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中求胜(中)

作者:Paradise熠 更新时间:2011/5/6 22:03:16 字数:0

“我又忘记了……”

教务科校长办公室里,千夜拓诚站在办公室正中央看着刚刚被自己顺手抽出来当成武器之后顺利烂成碎片的抽屉,哀叹着捂脸。

虽然说事前反复提醒自己不能照着习惯来,但到了生死立判的刹那就把这些事情都抛诸脑后,完全按照自己的习惯来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好事。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就算是遭到偷袭,心中惊讶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到光挨打不能还手甚至直接莫名其妙见了阎王。但是当需要加上某种和自己习惯相悖的战术目标的时候,就难免碍事。

“你还有时间关心那些,真是游刃有余啊。”

办公室里面和千夜拓诚对角站着对峙的有着和卫飞一样脸孔的青年盯着千夜拓诚的脸啧啧赞叹,抬手摸了摸脸上刚刚被抽屉角擦过的地方,“不能用了。”然后顺手撕下了脸上精致的面具,露出了本来的脸孔。

几秒钟之前,在见面的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千夜拓诚顺势抽出抽屉对准对方的面门砸去,而对方则像是变魔术般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支短矛刺向千夜拓诚的咽喉。

以千夜拓诚的臂力,就算是一只黑猩猩被迎面这么一击也势必会被砸碎头盖骨而死。而对方的短矛也毫无疑问会直接要了千夜拓诚的命。

刹那之间的交锋,胜负只在谁的攻击先奏效,既是力量也是速度的比拼,更重要的是胆识的较量。

先败下阵来的是使用短矛的青年。也许是做出就算自己能杀死千夜拓诚,抽屉也会继续随着惯性前进将自己砸成重伤的判断,所以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性命相拼,矮下身子一个翻滚千钧一发地避开了抽屉直击,有惊无险滚到了办公室另一边。

遗憾的是那个精致的面具被抽屉角挂到,变形不能再用了。

千夜拓诚也因为全力一击落空而暂时失去平衡把抽屉砸在地上碎成了一块块木片。

“你也不赖啊。要不是提前得到情报,你那张脸在学校里面招摇撞骗绝对没有人能认得出来,被你干掉的人死了都还以为是那个白痴下的手。”千夜拓诚松开了已经只剩把手还保持完整的抽屉,猫低身子双手握拳摆出了戒备的架势,语气却很轻松,一如他既往的风格。

“我们不能乱杀人的,所以就算我伪装成‘秦广王’也不会在这里胡来。”青年笑了笑,然后仿佛困惑似的歪过头,“不过,白痴是什么意思?”

“连这个都不知道么?!”千夜拓诚惊讶于对方的无知,难以置信地高呼。

“我只是没办法把‘白痴’和‘紫麒麟’联想到一起而已。”青年慢条斯理地解释,“如果不是他的警告,你没有理由知道我是谁,自然也就不会对我有所防备。那么刚才你就已经死了,也轮不到你来骂他。不是吗?”

“作为人民教师,我怎么批评自己的学生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千夜拓诚振振有词地反驳,“还是说觉得和他并称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所以有必要为对方辩解一下?李文圣小朋友。”

“我的确管不着。另外我并不喜欢杀人,对那个称号也没什么兴趣。”李文圣对千夜拓诚连他的名字都知道这一点并不感到惊奇,很坦然地说,“最后还有,大叔,我并不是你嘴里说的小朋友。”

他将作为武器地短矛收进了袖子,看似是要逃跑,但是却做出了向前冲刺地准备动作。

“我再确认一次,你是上海武侦高强袭科教官千夜拓诚对吧?”

“是我没错。”千夜拓诚一面提防着对方,一面从腰后抽出了比一般军队里能见到地最大号还要大上一些的战斗匕首,“怎么,你不是来杀杨老爷子,而是来找我的吗?”

“嗯,我打从一开始就是来找你的。”李文圣老实承认,“和其他人不同,在这个学校里面的教官中你是少数的可以为了保护‘秦广王’而豁出性命并且有足够战斗力的人,所以是这次任务中必须要排除的障碍。”

看来是有提前调查过。千夜拓诚在心底这样判断。

好在他早就换了户口和其他一切可以证明身份的文件,能够查到的和他有关的仅仅是在购买到现在这个名字以后的事情。真正重要的压箱底情报依然藏在黑暗里没被挖出来——被挖出来麻烦就大了。

不过有一点李文圣说对了。千夜拓诚确实是洛克斯的追随者。虽说并不是悍不畏死,但是为了保护洛克斯还是能够拼命去战斗的。如果不找人拖住或者干掉千夜拓诚,任何人和洛克斯战斗都有可能被这个脑袋里面完全没放有“公平”二字的家伙下黑手。

“啧……上海武侦高什么时候被你们渗透到这种程度了?”千夜拓诚不满地匝嘴,步伐缓缓移动。

“这些用不着渗透也能知道的,你太低估自己的名气了。”

“原来我还是公众人物的吗?!”千夜拓诚扭头看看旁边玻璃里自己的影子,夸张地惊呼,动作轻浮完全不像是身处战场。

李文圣没有动。

照理说千夜拓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注意力完全没在他身上,甚至连手中的武器都没有握紧,对一个刺客来说是最好的机会才对。

但是他没有动,静静看着千夜拓诚等他的视线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没动手?”

“你都问出这样的问题了,刚才的破绽自然就是装出来的。”李文圣叹了口气,“我的情报里面,和你战斗的人,无论死活,受伤普遍是淤伤。也就是说,战斗匕首没有握紧对你来说根本不是破绽,只要双手还能动就是备战状态。我没那么傻,自己凑上去送死。”

“真聪明,要是我的学生有这么聪明就好了。”千夜拓诚苦着脸挠头,“不过我不喜欢聪明的敌人。”

“我也不喜欢。”李文圣苦笑。

如果说战场上扯淡也是一种技能,这两个人毫无疑问都是道中老手。

当然,战场上没人会闲着拉家常。所有的过程,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战斗,一举一动都可以改变结局。而战争的结局决不可能是双方手牵手肩并肩共同迈向幸福生活,只能是你死我活。

千夜拓诚和李文圣的战斗其实早就开始了,并且一直没有停下。两人各怀鬼胎,谋划着怎么让对方倒地不起。

“哈……现在早就过了小朋友睡觉的时间,我也懒得跟你耗了。”

终于,千夜拓诚坚持不下去了,烦躁地絮叨着拨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伸手抓住了办公室里他认为最合适的“武器”——用来给客人喝茶的桌子,轻而易举地拿起来,随手挥了挥,好像那张防弹材质的特殊合金制成的桌子根本没有重量。

“给老子看好了,这可是剧场版保留镜头。”千夜拓诚脸上浮起好战的笑容,“货真价实的‘圆桌骑士’,参上。”

见到这一幕的李文圣笑不出来了。

那种合金李文圣也用过。虽然防弹效果超一流,只要有几公分的厚度连反器材武器的子弹都挡得住,但是密度高得离谱。

而千夜拓诚单手就拿起来,像是追星族挥动荧光棒一样轻松惬意地甩来甩去的长桌,重量恐怕已经超过了一辆摩托车。

虽然之前的情报里面就提到过千夜拓诚臂力过人。但是到了这种程度,那个“人”字的含义究竟是“别人”还是“人类”,实在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李文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擦到的脸颊,咽了口唾沫,一面为自己刚才的正确判断庆幸一面不经大脑地吐槽:“那明明是张方桌好吧?”

“没关系,砸完你就圆了。”

“……”

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反器材武器都打不穿的方桌砸变形成圆桌呢?

李文圣压住吐槽的欲望,不去想这过于惊悚的细节。

他心里有逃跑的冲动,但是现在的形势并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最初的那次攻防已经把他逼到了房间内侧,身后是锁死的防弹玻璃窗,他无路可退。

只能拼了。

李文圣无可奈何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先冲了上去。

千夜拓诚举起桌子横挥,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掠过,余势不竭陷进了墙壁。

一旦命中便绝对站不起来的必杀一击落空了。

李文圣故伎重演,利用自己超人的关节灵活度在最后的瞬间整个人弯倒在地上,翻滚半圈之后直接从地面一跃而起。

右手反手握住了袖子里短矛的柄。

禁手·吞象。

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气从李文圣身上铺天盖地般袭向千夜拓诚,就像真的有成千上万个李文圣同时攻击一般。

隐宗禁手的精义即在于此,以瞬间爆发的极强杀气封锁对方的行动,同时施以致命攻击。若非真正的心如止水,完全不受杀气影响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最初的交手之后李文圣便收起了武器,他等的就是这一瞬间。仅有的机会,赌一击的胜负。

“结束了。”李文圣低喃,短矛刺向千夜拓诚的心脏。

然而——

“我同意。”千夜拓诚野兽般狰狞地笑。

——战斗匕首猛地砍在短矛上。

力量差距过于悬殊,李文圣的短矛脱手飞出,钉进了天花板。

同时千夜拓诚松开了桌子,一拳打在李文圣肚子上。李文圣整个人就这么飞了出去,撞到墙上,破布一般落地。

“为、为什么……”李文圣挣扎着支撑起身体,“为什么会没有效?”

这完全超过了他的常识。

千夜拓诚的精神境界应该不可能抵挡得住一瞬间爆发出去的杀气才对,然而实际上却没有效果。

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吗?

“刚才那个就是隐宗的禁手吧?真是遗憾,之前卫飞当着我的面用过一次了。”不知道为什么,千夜拓诚居然老老实实回答了。

“看过一次就破解掉?不可能……”

隐宗累积了数千年的技巧,无论对方是何种的天才,决不可能只看一次便完全破解。这绝不是李文圣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没有,没破解,放心吧。那种又麻烦又抽筋的招亏你们想得出来,哪那么容易破解?不过……”千夜拓诚顿了顿,咧开嘴露出恶作剧的笑,“老子是圣斗士,同样的招术第二次就没用了。”

李文圣怔怔地看着千夜拓诚,一方面因为伤势,一方面因为悔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显然关于“圣斗士”的说法完全是扯淡。根据事前搜集到的情报,千夜拓诚买到现在的户口,开始在武侦高当教师的时候,年龄是23岁。而在此之前的履历则完全是空白,不知道他是谁,以前做过什么。但毫无疑问他一定是掌握了某种技能,可以克制隐宗的禁手。

如果假以时日,以江家的情报网,完全挖出千夜拓诚的底细并且打倒他未必不可能。

然而此时此刻,“金钱百花”的败局已尘埃落定。

他不甘地咬着牙,失去了意识。

“好了,这样就大功告成。”

千夜拓诚检查了李文圣的伤势,估计死不了人,于是顺手把他铐起来丢到了沙发上,然后非常开心地拿起校内的电话准备给碧利斯报喜。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

结果我到最后也没能杀死这个对手。

打从战斗开始,我就得出了他的动作很快的结论。

宽大的裤子能隐遮挡大小腿肌肉的收缩,很好地藏起加速减速的变化。而弧刀是最能在快速移动中运用惯性与灵活度产生灵巧且强大的战斗机能的武器。

仅仅这两点就能判断出这是个比我更为依赖速度的武器。

何况我还隐约记得这个人的来历。

诶,话说回来,这个人真的是敌人吗?为什么我对他的招术这么熟悉,好像是我自己的一样?

算了,对我拔刀相向的,只能是敌人。而对待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尽杀绝。

我绝对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做出我应该追不上对方的判断之后,我试图故意示弱来诱使对方主动攻击,甚至不惜故意挨他一刀,就只为了在最后将他一刀毙命。

之所以没有杀他,是因为有人碍事。

禁手已经用到一半,要躲开来自背后的攻击真的是个困难的事情。多年来的所有招术,只有禁手没办法收发自如。所以若非极端状况,我都不会使用禁手。在禁手生效的瞬间,我自己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也会下降。这次要不是后面那个家伙完全没有尝试隐藏气息,我绝对没办法躲开。

不过我最终还是躲开了。本来应该命中我的子弹打中了那个想杀了我的家伙。

居然是麻醉弹。

后面的家伙是准备要活捉我么?

我迅速重新找回平衡,转过头看向后面。

是个留着黑色短发的女人,无论是脸和衣服都有印象。

认识的人吗?

头开始痛起来,我被迫停止思考。

反正也是敌人吧?先杀掉再说。

我继续观察这个新出现的敌人。

她急促地喘息,似乎是用尽全力奔跑才赶到这里的。

而手里拿着的东西……怪了,那是什么?

我能看到她手里确实拿着什么,她用“某种东西”架在地上支撑住身体才没让疲劳已极的身体倒下。然而我又没办法“看到”那个东西,形状、长短、大小、材质,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识别。

我曾经听说过,人类的“视觉”是由视网膜对外界的感知和大脑内部运用常识对该物的补完组成,而前者实际上只占了“视觉”的3%,后者才是“视觉”真正的组成部分。现在的情况,恐怕是我的意识里只有那3%,剩下的97%因为某种原因我的常识完全无法进行补完。所以我能够看到那个东西,却没办法“看到”那个东西。那玩意完全超越了我想象力的极限,所以我的意识没办法辨识。

但这应该只是理论而已吧?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吗?

“胖子……醒、醒醒……不要再打了……”女人用几乎是在哭嚎的声音,断断续续低喊。

她在对谁说话?我吗?还是不在这里的什么人?

我没有说话,反手握住麒麟牙,视线锁定她,注意力集中在双眼、肩膀和手指。

对于不同的敌人,应该注意的地方也不相同。但是能够在攻击的同时完全不动用我所注视的三个地方的人寥寥无几。这个女人并不在少数人之列——我不知为何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她也看着我,眼里完全没有杀气,似乎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演技吗?我有些诧异,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忌惮于那个不明正体的武器,我也没办法先行出手。

我们对峙着,时间渐渐流逝。

女人停止了喘息,站直身体,武器却依然拄在地上没有拿起来。

“胖子,停手吧,求求你了。”她说,“你真的认不出我吗?”

言语间的悲伤不用善于察言观色便能很容易看出来,太过明显了。却又并不夸张,白痴也能感受到字字发自肺腑。

演技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吗?我自问是没办法办到的。

或许真的可以尝试交涉……脑袋里面冒出了这种想法。

有这种想法堪称奇迹了吧?我看路边的石头都觉得很危险,却觉得这个女人可以进行交涉。

“能够……认出我吗?”兴许是见我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女人似乎是松了口气,“太好了……”

但是我没有和她说话,而是重新举起了武器。

并不是因为察觉了什么能够判定这个女人不值得信任的细节,而是因为感觉到另外有两个人靠近这里。其中一个来自楼上,刻意掩藏了气息,我很不容易才察觉了他的存在。而另一个来自外面,好似一开始就没有要藏起来的意思,大摇大摆地朝着这边走来。就算乐观估计,这两个人最多十分钟就会到这里。

毫无疑问,那两个人都是敌人。

和这个女人的交涉绝对没可能在十分钟内完成,所以干脆杀掉比较保险。

“诶!为、为什么?”女人脸上浮现出诧异。

我不予理会,径自使全身杀气弥漫开去。

和刚才的敌人不同。

这个女人的战斗方式——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武器——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故此没有试探的意义,我直接选择了强攻。

弥漫的杀气会造成周边所有人感知的错乱。因为气息到处都是,所以稍加引导便会使对方的五感出错乃至于产生幻觉。

我略微蹲伏,脚底猛然发力,整个人像箭一样弹射出去。

但是在对方的视线里并不是这样。虽然具体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是她应该看到了好几个人同时向她攻击。并且,她看到的人中应该并不包括真的我。

无论她如何防御或闪躲,都没有意义。

然而这个女人的应对方式却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她没有闪躲,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动作。在我冲向她的不到两秒的时间里,看到她手里的武器像是菌类增殖一样,长出了液体一样的东西,迅速包裹了全身。但是我却没办法“看到”这些东西究竟以什么形式存在,有着怎样的结构,所以无法下刀,“斩玉”之类强攻的招术统统被封死了。

像是凶恶的獒犬面对缩进壳里的乌龟,完全无处下嘴。

“啧。”

棘手的状况让我略感焦躁地乍舌,抱着侥幸朝着对方的太阳神经丛用力突刺。

命中,但是完全没有用,那些覆盖在她身上的不明物质坚固得像中世纪的重骑士铠甲。

我没有退后,脚底踩稳之后全身运力集中于刀柄,二段发力,“诛心”。这一击成功击穿了对方的防御,麒麟牙向前推进,但是还没到半寸,理应被击溃的防御重新汇集,刀剑如胶水黏住了,没办法前进分毫。

攻击失败之后,我当机立断收回武器向后跳跃。

女人紧紧跟了上来,以“黏打”的要诀几乎紧贴着我行动。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根本没有睁开。

被像是液体的“铠甲”包裹着,想必也根本听不到声音,更别说嗅到气味或者皮肤感觉到空气流动之类。

换言之她放弃了所有的观察方式。

那她是靠什么确定我的存在的?

在我感到诧异的刹那,她手里的武器挥动起来。

我条件反射举刀格挡。

“当!”

金属碰撞发出远甚于和前一个敌人短兵相接时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砸在麒麟牙上。

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倒像是被工地上拆卸房屋用的起重臂给砸到了。

我忍住虎口传来的剧痛,没让麒麟牙脱手,整个人飞了出去,差点撞到柱子上的时候终于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受身,重新站了起来。

好险。

受身成功却依然传来一阵刺痛的脚后跟让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莫名的寒意冬日风雪般刺骨。

以刚才的速度撞到柱子的话少说会断掉几根肋骨,搞不好连脊椎都得断掉。

这已经不是轻敌与否的问题了。对方对我根本了如指掌,每一步行动都有所针对。

隐约之间我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东西。虽然记忆中并不是这样无法“看到”的见鬼形态,但是功能和我印象中毫无区别。

这是只用来杀我一个人的武器。如果它的性能和记忆里一样,我将毫无胜算。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决不能。

硬拼的话是一定没有胜算,那么逃跑呢?

我在记忆里摸索,却想不起关于那个东西的完整信息,深入思考的结果就只有头痛而已,我不得不放弃。逃跑能不能活下去并没有把握,但是不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无论如何,比起坐以待毙,逃命有一试的价值。

我重新操作杀气制造出幻觉,然后转身全力狂奔。

狂奔持续时间合计不到一秒便没办法继续了——我被对方从身后抓住了。

“放手!”夹杂着愤怒与惊恐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给我放手啊!”

对方的双手从后面环抱住我,铁索一般紧紧束缚住了我的身体。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体温,隐约有寒意,像是被死神掐住了咽喉。

我不想死,却不能挣脱对方的双手。好比蚍蝮撼树,无论如何用力对方都没有反应,不动如山。

“放手啊!”我扭动身体,左手拿起麒麟牙,以投掷飞刀的技法将之自腋下穿过,刺向对方的心脏,“给我去死!”

这乱七八糟的一击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效果,麒麟牙紧紧在那可怖的护甲上擦了一下便掉到了地面,而我失去了最后的攻击手段。

“我还……不想死啊……”

软弱的话语从嘴角溜出,一滴眼泪随之自眼角滑下。

记忆越过岁月的**汹涌而归,我隐约想起很久之前我说着同样的话杀死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割断那个人颈动脉的画面历历在目,手中的触感也无比清晰。被悲伤浸透的身体,体力不知何时悄悄溜走了。

为什么?我居然活下来了。

为什么我会恬不知耻地活下来了?!

为什么啊!!!

“杀了我吧……”我喃喃低语,“拜托了……”

“不要。”后面传来微弱的低语,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却像是子弹一般贯穿了我的意识,“绝对不会杀你的,绝对。”

我的意识清醒过来,一直萦绕于心头的迷雾也烟消云散。

身上的拘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低下头,那不明正体的武器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剩下的仅仅是用力抱住我的双臂而已。

“公输。”我低声说,“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你根本是明知故问嘛!”公输沐雨的声音有些奇怪,很可能是鼓起脸颊说出来的,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孩子。

可是我被她紧紧抱住,连头都紧紧靠在背上,没有办法转过头去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心跳有些加速。

我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然心跳也许会爆表。

“对不起。”最终从嘴角挤出来只有这三个字。

“现在道歉已经迟了哟。”依然是那种闹别扭一样的声音,不过立刻就变成了笑声,“因为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哑然失笑。

记得以前做社会复健的时候,曾经在小说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话。在那个作品里,主角被别人这么说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无言以对。

如今公输沐雨竟然原封不动地照着抄了过来。

连舞文弄墨的小说家都没能为那个作品的主角想出应对之道,我一个平时语文成绩都鲜少及格的人又能怎样?

所以我也只能无言以对了。

可是沉默果然不太好,心跳速度又上去了,脸还有些发烫。

“呐,公输,我可是个混蛋啊,为什么要原谅我呢?”

“呜……”从声音里很容易听出来,她又生气了,“你是不是混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并不认为我是混蛋吗?

谢谢……

眼泪又滑了下来。

这个表情可绝对不能让人看到啊,不然绝对会变成惊爆新闻被取笑很久的。

“噗……呵呵……”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公输沐雨也轻轻笑起来。

我轻轻拨开她的手,装作不经意地弯腰把地上的麒麟牙捡起来,随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然后转身去看着公输沐雨的脸。

她也看着我,傻笑。

按照以前从那些莫名其妙的书里面看来的乱七八糟的知识,这种笑容大概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看了我一会,大概有十多秒,也许更短,公输沐雨闭上了眼睛,踮起脚尖,略微抬起头。

喂喂……这个剧情是……

“演青春偶像剧给我进摄影棚去啦。”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将要发生或者不会发生的事情,“想不到‘紫麒麟’身上也会发生这种脸红心跳的剧情,真是大开眼界呢。”

非常夸张,像是演戏一般的语气,很符合“夜锦”寇人龙惯有的风格。

同时我听到了划破空气的声音。

来不及用眼睛确认,我凭着难测的风声和明晰的杀气拔刀挥斩,挡下了所有的暗器。

奇怪的是,明明是那么清楚的杀气,我的意识却依旧很清醒。

难不成困扰了我这么长时间的症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好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照着个状况看来,你好像是背叛隐宗了啊。”寇人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宇文蔚然,又看了看躲到我背后的公输沐雨,嗤笑,“虽然我不太懂,但爱情还真是伟大的东西呢。”

“跟她没有关系。”我反驳道。

寇人龙并不是会挟持人质的卑鄙家伙的,但如果隐宗其他人形成了我是因为公输沐雨才背叛隐宗的认知,她的生命会有危险。

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绝对。

“那就当和她没关系好了,反正我无所谓。”寇人龙耸耸肩,从袖口取出了一柄几乎没有刀柄的小刀,用手指夹住,做出了投掷的准备,“我们可以开始打了吗?我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怎么办?

我稍微退后了两步。

和宇文蔚然一战我虽然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但毕竟是受了伤。这样的状态还觉得能够和寇人龙并驾齐驱,未免太妄自尊大。

而公输沐雨那件为了对付我而制造的机关虽说并不是完全不能用在其他方面,但是想要以寇人龙做对手则根本是个笑话。

两个人一起上?我们的默契从来就不在战斗上,共同作战恐怕只会相互扯后腿而已。

该死……没有办法了吗……

“可以开始了。”我没来得及回答,声音从身后侦探科门口的方向传来,“你的对手是我。”

这个声音今天听了太多次,但是这次也难免陌生。

因为早些时候听到的是那种游刃有余的开心的带着笑的语气,而现在这个声音虽然还是带着笑意但显然就快因为愤怒而崩溃了。

我转过头去,看见江勋站在侦探科门口,脸上带着仿佛颜面神经痛发作的怪异笑容。

“我之前说的事情没有错吧?”江勋压抑住不明就里的怒火,朝着我的方向说。

我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所以这句话的对象应该不是我。

公输沐雨点了点头,“完全没有错。”

“这样啊。”江勋也点点头,看了看我,“这样就算是了结一桩心事了。”

我有些好奇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所以我装作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是要笑还是要生气,选一个吧,现在那个表情看起来就跟在游乐园见了鬼一样。”我故意避重就轻,拿江勋的脸说事。

“我也想笑来着,可是笑不出来啊。”江勋说,“本来今天游戏更新副本,我还想带着工会去抢首down。但是我们精英团的主力dps人间蒸发了,替补又是个**,这要怎么玩啊?所以我才顺便过来看看。”

这么说这边你死我活的战场对你来说只是顺便么?

我无力吐槽,只好捂脸。

“好了,‘紫麒麟’,别磨蹭,带着你女朋友快走。”江勋突然用命令的口吻说,“去顶楼围观‘秦广王’和隐宗宗主的战斗。这场胜负需要旁观者。”

我没有问出“为什么”这种蠢问题。显然江勋是比我多知道了什么事情,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先照办就行了。

“你以为我不存在吗?”一直被无视的寇人龙忍无可忍地怒吼。

“存在啊,只是存在感不太够而已。”江勋说。

寇人龙朝着江勋掷出了飞刀。

江勋没有闪躲的动作,抬起手随便一握便抓住了飞刀,用力一捏就让坚固的金属变成了碎片。

他手上有某种我无法“看到”的东西包裹着,和刚才公输沐雨的武器一模一样。

我记得我和公输一起制作的那套机关并不是这种不可名状的样子。这么说来,这就是公输沐雨之前不愿意告诉我的,她从江勋那里拿到的东西。

“喂,老鼠,你还记得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吗?”江勋这么问道,然后像是幽灵一样不见了踪影。

接着,他出现在了寇人龙的身后,双手齐出击中寇人龙的双肩,“你需要学的不是武术——”

咔。

寇人龙的双肩传来关节脱臼的声响。

这个招术是……

“——而是文明礼貌啊!”江勋夸张地高呼。快速抓住寇人龙的领口,朝着大厅里纵身一跃。

声名显赫的“夜锦”双手脱臼没办法反抗,被江勋抓住,自十三级阶梯的最上层浮空而起,然后在大厅里以脸着地。

“快走吧。我搞定这小子再随处转转就上来。”江勋笑着催促我离开。

后半句话是吐槽点吧?我的额角冒出冷汗。

“公输,快走吧。”

“嗯?哦!”

此地乃白痴的战场,常人不宜久留。

————————

“公输。”

我和公输沐雨一起沿着楼梯朝楼上走。

前往目的地的路线极其简单,连条岔路都没有。向上爬9级阶梯,左转,向上爬9级阶梯,左转,一直循环往复。

侦探科的楼梯从上面往下看是个正方形,除了一楼的第一段阶梯是13级,其他的每一段都是9级,环绕着向上延伸。楼梯中间形成了一个方形的天井,江勋单方面虐待寇人龙的声音从这里飘上来,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照理说寇人龙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这么倒霉惹到江勋呢。

这果然就是所谓的命吧?算了,还是不要多想。

“嗯?”公输沐雨跟在我身后,一手拉住我的衣角,轻声回答。

她的步伐很慢,比之前前往地下室的时候还慢一些,我们的整体步调都被拖了下来。以这个速度,爬到总共十层楼的侦探科屋顶,恐怕很需要一些时候。不过我没有催促。她是为了阻止我才浪费了多余的体力,我还要她加快脚步就太说不过去了。

“刚刚你用来和我战斗的那个武器,是从江勋那里拿来的,对吧?”我询问了一下,想要确认刚才的猜测。

“嗯。”公输沐雨点了点头。

“那东西很强啊。我们当初设计的时候一直解决不了的能源问题,靠那个就能搞定了吧?所以才能困住我那么久而不是杀掉。”

“嗯。”

“那你在地下室也是用它把门轰开的?”

“对啊。”公输沐雨略带不开心地瞪了我一眼,“胖子你太过分了,居然把我关起来一个人去战斗。”

“啊,抱歉抱歉。”我苦笑。

把你带到战场上又能做什么呢?我现在还是没觉得自己有做错,只是手段强硬了一点而已。

“说起来,江勋还真是很闲啊,这种玩意居然随身带了两个。”

“不是啦。他给我的是设计图,放在psp里的。”公输沐雨纠正我,“东西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做出来。”我疑惑地回头,“那个东西是……机关?”

“当然是机关。”

江勋居然懂机关术?不,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我没猜错,江勋会的东西可能不止是机关术而已。

“什么机关搞那么神秘,居然还弄个妨碍视线的功能。”

“妨碍视线?”公输沐雨露出奇怪的表情,“胖子,你看不见吗?”

这个表情让我愣住了。难不成那个东西并没有什么妨碍视线的功能,只是因为我眼睛出了问题才看不见的?

“看不见……”我吞吞吐吐地道出事实,“你看见的是什么样?”

“就和我平时做的东西一样啊,用的材料都是一样的,怎么会做出其他样子嘛……你真的看不见?”

“看不见。”我摇摇头,“只是看到之后肯定那个地方有东西而已,其他的都看不到……怎么说,也不是透明的……”

我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非常确定那里确实有什么东西,我也不能透过它看到后面的物体。那东西并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既不光滑,也不粗糙。只能说是难以名状的物体。

我没办法准确形容那个东西的样子。

硬要说的话,像是“什么都没有”的存在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这么说江勋说的是真的……”公输沐雨皱起了眉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什么是真的?”

“他说这个东西相对于世界上现有的物体来说,过于完整了,所以一般人都是看不见的。”

“过于完整?什么意思?”这是什么哲学上的新概念吗?

“用江勋的话说,世界上现有的东西,具有了某种素性的同时就丧失了相对的另一种素性,所以一般人才可以观察,通过逻辑上的判定,剔除掉‘不是’,从而确定一个东西‘是’什么。但是这个机关,‘天道’,是完整的存在。它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一般人没办法辨识这么复杂的素性,所以五感都没有办法准确识别。”公输沐雨回想着,鹦鹉学舌复述了之前江勋告诉她的话,“其实我也不太懂。反正我看到江勋手里的‘天道’的时候他也大吃一惊呢。”

也就是说,江勋那么照顾公输沐雨的原因,就仅仅是同样可以看到这个叫做“天道”的机关,从而产生的作为异族的同类意识?

好吧,姑且我接受这个说法。不过这也太扯了,难道这个机关是皇帝的新衣那样的东西,只有傻瓜才能看得到么?

“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我忍住了捂脸的冲动。

“哦。”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的公输沐雨以为我是在接她的话,点了点头,“不过江勋一个人在那里没问题吗?”

“没问题,肯定的。连我都搞不定他,凭什么寇人龙可以?”我自嘲地说,“方圆20公里以内能和他公平战斗的两个人现在在屋顶对打呢。”

这话绝对不夸张。他那么见鬼的实力,全世界能和他战斗的人到不到两位数都很悬,这个学校可没那么多妖怪。

“我不是说那个……他那么强,不看着他的话,他会不会乱来对学校不利啊?”

“怎么,连你都信不过他?”我吃惊地笑了,“他连这么压箱底的武器都给你了,你还怀疑他。”

“不是你教我的吗?看起来越神秘的人越不值得信任。他太奇怪了啦,完全搞不懂。”

听了公输沐雨的话,我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听话啊。知道了这一点,莫名地开心起来。

公输沐雨奇怪地看着我的脸,眼神问我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收回了手,脸上保持着微笑,“放心啦,江勋不会对学校不利的。”

“为什么啊?”

“他和我们校长是同一个流派的。”我说,“他刚刚用来攻击寇人龙,卸掉寇人龙双肩关节然后撂倒的招术,和高一开学时候校长卸掉我身上关节的招术完全一样。”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会咏春拳的那么多,总不能大家都是朋友。”

“哦,变聪明了啊。”我赞叹着,又摸了摸公输的头,“那个流派比较特别。”

“怎么特别啊?”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公输的表情有些不满,不过并没有跟我闹别扭。

“之前我被校长打的时候并没有想起来,但是今天又看过一次,终于能够确定了。”我说,同时举起手摆出形意拳的架势,“那种拳法乍看之下和形意拳比较相似,但实际上完全不同。并不是用来杀人的拳,而是只用来夺走对方战斗力的‘活人拳’。”

“到底是什么啊?”公输追问我。

我把手揣回裤子口袋,“只有墨家弟子才会学的墨家拳。众所周知墨家弟子是很团结的,绝对不会闹内讧。”

“墨家……不会吧?江勋是墨家弟子?!”

“说你笨你还不信。”我快速地捏了一下公输的鼻子,“除了你们家,玩机关术的不就只剩墨家了吗。江勋要不是墨家弟子,他的机关术难道是上帝教的?”

“呜……”

公输沐雨脸色微微发红,转过脸不再看我。

“诶,对了,刚才江勋问你,他说的有没有错,指的是什么事情?”

“那个啊……他说的是……他对你的……诊断啦……”公输的话语突然变得断断续续,似乎不想说出来。

“对我的诊断?”

“嗯……他说……他说你是……是个懦夫……”

我是懦夫?被说成这两个字还是头一遭,蛮新鲜的。

公输大约是怕我生气吧。

“为什么我是懦夫?”

“他说……他说其实你根本不敢杀人的……”

不敢杀人?我杀过的人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他什么地方搞错了吧?”我苦笑,“我手上的血腥味浓得洗都洗不掉,不敢杀人什么的……”

“他说你以前杀的那些人……其实你心里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作是人来看待的……他们在你心里只是数字而已,可以计算,所以也可以……抛弃……”公输的话还是很犹豫,“后来你失手杀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精神崩溃了,只能不断催眠自己说是为了活下去,把旁边的所有人都当作敌人,见一个杀一个……”

“……”我停下脚步,低着头,嘴里有些苦。

那小子其实是专门调查过我的吧?不然单凭看破人心的技能怎么能把我的事情弄清楚到这个地步。以江家的影响力,突破国安局的情报封锁也不会很难才对。

不……那小子根本和隐宗没什么关系,江家的情报网根本介入不了。至于墨家,我这么多年没见过几个墨者,他们当然也不会有机会来侦查我。这只能是江勋看出来或者猜出来的东西。

“胖子……没事吧?”公输沐雨不安地叫我,拉着我衣角的手上稍微多用了点力气。

“没什么。我妈死的早,我是被我姑姑带大的,后来我失手把她杀了。两年前的事情。江勋没说错。”我装作若无其事,轻巧快速地说完了一串话,“然后呢?江勋还说什么?”

公输的表情稍微明亮起来,“他说只要能全面压制住你,但是又不会杀了你,你就能够回复过来了。”

“所以我是被你算计了啊……”

“呜……你生气了?”

“没。”我摇了摇头,“谢谢。”

“诶……为什么要谢……”

公输沐雨疑惑着问,但是我已经不再说话。

她停下脚步,用比平时强硬的态度拉住我的衣服不松手。

不解释不行吗?但是果然还是不想解释。

“呐,公输,什么时候放长假的话,陪我去北京给我姑姑上坟吧。”我想了想,这么说,“现在这个话题就暂时留着,好吗?”

“哦……好吧……”

她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她并没有满意。

我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回过头,继续爬楼梯。

江勋的话大约并没有说完。

也许是善于看透别人的代价,江勋并不善于掩饰自己,很容易便看透了这个性格糟糕的小子脑袋里面想什么事情。

他一定知道吧。那个策略,执行人必须是公输沐雨才行。

要是随便谁都可以,入学的第一天洛克斯就已经办到了。

必须是公输沐雨,因为对我来说公输沐雨是软肋一般的存在,致命的弱点。

我仿佛能看到江勋脸上那一切尽在掌握的笑脸,既像暴君又像是孩子。

这种事情怎么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呢?说出来可就傻爆了。

我苦笑着,抬头看向天花板。

其实现在不应该说些话题的,毕竟战斗还没有结束。

但是我已经不是很担心了,一方面是因为现在没什么我能做的事了,二方面则是因为我心里觉得江勋和洛克斯都站在我们这边的话,能和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屈指可数。

对我来说这种轻松的精神状态可真的是不多见呐。

虽说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稍微放松一下心情,照着江勋说的那样走上去看看校长和宗主的胜负,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