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横祸

作者:Paradise熠 更新时间:2011/4/7 1:42:06 字数:0

“卫飞学长!”

本来沉眠的意识被这么一个声音从黑暗深处拉回了现实。

虽然仍旧不太清醒,但是至少能确定四周确实有人存在。

“卫飞学长!”

声音再次响起,还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也许是在一边叫我一边拍床板的关系。

于是我坐起来,睁开了眼睛。

那个扎着马尾辫的人站在床边,见我已经醒了便停止了可以算作是破坏行为的动作,站直身体,露出和现在还没来得及升起的朝阳一样明媚的笑容。

“卫飞学长早!”

“早……”

我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抓起床头的闹钟。

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半,离我平时被闹钟揍醒的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这么早叫我起床干嘛?我每天都在吃镇静剂,精神一直都不好,不能让我多睡一下吗……

诶……等等……

我的视线重新回到叫我起床的人身上,用力眨眼。

她并没有就这样消失。说明这并不是幻觉。

那么问题就来了。

虽说我平时习惯穿着衣服睡觉以防出现紧急情况,没有什么一大早被异性看光光的问题。

但是……

“小红。”

“到!”

“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我勒个去!这不是废话吗!不走进来难道用飞的!

我捂脸,“我的意思是,你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对,问题在这里。

我房间的窗户是打不开的。

门也被公输沐雨动过,是就连她本人也需要专用钥匙才打得开的逸品。

同时也没有足以让一个人通过的换气口。

完全是一个密室。

不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放心睡觉。

那戚红缨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那个啊……”

戚红缨的声音慢慢减弱,视线移向窗外,“今天天气好好哦,卫飞学长快点起来了吧。”

“好你大爷!太阳都还没升起来呢!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进来的!”

“那个、那个……”

“快说!”

“那个……让我整、整理一下语言嘛……”

“我数到十。”

“……”

“十。”

“诶?!直接就是十哦!!”

“快说!不准吞吞吐吐的!”

还给你十秒钟整理语言呢。鬼知道十秒钟以后给出来的是怎么精心炮制的谎话。

所以一秒钟都不能等。

“那个、那个……就是……我、我开门进来的!”

“开门?你怎么开的门?”

那个门我以前撬了一整天都没撬开,哪这么容易被你搞定。

“你把门怎么了?”

我顿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我曾经专门学过怎么撬锁都没办法搞定的门,想来一直活跃在你死我活的战场里的戚红缨也不会有办法搞定。

那么,剩下的办法,无非就是直接用暴力手段把门破坏掉了。

我当初出于避免有人破门而入之后直接对床上开枪的考量,把床放在了开门之后看不到的位置,所以我在床上躺着当然也看不到门到底被破坏到了什么程度。

还能修吗?

我忧虑着慌张地跳下床,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

然后就看到我可怜的门……

完好无损的立在那里。

搞什么啊。那么夸张的态度,其实没搞坏什么东西嘛。

这么说真的是把锁撬开的?还真是小看她了。难道她那种态度就是因为自己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怕我恼羞成怒?这种担心也太多余了。虽然我一瞬间是有那么一点不服气就是了。

不,等一下,她不是可以看到未来吗?撬锁会不会成功,在实际尝试之前就能知道了不是吗。这么一来确实是能够比我更有效率地完成这种工作了。

想清楚了其实也没什么。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摇摇头,让脑袋稍微清醒一点,重新走回戚红缨面前。

“早啊。”我重新打了个招呼。

“早。”戚红缨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卫飞学长没有生气呢,太好了。”

“放心,没生气。不过你进来之前就不能先敲门吗?你好歹是个女的,要是进来我没穿衣服怎么办。”

“我敲过门了啊,卫飞学长完全没反应嘛。再说,我知道卫飞学长昨天穿着衣服睡觉的。”

“你怎么知道……”

我还没把话说完,戚红缨便抬手指向自己的左眼。

于是我也反应过来了。这真是个蠢问题。她能看见未来啊。开门以后我有没有穿衣服这种事当然能够在开门以前就知道。

“好吧。”我叹了口气。

浪费这么久,总算把那些前置的细枝末节的问题全部弄清楚了。

“你这么早跑来找我干什么?太阳都还没升起来呢。”

“那个啊。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卫飞学长才跑过来的。”

“什么事情?”我问,语气稍许不耐烦。

毕竟我才是掌握着上海最庞大的情报网的人,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反而能先被她知道呢?所以我更在乎的是自己个人空间遭人入侵的问题。

“刚才我经过强袭科的时候看到远山金一中午会从那里出来哦!”

原来是未来的情报吗……

不过这个情报有什么意义啊?

“他又没走。以他的性格,去强袭科做定期训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他穿的是女装哦!”

“这学校里面有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他穿女装男装都无所谓不是吗?”

“可是他的名牌是我们学校的!他一定是办了转学啦!”戚红缨这么说着,脸猛地凑过来,夸张地睁大左眼,带着和右眼罩上的猫份外神似的得意笑容,和那些把主人丢出去的飞盘叼回来的小狗相比只少了一根左右猛摇的尾巴而已。

我对这可爱的样子完全没兴趣,但还是露出了笑容,“谢了,这真是个好消息。”

事情正确实地按我的安排发展的,不是好消息还是什么?

虽然如今的远山金一应该是不会再相信我说的任何话了,行动也不再受我左右。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用谎言为他设定好了目标,而真相则被我牢牢控制着没有丝毫可能被他得知,无论他打算做什么,最后也只能回到我指示的方向上去。

“卫飞学长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吃惊啊?”

“我没有吃惊你也没感到意外不是吗。”

“因为我早就看到卫飞学长不会吃惊了嘛,但是我不知道卫飞学长不吃惊的理由哦。很好奇诶,卫飞学长又没有预知能力,为什么却一副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的样子呢?”

其实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你要说的那件事碰巧是我一手促成的而已。

“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真话当然不能告诉你了。”

“呜咕!”

戚红缨低下头鼓起脸颊,活像一只受气的吉娃娃,眼眶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作势欲哭。

“那、那假话呢?”

“都知道是假话你还想听啊?”

“假话里面也有一部分是真的才可信啊……”

“但是我还没编好假话,所以也不能告诉你。”

“卫飞学长欺负人!呜呜……”

她立刻就哭起来,双手伸到脸上擦着泪水,可怜巴巴的。

不过我完全不为所动。

怎么说呢……这两天看女孩子哭得太多了,难免有点免疫啊。

再说她明显是在装哭。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同样的道理,装哭的人也是安慰不了的。

所以我根本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叠起被子来。

看你哭到什么时候。我想。

果然,没一会戚红缨变停住了哭声。

我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她的视线从指缝中间盯着我。

“慢慢哭,我不介意。”

“呗!”她吐了吐舌头,“卫飞学长真没意思。”

“那怎么才有意思?”

“女孩子哭的时候至少应该安慰一下嘛!”

“你算是孩子吗?”

我把叠好的被子和枕头放在一起,“从年龄上算,你要是孩子,这个学校里面的所有学生就都是儿童了。”

“呿……”

她不高兴地扭过头去。

“对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那你先回去吧,我要冲个澡,你在这里我连衣服都不好换。”

“诶?”戚红缨愣了一下,像是听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都那个……了,卫飞学长还要……洗澡?”

她的话里面中间有些地方根本就是只懂了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唇形也没办法构成言语,很混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

“对啊。基本上我每天早上都会洗澡的。怎么?”

她看了我一会,仿佛恍然大悟,“那、那我不打扰了。”

说完便像是躲避什么一样急匆匆开门跑掉了。

奇怪……我不就说我要洗个澡吗?要是有了什么多余的想象导致害羞脸红还说得过去,逃命似的跑掉什么的会不会太夸张了?

我这么想着,拿起浴巾,走进了浴室。

打开浴室门的瞬间,一阵秋末冬初特有的不算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

浴室当然是没有窗户的,换言之……

我像坏了的机器般缓缓转过头,将浴室靠走廊方向的墙壁纳入视野。

本来应该铺着白色瓷砖并且被那个功能强大到非常多余的“垃圾桶”抹得一尘不染的墙壁,现在被开了一个足够让然弯腰钻过去的大洞,建材撒了一地。还有一把就差直接贴上“作案工具”标签的施工用大锤明晃晃立在墙角。

原来戚红缨说的“开门”,不是把门打开,而是自己另外开了一个门的意思……吗……

现在去把她抓回来揍一顿,应该还来得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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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无论气候如何,只要物质条件允许,我每天至少会冲一次澡,洗一次头。

谈不上爱好,只是出于谨慎而养成了习惯。

毕竟人的身体在昼夜不停地新陈代谢着,如果不定期清洗就会留下异味。一方面会干扰我的嗅觉,另一方面也会把我的行踪泄漏给别人。

这对我而言是非常不利的,当然要定期处理。

不过我一般是不用香皂、沐浴露、洗发精之类的。因为这些东西带有的香味比身上的汗味还要明显,用这种东西来驱除臭味根本是本末倒置。

所以今天早上我依然按照我的习惯洗了澡。

不过洗澡之前的准备工作则比以往麻烦了无数倍。

先要把所有的建材碎片全部扫出去。

然后还要把用不着的床板拆掉,用钉子把它固定在那个大洞上堵住了它。

最后洗完澡出门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了。

反正不是袁叶喜的课,用不着那么赶。

我这么想着,一边啃面包一边悠闲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

幸运的是今天早上没有看到公输沐雨。也不知道是因为以为我又偷偷潜行出去而离开了,还是干脆放弃了。不,放弃是不可能的,她是那种明知没有希望还能继续死撑下去的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变通的性格。要能这么快死心,也不会想着要找她在梦里都打不赢的公输御寇报仇了。

果然还是找个机会偷偷下药把她的记忆洗掉吧?对她对我都好。

这么想着,我刚好踩着第一节课下课的铃声走进了Z班所在的教学楼。

Z班教室门口和往常一样两拨人堵在门口,人进人出,拥堵不逊于菜市场。

我没兴趣去凑这个热闹,只是走到了人群的嘴边眼,随便靠在走廊的扶手上,顺手将面包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然后我又再看了看堵在教室门口的人群,才发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平常这个时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教师的人和迟到了要进教室将书包放下的人大约是相等的。而Z班的后门又坏掉了打不开,所以人群总是会在前门门口堵很久才能散去。

但是今天人群减少的速度却明显快得多。

因为几乎没见到有人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能把Z班这群不安分的问题儿童绑在教室里面连下课都不出来透风?袁叶喜来点过名留了什么惩罚作业吗?

我的好奇心被逗了起来,但是却没办法满足。进教室显然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的,更没办法在教室外面看或者听。这里的建筑结构,教室靠走廊这边的窗户开得很高,我一米七三的个子够不着。而里面人多口杂,我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眼睛的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啊……”

这附近又没有什么隐蔽物,我看见她的同时她当然也就看见了我。

“卫飞……”

公输沐雨开口叫我的名字,想说些什么。

“早。”

我说,非常干瘪的例行公事性的问候,不带任何感情。

说完,我把头转向一边,装作对她毫不在意。

走啊……快走啊……

我在心底低声呢喃。

“早。”

也许是我的心声传了过去吧。

公输沐雨用明显压抑了情绪的声音说了和我一样的问候,然后低着头朝办公室的方向走了。

我大大松了口气,带着阔别许久的糟糕情绪挤进了人群。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啊。一大早被人吵醒,然后为了洗一个澡忙得死去活来,最后还在教室门口撞上公输。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好在今天没什么要紧事。上午的课完了之后,旷掉下午的课,找个地方坐着喝茶休息一会吧。

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在人群散去之前挤进了教室。然后看到占全班总人数三分之一以上的人群挤在教室角落里原本空着的座位旁,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我心底里隐隐有了一种很糟糕的预感。

随手拍了一个准备从门口挤出去的同学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人转过身来,然后在看清是我的同时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眼里满是惊恐。

这个太久没见过的表情让我不由得一愣。

你怕什么啊?几乎忍不住要这样问出口,但终于还是没问出来。

因为想起来了。

在进学校以后很长一段日子,班上的人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

但是后来渐渐不是了,所以我给忘记了。

说起来,他们能够和我正常对话好像是在我和公输沐雨组队以后的事情。

难不成这些家伙能够像平常人一样对我是因为公输沐雨的关系?这算什么啊,对笨蛋的特殊照顾?真想不到她还能发挥这种功能啊……

这么说来,这些家伙现在恢复了过去的态度,是因为得到了我和公输沐雨要拆伙的消息?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吧!现在的情报应该是停留在传言的程度才对啊,态度居然就已经是这样了。

难道我这一年多以来在你们那里就一点信用度都没有吗?

算了……也不能怪他们……

其实都是我自己的错。易地而处,我未必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毕竟见识过了那种恐怖的事情,害怕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是让Z班损失了本来应该有的唯一一个S级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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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所谓的“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入学之后不久。

刚刚做完了评定武侦等级的考核以及分班,一切都即将进入正轨。

根本没有小学和初中毕业证,试卷拿在手里也完全不知道怎么下笔的我,和预料的一样进入了专门收留有一技之长的废柴的试验班——Z班。

但是我并不是以战斗员的身份进来的。

在我的档案里,“特长”那里写着“情报搜集、分析及操纵”。

连选修的科目也是和战斗完全无缘的卫生科和通信科。

从文件上看,我甚至连战斗力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带着防身武器的情报员而已。

只要不出以外,“非战斗力”的伪装应该完美到根本不可能被识破才对。

然而这个完美的伪装仅仅支撑了三天便土崩瓦解了。

开学的第三天,上午的课过去一半以后,一个乍看之下外观整洁但细看却觉得有什么地方微妙脱线的青年男子没敲门便走进了教室,然后用一种独特的悠闲口气告诉授课教师停止讲课,因为有一个转校生要来。

转校生?我心里有些诧异。

倒不是因为一个转校生报道就中断课程这平常人看来根本是小题大做的事情——我那个时候还根本没有这样的常识。而是因为他在开学不到一个星期转学进一个一年级班级。

为什么不直接报考呢?

这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避开老师的视线,偷偷打开了校规明确要求我们课堂上必须关掉的手机,从wap网络连进了我的电子邮箱。

就在我翻找情报的时候,当时还没被弄坏的后门被人打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要求我们停止上课的青年也从讲台那边走到教室的最后,随便地靠在了墙壁上。

这样一来,教室后面就一共有四个人了。

除了我们早已熟悉,现在本应该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的“平等王”袁叶喜以外,一共一男两女。

事后我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以及身份。

那个让我们停止上课的男的叫千夜拓诚,强袭科教官。看上去应该不到30岁,但是实际怎么样没人清楚。因为他包括名字在内的全部档案资料统统都是假的,履历也稀里糊涂到处都是空白。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这是一个男性黄种人而已。

另外两个女的,分别叫钟离红水和夏尔菲德·D·碧利斯,狙击科和卫生科教官。钟离是一个很罕见的复姓,我除了钟离红水以外没见过第二个姓这个的,但是她这张户口据说和千夜拓诚一样是买来的。以前是雇佣兵,但是详情被封锁了,我在上海乃至于中国的情报网都查不到。而夏尔菲德则出生在一个已经灭亡的欧洲古老家族,具体情况不明,唯一能够查到的确实消息就是,和千夜拓诚有恋人以上夫妇未满的关系。

用于迎接一个转校生,这显然是豪华过了头的全明星阵容。

但很久以后我才从袁叶喜那里听说,当时他担心的反而是人手会不会不够的问题。

不是说人手不够对付谁,而是不够在某个危险分子的手下保护Z班40多个刚进学校的学生的人身安全。

千夜拓诚刚刚靠在教室后墙上,就有另一个人出现在教室门口。

那是一个我们不可能不认识的人,虽然我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他本人是在三天前的开学典礼上。

“秦广王”洛克斯·杨,上海武侦高的“皇帝”。

这个年过七旬仍然笔挺的老人面带微笑走进教室,站在了授课老师很自觉让出来的讲桌前面。

“同学们,几天没见了,学校的生活习惯了吗?”

洛克斯拉家常似的说。

没有人回答。整个Z班的所有学生都傻了眼,完全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何在。

于是老校长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千夜君,学生们看起来好像很怕我啊。”

“那是当然。”千夜拓诚接过话茬,“十个阎王爷您老排榜首呐,气场都和别人不同,自然怕您了。您看我旁边这个倒数第二的,亲和力高得,就不是您能够比的了。”

这明显是句玩笑话。

当着学生的面这么说难免有些不妥,但我想这时候应该没有人会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

虽然我个人很好奇袁叶喜这个时候的表情,但最终没能挤出勇气转过身去看。

所以我当时也没能看到千夜拓诚被夏尔菲德·D·碧利斯伸手掐在腰上,一脸痛不欲生的滑稽样。

“校长,别管这个家伙,您继续说。”碧利斯老师的声音像风铃般清脆悦耳。

洛克斯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放在嘴前面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同学们,虽然这事有些突然,但是有个新同学,从今天开始将在这个班里和你们一起学习。”

他看向门口,点头示意,“进来吧。”

趁着洛克斯扭过头的空档,我将视线移到手机上,想要靠着练过很多年的速记术将手机整个屏幕背下来,然后再慢慢分析。

毕竟在“秦广王”讲话的时候还自个玩手机这种极品玩笑我还开不出来。

然而我一低头就没能再抬起来。

该死的速记术让我不到半秒就把整个屏幕的所有文字筛了一遍,然后傻了。

随着洛克斯·杨的喊声,一个把头发染成了暗红色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斜眼扫过整个教室。

“李航,16岁,强袭科,S级。”他说。

他是“楚江王”李长川的儿子,长川国际贸易公司的少爷。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初中时期就能“协助”特警队办案了——说是协助,实际上应该是特警队给他打下手才对。

但是他有一个很要命的弱点——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他伸出双手,高高举起,“欢呼吧,杂碎。”

——狂妄。

他之所以这个时间转学,是因为前天上午他在北京武侦高说了一样的话,然后将几个站起来和他叫板的人打成了残废,被北京武侦高开除了。最后在“楚江王”本人多方面协调之下才来到了应该能镇得住他的“秦广王”当校长的学校,“平等王”带的班级。

“怎么没声音?我允许你们欢呼了,你们可别破坏我的心情。”

“李航,闭嘴,你爸应该教过你什么是尊重。”

洛克斯终于开口了,声音沉重,压得人抬不起头。

李航愣了一瞬间。笑容从脸上消失偏科,又重新浮起来。

“我当然有尊重他们了。这些货色能被我叫做杂碎已经是了不起的殊荣了。”

这句话终于成功把Z班点爆了。

当场就有两个人站起来,举枪瞄准。

但没有射击——没能射击。

就在他们瞄准的时候,两发子弹从他们的枪**入,将枪破坏掉了。

开枪的人手里只有一把枪。我从来没见过那种型号,应该是找枪械专家专门定做的,只此一把的珍品。他用这把枪在几乎同一瞬间命中了两个目标,而且是在只用余光瞄准的情况下。

刚炸开锅的Z班迅速沉默下去。

实力的差距过于明显了。就算全班一起攻击,至少也会被他放倒七八个甚至更多。这种胜利太惨烈,没人愿意到牺牲品。

除了——

“那个灰色头发的,我说话的时候居然敢不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某个从一开始注意力就没在李航身上的人。

我。

然而我到了这个时候注意力依然在李航的资料上,脑海里的信息飞速转动,完全没注意到资料上的人在跟我说话。

“算你有种。”

李航举枪瞄准我。

感受到杀气的我本能地抬头。

李航扣下扳机。

时间仿佛停止了。

视野里,洛克斯已经抬起手,准备攻击。

耳畔,有人举枪的动作划破空气的声音,从方位上判断应该是千夜拓诚。

但是都慢了,来不及阻止。

不过,虽然子弹的速度可以超过音速,但人扣扳机的速度毕竟没那么快。

还有,李航,你为什么要看着我开枪呢?

我猛地侧过身体。

子弹贯穿了我脑袋刚才还在的地方的空气。

瞄准的目标大约是我的耳朵吧。但是那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攻击了。

他想杀了我……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

当我被洛克斯单手抓住领口,两脚离地按在黑板上,双手关节被卸开动弹不得的时候,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那个时候,唯一的受害人李航,左手齐肩被砍了下来,而右手和那把稀有的定制枪一起被纵向剖开,倒在了血泊里,没能忍住剧痛,昏了过去。

除了洛克斯以外,整个教室里所有人都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眼神或是惊讶或是恐惧。

这算什么啊?做了一年的社会复健训练,结果才出来几天就搞砸了。

被老天爷玩了吗?!

我只能自嘲地苦笑起来。

“恢复意识了吗?”

洛克斯低声问我。

我没有回答。

“不反抗吗?看来是清醒了。”

洛克斯径自作出判断,然后松开了手。

失去支撑的我掉落到地面。

几乎是习惯性地,扭动身体撞向墙壁,让被拆开的关节回到原位。

洛克斯看到我的行动,脸上略显意外,但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去,“碧利斯。”

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李航,“把他带到卫生科看看能不能把手接回去。”

“哦。”碧利斯老师有些不情愿似地应了一声,然后和千夜老师一起把李航本人以及被砍落的左手搬了出去。

“至于你嘛……”洛克斯重新看向我,“跟我到办公室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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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意料的是,洛克斯并没有追问我什么,只是叫我愿意说什么说什么而已。

不过我想,如果我什么都不说的话,恐怕是跑不掉的吧。

思考了一下之后,我把我的个人情报告诉了洛克斯。

虽然从广义上说这些也属于国家机密,但毕竟都是我自己的事。

而且以我过去掌握的“秦广王”的情报来看,他是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

最后的结果也正如我想的那样。

洛克斯并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反而还给了我不少的照顾。

比如说,就是因为洛克斯下达的缄口令,当天发生的事情才没有被流传到Z班以外的地方。

拜其所赐我才终于能够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继续呆在武侦高。

然而我还是疏忽了。

那一站的情报被锁在了Z班无法外泄不假,但也深深地烙在了Z班所有人的心底。

“那个不起眼的家伙只用了一刀就干掉了一个S级。”

他们所知道的事实仅此而已。

各种推测不胫而走。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是“深不可测的杀人狂魔”了。

其实这中间有不少误会,但是我根本没来得及澄清。

比如说,李航并没有弱到能够被我随便一刀给解决掉。我那天用的一刀叫“逆火”,卫家最后的禁手,连我都没办法收发自如的强绝的一刀。如果有人拿这一刀来攻击我,我也挡不下来。

比如说,我的真实身份遭到了封锁,你们出去查当然不可能找得到确切情报,只找得到一些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之类的流言蜚语。

于是我的形象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确定下来。

后来也许是因为见到公输和我在一起也没事,所以我才能渐渐融入到团体的吧。

但仅仅是闹一点风波就让我的形象重新还原倒真的是个始料未及的事情。

面对着重新恢复到最初那种态度的同学,我只得苦笑。

“我说,你又不是没和我说过话,用得着怕成这样吗?”

“但是……”对方吞吞吐吐的,“没有班长当出气筒,你真的不会乱砍人吗?”

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我也顺便知道了公输沐雨这一年多来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到底是怎么样的。

有种颔首默哀的冲动,却不知道是该为公输还是为我自己。

“我现在就有冲动。”我苦笑着说,“我可以扇你两耳光吗?”

“哈?”

“这么能猜,你当什么武侦啊?赶紧去给娱乐周刊投稿吧,收入还能稳定一点。”

对方脸上的恐惧终于小三,尴尬地笑了。看来一年多的和平共处也不是全无收获。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大家都这么说,什么‘班长和胖子要拆伙了,“厉鬼”要回来了’。我只不过是个通信科,拿不到一手情报,信以为真也难免啊。”

“算了算了,我又没生气,”我摆摆手,“对了,那边怎么回事,堵那么多人。”

我指了指拥挤在角落的人群。

“今天来的转校生坐在那里。是个美女,所以堵那么多人。”

转校生……美女……不、不会吧……

“日本的?”

“嗯。”

“S级?”

“嗯。”

他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样啊!

“之前见过。”我这么回答之后,把这个刚刚拉回我这一边的“盟友”抛在一旁,挤进了人群。

这个人群和教室门口不同,并不是双向运动,所以铁了心要朝里面挤的话,要进去也不难。

所以我没费什么劲便来到了那张本来当作公用杂物桌的课桌前面。

坐在那里的人带着和初次见面时别无二致的完美微笑,举起右手轻轻摇了摇,“早啊,卫飞。”

他明确叫出了我的名字,使得旁边的人的脸色都变了。

大伙心里想的应该是“转校生怎么和那个杀人魔认识”之类的吧。

暂时没工夫理他们。

“早你大爷!”我低吼着猛拍桌面,“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把那两个逃犯抓捕归案了。”

“少给我答非所问!”我指着他的脸,“你,”指着地面,“来这里,”拍桌,“干什么?”

“你是问我为什么来这个班啊!”他恍然大悟似的左手握拳敲击右手掌,然后故作神秘地说,“你猜呢?”

我眯起眼睛,右手缩回背后,“你猜我猜不猜。”

“随你喽。”他的右手几乎在我行动的同时下垂到了身侧。

我盯着他的眼睛,“这个距离你快不过我。”

“但你也没办法躲啊。”

……他说的是事实。

诚然我可以更快出招,但我却会因为攻击瞬间露出的破绽而至少吃下两发子弹。

搏命的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

除非……

算了,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松开了右手,转身离开。

不是回我自己的座位,而是打算离开教室。

在教室门口,袁叶喜迎面走来。

“马上上课了,你去哪?”

“有点事情要找校长。”

袁叶喜稍作思考,“去吧。”

“谢谢。”

我点点头,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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