其他兄弟撤退。”

射击声更密了,石头和木板的碎屑四处乱飞。而除了诱敌的阿尔托瑞那和梯也尔外,其余的人正被骑乘在马上的威胁赶得四下奔逃。

当领头的凯因一个急转,钻入小巷之后。他们似乎已经远离了骑兵的咒骂声。

可贝维尔却又发现了麻烦,借助照耀满城的火光,他在某个拐角处看到了一只靴子的尖端。不及多想,他投出了仅剩的标枪。惊动的伏兵纷纷跳出了藏身之处。

看到贝维尔行动时,安塞的双腿就做好了蓄力的准备,很快第一名士兵被他用力托离了地面用力撞上了旁边的佣兵,第三人侧身躲过了冲击同时挥剑砍向牧师的后颈。同伴的喊声是他得到的唯一警示,他微微后仰躲过了卡迪射出的箭矢,但这也导致其脚下打滑摔倒在地。一名使用双剑的佣兵跨到自己伙伴的身前,挡下了狂野的贝维尔。与此同时,佣兵与骑士们的战斗再次爆发了。

贝维尔对手的技巧稍强于他,可力量却大大逊于铁臂者。所以他很快陷入被动,最后只能交叉双剑用劲架住了贝维尔的武器,正当铁臂人的剑逼近他的眼前时,佣兵忽然感到一直施加在自己剑上的力量消失了。他立时脚步大乱,就像一只青蛙般弹起来并向前倾倒,在他跌到地上之前,贝维尔的剑没入了他的侧腹。

就在贝维尔准备结果对手时,有什么狠狠的撞向了他的后背,巨力将他扔向墙壁。

“我们的马呢?它们本来应该在这!”

“我早就知道,狗娘养的难民。”

为了逃出生天,在某个不知名巷子偶遇的治安官的阿尔托瑞那终于回到了住宿的旅店。这里已经空无一物,甚至连本来属于骑士的也不翼而飞。

在寻找可用的物品时,阿尔托瑞那等待了其他人很长时间。在最初的计划中,应当先到的凯因却迟迟没有现身,而越来越近的厮杀声不停的刺激着等待者的神经,他们的思绪不得不转回逃命的议题上。

“现在我们应该继续逃命。”威尔逊说:“这里离城墙已经不远,带根绳子绰城而下。”

“我哥哥还没来!”

“你兄弟他妈已经死了!”威尔逊提高音量反对着预料中的决定:“为什么一定要等个死人,如果你不能决定,那就投票!我投逃命一票。”

飞贼附和了威尔逊的提议:“我并没有任何诅咒他们的想法,但等待下去也无济于事,先逃如何?”

提案还是被无情的拒绝了。

“那你们自己逃吧。……今天是我做出这个错误的决定才使得他们生死未卜。我必须救他们回来!”

在此同时,梯也尔灵敏的听觉捕获了些不寻常的动静。很快,号角声在着火的城市来回震动,甚至压过了不止的喊杀声。

“这是佣兵撤退的信号!”细细思索后的阿尔托瑞那大喊着,他立刻跳下阶梯,沿着路往回跑。

“等等!”治安官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骑士冲出去后,连飞贼都紧跟在后。几秒钟之内,他们就已经冲进了小巷,最后威尔逊也只得迈步狂奔。可随着阿尔托瑞那急促的脚步,号角声变得越来越紧小,然后突然间沉默了,化成一片死寂。

自由兵团撤退了。

他们找到凯因遇伏的地方花了十余分钟,除了监狱里的二人组外没发现任何人,而他们正背靠背的捆在一起,被随意的塞在街角处。身边有着许多破碎的武器和血迹。

阿尔托瑞那跪下来解开两人的绳索,他们挣扎许久后终于挤出了几个字,还是在骑士已经不耐烦的情况下。

“袭击这里的混蛋是自由兵团,自由兵团!”假贵族停下喘息了一会后又继续说道。“他们正向哈洛德伯爵的领地前进,所以留下我们为他传信。”

而另一名犯人此时插嘴:“……我认为那名首领似乎对您的武艺相当忌惮,又不愿与您在这里交锋。才掳走了您的伙伴。”

听到此话三人沉默不语地对望,然后,阿尔托瑞那开口了:“我必须去哈洛德领解救他们,可这与你无关,梯也尔!我曾经因为你的罪行禁锢你。但接下去的路途太危险了,从今天起你我各走各路。”

欢喜的神情并未出现在飞贼的脸上。

“我不得不拒绝呢。”

[4]

借助城镇里冲天而起的火光,凯瑟正注视着来援的骑士。

“早知道如此,我应该把道路破坏才是。”

听着团长低声的抱怨,艾阿斯仅仅能报以苦笑。

“战斗进行的很顺利。”

但凯瑟并不认同副官的想法,也许奇袭塔拉的计划是成功的,以800人将近乎8倍的人玩弄与股掌之上,最终掠取到了短时间内无法统计的财富。这结果无疑让凯瑟相当满意。但计划执行过程中的种种纰漏却也让他气闷。

本应该由他杀死的鲁斯逃走了,这也为自由兵团和马贼的合并计划画上休止符。而战后的统计更是表明自由兵团的大约有100名成员失去了战斗力,31名士兵命归黄泉。的确是太大的损失,死亡者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是被阿尔托瑞那一伙在狭窄的巷道所伤,而援军过早的到来又让凯瑟的捕网丢掉了猎物的踪影。幸运的是在归来的骑兵帮助下他还是抓到了一部分南方来的特使,否则两手空空的自由兵团团长只会被请到哈洛德伯爵面前去面对麻烦。他非常了解伯爵那傲慢的性格。

“那个被我用马撞倒的人真是个怪物,他现在已经恢复知觉了,”

“他漏网的同伙中有一个人比他更为骁勇。”

看到副官脸上感兴趣的表情,凯瑟觉得自己故弄玄虚并没有白费功夫。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个体力像龙一般,但武艺却足以和狂王子媲美的矮个骑士。”

艾阿斯讶异的表情让自由兵团团长的心情愉快起来了。

“希德莱曾经同时力敌十名骑士并获胜。在得到狂王子称号的同时也被视为‘人型猛兽’。能和他媲美的人,身体里流淌的是恶龙的血吗?”

“龙之子吗?也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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