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开场

作者:雪松影 更新时间:2024/4/12 1:20:28 字数:2338

多年以后,面对记者的采访时,第十七国营棉纺厂保卫科科长 田桓武又想起了他经历过的最危险的一次战役。

当众人越过重叠的山林,一万二千吨重的[青龙]号已经和众多舰船不动如山地等着他们了。

“动作快!把步兵炮推进船舱。”

“第6连队,全体登舰!”

“别磨唧,快点上船撤退。”

在一片嘈杂中,殷煌军的士兵们冒着倾盆大雨将重型装备搬进舰舱,尚可抢救的伤员也被一担架一担架地搬入舱内。田桓武等人则被叫入一艘滚装船。那滚装船高速行驶,载着三百多号人向北驶去。在船上,田桓武看到了一辆专门对付土木工事的97式(改)中战车。所有的火力加起来,连敌人一支侦察兵小队都压制不了,这才是令人想要“以头抢地尔”的。话说,近乎十日之后,那船将他们送到了归乡渡市。在那里,他们看见高鹏孤身一人坐在盖着防水油布的物资小丘上。但高鹏还是被坑了,林定山之前和他说好的重装备一样也没给到。

归乡渡市的阵地很宽阔,有城区、港口和郊区。在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市区,很多木板铺在了积水的弹坑上,这样人才能方便地走动。

“呦,来了?我给你们煮了点豌豆汤,赶紧喝吧,算断头饭了。”高鹏用手指了指身前的一口大锅,军用干豌豆和少见的午餐肉正在锅斧内随沸水翻滚。

“吃完了,就睡觉。床铺不够的话,就用沙袋凑合一下。”高鹏又说,他竭力保持着一种平静的态度。说完这话,他像被抽了魂似的向远处的掩体走去,留下不明所以的众人。

敌军的主力就要来了。

话说黄崇勖他们怎么样?只需要买一本《尽忠二十年》就可以知道了:

“他们的伏击成功后(击毁一辆M26型坦克),残存的几人逃入雨林,在满是毒虫凶鳄和气候闷烫的热带雨林里荒野求生。就这样,他们边求生边与土著、米尔森合众国军进行交战,在物资充足的现代人难以生活一天的恶劣条件下生存了二十年。直到公历514年,身为最后一名幸存者——亦是抵抗者的黄崇勖收到了专门为他而空投的劝降传单。在上百名记者和上万名当地群众的目光中,这个身穿变色军装的男人出现了:他用洪亮的声音唱着军歌,动作标准地操着正步走出了山林。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发型也是标准的军人寸板,只不过那件军装就像是全靠补丁制成的一样。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守住了帝国军人的尊严。”

……

然而,真正的现实与很多小说、电影描述的不同,黄崇勖本人早就知道战争结束的事情,他甚至趁着战后殷煌人大量到渡渡鸟群岛务工的浪潮,在各个县镇都打过工。听着让人不可思议其实是这么操作的:

今天、明天到工地搬砖,后天上山继续打游击。打死两个敌人后躲上十来天,再换个县找家餐馆刷盘子。刷个十天半个月,又摸回山上把枪挖出来打游击。得手后再避半个月风头,接着找个码头当搬运工。

由于当时战争刚结束不久,当地治安相当混乱,黄崇勖才得以如此“间断性游击”。

到了公历500年左右,他开始转而种菠萝。菠萝适合在气温为25至28摄氏度的地区生长,渡渡鸟群岛的气温又恰好在24(冬)至35(夏)摄氏度之间————于是,黄崇勖就靠卖菠萝挣钱,拜当地自治政府的无能所赐,他得以边在山间种菠萝边打游击。菠萝熟了挑出去卖,当场将钱换出生活物资再挑回来。不过后来当地大量种这玩意,他就弄不到钱了。恰好这时传单洒下来,他也就很顺从地投降了。

反正就这么个情况,他黄崇勖打二十年游击才打死3个当地警察——这其中还有一位是因为被打中大腿而惨叫着掉进河里淹死的。就因为这么一件事,他在出山后还差点被当地警察抓去枪毙。但就这么一位“传奇人物”,还成为了“英雄”,也实在是令人唏嘘。

公历494年1月6日 梦津洲

牛伯勋将军站在他选为指挥部的山头上远眺,岛屿裸露的广大土地上,上万名工程兵与步兵正挥汗如雨。

“你们还是要坚持凿空所有的大山?这完全是违备常识的。”从帝都跟来的年轻“监工”不合时宜地开口说话,牛将军没有理睬他。

“按照林长官的意思,这里应该成为一个航空战队的据点!你们现在把整块地都刨成这样,我看你们怎么修机场。”

那个负责监督的军官继续问责一样地表示其不满,在他不死不休的谴责下,牛伯勋麾下的参谋军官们成功地火冒三丈。

“你这个混帐东西,你懂军事工程学吗?不懂就把你的鸟喙合上!”一个工程兵参谋冲到“监工”面前怒骂道。

“该闭嘴的是你,我这是在传令!你看看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正在用国内一台台调来的重型钻井机和矿道掘进设备破坏岩层,然后?”那个“监工”满脸不满地疾速行走,之后他在一处山岩前停下了。

“来,把你们绘图的手伸出来摸一摸、敲一敲!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把这种花岗岩一样坚硬的大山打穿。”他边质问边用手指着灰白的岩石。在整个梦津洲,这种开山掘壕的工作都在进行着。

水门汀、波纹钢、原木……所有材料都是不可缺少的。牛将军手握清单认真清点,事关梦津洲的防卫工作,他未有一丝松懈。

“好啊,要用的建材还真让那小子给备齐了。”牛将军说这话时不禁顿了一下。建材齐全的话,该给自己筑墓了。

更多的士兵被分配到陆军新编第15军团,等待这群炮灰的将是敌军的舰炮、坦克、凝固汽油弹和雲爆弹。

在梦津洲的一个港口小镇,迈着整齐步伐的新兵们扛着枪械高唱军歌,在他们行进队列的两侧挤满了围观的群众。

“我们国家的军人就是英武豪壮、气冲云霄啊!这回一定会大获全胜。”一个带着孙子来“涨见识”的老人激动地竖起了大拇指,对着列队而行的士兵们说出他毕生所学的褒义词。

“嗯,我们老师说过,我们殷煌军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军队,一定能在这里打败洋人的!”老人的孙子也表示赞同。

“老人家,要我看的话,您还是早点带着您孙子回本土吧。”一个挑着两筐菜的中年男人不安地劝道。

“什么?回本土?”老人一头雾水。

“对,今天早上宪兵贴了告示:60岁以上和15岁以下的人都要乘部队的舰船离开这里。我知道您不愿意离乡,但这是命令,所以带上您孙子走吧,我就是因为负伤才退役的,战场可不是人待的地方。”男人补充完情况后把扁担一放,解开了衣服上的纽扣。在他的身体上,依然有着被子弹打穿的伤疤。

但眼下,又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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