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将一只手指贴在唇上——
“这下，你是否明白艾林妹妹必须要睡懒觉的理由了么？当然她的倦怠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是真心实意关心着你——哪怕知道这个过程是帮你变强，客观上的事实她可以理解——
甚至让她来经历这全套的加强、她也是愿意咬牙坚持的——
主观上，她却没办法看着这么凄惨的你，说不定……会在一边说着看似关心实则丧气、看似丧气内核又很关心的话——
‘即使不变强也没关系’‘即使不能战斗也无所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就保护你’这种的，不是故意也会增添你的愧疚心和废物感的这种话——
她说不定会因此讨厌起我来、连带着你也埋怨我为什么要让艾林看这些——
说实话、仇视我的太多了，再添一个两个也无所谓。
可艾林妹妹我还算喜欢，对于你我也自认为是在做好事、在实现你、实现某些家伙深层次的愿望，在做好事还要被记恨，我可不想当那种大冤种耶。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避免这种微妙的剧情上演呢。
做了好事——哪怕只是自我满足的伪善、只要主观感情上做了好事却不能留名、也不能图回报之类的，这种风气反而会助长那些占便宜没够的家伙不断压榨他人、指责他人，让在做好事的家伙不但获得不了任何认可，还会被质疑，接下来寒心认为不应该做出这个选择来。
不过仔细想想看，那些做了好事、做了正确的事不留名的故事，其实都是设有陷阱的——比如救了仙鹤、还有白娘子之类的，就会有漂亮的老婆来报恩，而金斧头银斧头更是在诚实回答掉的是普通的斧头之后得到了两把斧头——
看了这种故事然后行动，确定真的是为了不留名吗？还是说——被那些后续的报恩故事，以及两把贵重的斧头吸引了呢？
为了最高昂的报酬、打着不要报酬的幌子，自顾自期待自顾自失望什么的——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挑明了、大多数的生灵做了好事其实是期待回报的，然而很可能回报小得可怜，必须要想好了付出和代价，再伸出援手——以及在伸出援手的时候要如何自保，不至于在得不到报酬的情况下再被惩罚，知晓这些比那些虚空的‘神话’有意义得多。”
“听您这口吻，像是个很有故事的家伙呢。”
“嘛——为什么要听我的口吻感觉我像是个很有故事的家伙？从我的外表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是个不以貌取人的？”
“不、这个我可不敢这么说……”他苦笑了一声：“如果关系不是太熟络的，果然第一眼还是看脸呢。美丽、可爱之类的就是会比没有这些特质的更吸引我——”
苏瑾顿了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怎么说呢，单看您的外貌也能看出您是个有故事，却不是正面意义上——
在这种时候指出您有故事什么的，如果顺着这个话题不断说下去，不就像是在揭伤疤一样么？纵然话题被略过，我也会有些尴尬……
可是、听了您的言谈之后就会觉得，您不是那种完全负面影子侧黑暗故事的经历者，这样即使是被拍着胸脯讲述、或者是略过，我也不用有太大的精神负担了。”
“唔……”她沉默了片刻，“噗”地笑出来：“你不好意思的点很奇怪啊、在光明正大说出自己是外貌协会的时候不觉得羞耻，却在我这不良少女的外形给人不太正经的感觉到话题上遮遮掩掩……”
很奇怪吗。
再说、坦率说出自己是外貌协会这件事还不是被您引出来的……本来他可是想都没想过聊这个话题的……
再说他感到害羞的地方再奇怪，也绝对没有您的笑点奇怪啦——
这些他都是暗戳戳在心中吐槽，樱小姐却在这段沉默的时间依旧不留情面戳中了他的内心——
“说起来——你羞怯的点再奇怪，也没有我的笑点奇怪——所以我这也算是一百步笑五十步啦。”
“您真的不会读心是吧？！”
在脱口而出之后他就立刻后悔了起来。
明明樱小姐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过“我”的想法，可是他却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这不是明摆着在向樱小姐坦露他刚才的思考么？
而樱小姐就算是顺着话题说下去，刚才她的发言倒是也不算突兀，也就是或许存在她是试探他的可能、然而完全就是正常的自我吐槽也是有相当大的可能性的——他在不确定对方是否是试探的状况下自爆了……
“唔嗯。”樱小姐扯扯嘴角、摊手道：“我是在试探你没错啦，可是要是试探的话，不就应该是说我这边的答案其实并不能肯定吗？否则也就不需要试探了——可是你的反应却让我的试探成功了。
在这里提点你一次——很多时候你所认为的读心术并非是在说出你的内心想法的时候结束的，而是在说出了话语之后看到了你的反应之后才完成了补完——
只不过一般的神棍都会避开提及这一点，才会成为神算子。我自己也不靠这个吃饭、再加上你小子还有成长的空间，即使我不说出来你早晚也会发现这一点，我也没必要做坏人，在这里提前提点你一下——本来是你自己能想通的问题，也变成了在我的辅助之下才想通的。
这样日后你每一次碰到应用这种技能的存在，或者你自己就在使用这种技能的时候——你都能想起我来。
你从我之前都话语也能够感觉到吧、幽篁姐姐是藏着某些负面的秘密的，这样受到了幽篁姐姐的托付的我们哪怕不是我们自己的意愿，也很可能助纣为虐了——
你不断碰到应用试探你的人、再加上自己也逐渐熟练地使用试探他人的技能，我的印象会在你的大脑里被不断加强，基本不会是负面的印象而完全是正面的印象，在幽篁姐姐的秘密被暴露、我们很可能会被迁怒的时候，就凭着这些正面印象抵消——也许不能完全抵消，至少也能够让我们不被猛烈的怒火灼烧。
火焰不是太旺盛的话，就总会有办法的——毕竟、只要有理智，就有交涉的余地——
而仇恨这种感情，是能够在相当一定程度上将理智完全侵蚀干净，一旦进入不能交流的状态，也就只有迎战了……
我和您对打的话，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您自己不是也说了、我看起来就像是个有故事的家伙来着。
没错呢、虽然是作为配角存在的，我可是有着一整本书的故事——在隔壁的《工具人帮大小姐成为正宫这件事》这本书。”
“那是什么玩意？”
“没什么、你就当是破壁姬口中另一个无聊的故事而已。两个不同的作品联动，主要角色不能直接比战力可是约定俗成的——不然不就会显得像是捧一踩一似的了？当然也没什么可踩的就是了——毕竟如果不良少女的我的属性已经够Low了，瑾小弟你看着比我还Low。”
“……”
破壁机又是啥——总感觉她好像在说很危险的话题他还是无视吧。
“嘛、说起来破壁的行为偶尔来一次显得有些萌，可若是反复上演同样的桥段就会显得无聊了——何况破壁行为要是做不好的话，会让剧情在钢丝上变得相当危险的。尽管瑾小弟你也谈不上什么剧情，从被电击枪击倒之后就一直在和各路记不住名字，也不知道有啥区别的奇怪角色闲聊——
然而出于最基本的礼节，我也不应该阻碍您进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太过可怜巴巴的、甚至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主线……
那么——缓冲时间我认为已经足够了，可以告诉我您的答案了吗？玻璃花和真花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
苏瑾心想，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是游戏人物一样——进什么主线啊。
刚才那番话恐怕就只有他是个Low货这一点说对了——别的什么的、主线是他这种人能进的吗？他也就是路边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NPC，即使偶尔会闪闪发亮那也是被艾林映照的而已，他自己本身没有任何光彩。
不过好像要是再就这个话题反驳下去就更加没完没了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她好不容易扯回来的话题吧。
“是……不会枯萎、也不会腐烂么？好像不止一次听过，假花再漂亮也是假花、既不会枯萎也不会腐烂，所以、那份虚伪的姿态是比不上真花充满了真实感的美丽的……大概？”
“唔……说起来幽篁姐姐提到过你是个优等生来着？从这个答案的确能够感受到那么一丝优等生的气息——”
她“叭叭叭”挂着掌、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他希望是他自己想多了——在她鼓掌的声音里，他好像听到了那么一丝讽刺的意味。
又或者是他自己——觉得这个答案太过于标准，所以无论樱小姐做出怎样的回应，他都会认为她是在讽刺他。
“还真是标准答案啊。教科书一样的标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