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二)

作者:Paradise熠 更新时间:2011/11/16 1:46:25 字数:0

那天晚上基本可以说是倾巢出动。

我是知道小红非常多话,和什么人都可以自来熟,但是我做梦都没想到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呢?简单说,除了本来就会在一起合作的,可以用“战斗准备”为由叫出来之外,小红连一天到晚自称“本大爷”的李航,以及那个自从上次的银行事件以后就没有再见到过的有着外国人一样的名字的麦特,都给叫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这两个人搞好关系的?!

我觉得她的这种和别人混熟的效率,专修狙击科简直是浪费人才了,怎么也该选修谍报科才对。世界上估计就没有她渗透不了的堡垒。

值得一说的是,她选的卡拉ok厅应该算得上是环境不错的地方。

当然了,一直以来就避免不了的各种像**之类的东西也有人送上来,而且人也多场面难免有些乱。我几乎是拼上老命阻止了想要当场掏出武侦手册来对店铺进行查封的加奈,然后安抚了差点和几个看到这里美女多就过来搭讪的醉鬼大打出手的李航,再把从来没见过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进来以后就想原路返回的公输沐雨强行拉住,最后筋疲力尽地进了包间。

但是好歹这里的设备不错。包间也有很好的隔音效果,进来以后外面的喧嚣就和里面彻底断绝了联系。

虽说以前没有玩过,好歹还因为某些目的进过这样的场所,对于一个地方好不好的问题,我到底还是识货的。

但是开始唱歌之后不久,我被他们一群人用一种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的态度抢走话筒的时候,我终于发现自己大概是真的不太适合这些娱乐活动。

说起来我不过是唱了一首歌,发现没有发挥出水平,就自己用手机下载来听过两遍之后,重新唱了一次,然后就被他们怀疑为作弊。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作弊,完全没有更改过那个据说是用来评价音调是否准确之类的项目并给出评价的机器的设置。同一首歌,第一次唱的时候只有56分,半小时后的第二次就能够唱出100分,真的不是我的错。

好歹我以前还伪装成儿童歌唱团的人混进过日本某个很重要的集会,然后在后台干掉了某个当时去参观的官员——也就是加奈提到的那份档案上的死者之一——唱功当然是过硬的。

再说本来就是玩,犯得着作弊么我?

问题是他们不信。

“我真的是无辜的。”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柠檬茶,想喝,但是又觉得喉咙里一阵苦涩,喝不下去。

像是统一过口径似的集体怀疑我,真的是太过分了。

“算了算了,作弊就作弊嘛,没什么。我考试还作弊呢,这不也活得好好的?”

江近松在我旁边秀着他和芙蓉姐姐的身体一样的嘴,伸手貌似亲切实则幸灾乐祸地拍我的肩膀。

好吧,我们姑且把学生会宣传部长通过考试作弊来普及党的伟大思想的问题放在一边。

问题是两件事情的难度根本根本不一样啊。

考试作弊最多只需要对付考场上的三个老师,我要是有心的话随随便便都搞得定,而唱歌是要给那么多人听的。难道评分器说好就是好了?当其他的听众都是白痴么?

“死一边去。”我白了他一眼,“唱得好不好不止是机器说了算的吧?你们全部耳朵聋了吗?”

“问题是两次的差距太明显了。就算你练了一下大家都听得出和上次不同,可满分什么的也太夸张了。要作弊你也稍微藏着点嘛,像我就绝对不会把英语考试的卷子抄成150分。”

“我没作过弊,期中考试我英语只有5分。”

“5分?!”

江近松跟大白天在街上见到了恐龙一样惊叫起来。

我条件反射地去捂他的嘴,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他的声音过大,打扰了某位唱歌,于是直接被那位一记回旋踢击中腹部,陷入了半死状态。

“什么5分啊?诅咒我吗?”

早已丢开话筒的乌月兰朝着已经倒在沙发口吐白沫的江近松质问。

其实这种时候我总是非常想要吐槽。既然还有说教的话,干嘛不先把话说完再动手呢?

估计以乌月兰那个以为世界都必须听她指挥的逻辑,完全没有发现江近松从来都没有因为她的教育而有所改进的原因也许就在这里。

当然了,没发现也好,因为这个结论实际上应该是错误的。

我也是最近才想到,如果江近松真的每次被乌月兰击打之后,都是当场立扑,那他早就应该在医院里专门治疗老年痴呆症的地方长期住院疗养了,哪有机会出来活蹦乱跳?他又不是千夜拓诚。

所以我的结论是,江近松昏迷还有其他什么的症状全部都是伪装的。包括现在最里面吐出来的泡泡,没准也是用了什么特殊药剂制作的。

这家伙除了毒药以外还擅长用蛊,做到这点事情应该完全没有难度才对。

不过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自讨苦吃的勇气还真是令人佩服。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性癖吧?

“算了,别管这家伙了。”

我出声制止乌月兰。

“干嘛?作弊的死一边去!”

乌月兰转过头瞪了我一眼,语带不屑,眼里十足的鄙夷。

我用力捂脸,“我说了我没有作弊了。之后你们也唱了那么多次了,评分不也完全是正常的吗?”

“反正以你的本事,编写一个程序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安装上去,只更改那一次的评分,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我要怎么趁着你们不注意安装啊?我碰都没有碰过那个机器好不好!”

“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上了那个一直以来惯用的把戏,我们都以为你还坐在位子上的时候,其实你本人已经偷偷跑过去安装了?”

乌月兰振振有词地反驳着,脸上带着得意。

我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公输、小红以及其他所有人。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到有任何帮我的意思。

我想这些人里面还是有觉得我并没有作弊的人存在的,但是因为羊群效应的关系没有人会违背群体的意志站出来为我说话。

顿时我感到一阵痛彻心扉的感伤——难道我平时的信誉度真的就有这么突破下限么?

“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我作弊了吗?”我这么问乌月兰。

迫不得已之下这大概算是最后的手段了。本来嘛,拿人拿脏捉奸捉双,没证据你还说什么?

然而我终究低估了乌月兰。

在信口雌黄方面,擅长于一对一并且使用威胁之类的手段进行交涉的刺客,到底是敌不过习惯于在人前经营出一副完美脸孔的学生会长。

面对我的质问,乌月兰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反问道:“那你能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作弊吗?”

这是魔鬼的证明啊!谁能证明地球上绝对没有外星人的给我站出来啊!这不玩我吗?!

“谁主张谁举证啊!你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

“对啊。”乌月兰点了点头,“谁主张谁举证,所以你要证明自己没有作弊就该拿出证据来嘛。”

“问题是你先说我作弊的好不好!”

“可是现在是你要证明自己没有作弊啊,所以应该你提出证据嘛。”

“我……你……算了,爱信不信……”

居然跟我来这招!她完全就没有准备哪怕是稍微相信我一下,只是跟我没完没了的绕圈子。而我居然真的被绕进去了。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永远都说不清楚,只能坐实这坑人的欲加之罪。也不知道彭宇是不是在法庭上吃了这招才摊上那么多罚款的。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接下来还有那么大的事要发生,而我却还专程出来受这鸟气。

我叹息着坐会沙发上,抬头看向天花板,想些无聊的问题。

小小的包间里面,为了舞台效果,灯被安置在了地板上,朝着上面照去,虽然桌面上昏暗到让人分不清红酒和可乐,上面却是一篇透亮。

已经使用了许久的屋子,天花板上的墙纸稍微有些旧了,有快要脱落的迹象。不过按照外面的装潢,这些墙纸很快就会换上新的。

如果换成是我的话,要怎么装饰呢?

嘛……反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呃啊!”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那是非常明显的惨叫声。

正在装死的江近松又被乌月兰踢了一脚。

我有些诧异地看过去,金发的学生会长一脸恼羞成怒,跟鬼似的。

然后我转过头去,看向屏幕。

那里写着:“5分”。

真是被江近松言中了。

不过这也是她自己反应过激,听到那两个字之后就对江近松展开攻击,然后不管一直在响的旋律和我争吵所造成的。

算得上是自食恶果。

我本来想忍住,最终还是失败,笑出了声来。

这一行为的后果是乌月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顾形象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除了我以外,乌月兰在我们这群人面前最多也就在江近松自己找抽的时候出手打他罢了,骂人什么的应该只有在我和江近松两个人面前,怎么会口无遮拦地骂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难道说……

我怀疑地拿起了那杯“柠檬茶”,少少地喝了一点,然后马上吐了出来。

一直以为是茶类饮品的杯子里面装的居然是白酒。

卡拉OK厅里无论新鲜空气和光线都算不上充足的环境居然能够使观察出现这么大的误差,让我始料未及。

重新仔细观察四周之后,我才注意到大家也许都有些不清醒了。

公输半眯着眼睛,我刚才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在鄙视我,现在看来更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睡着了只是眼睛没能完全闭上罢了。

李航、麦特和加奈在讨论着什么,声音很小。估计中间只有加奈一个人还保持着清醒吧,因为她面前的那杯“饮料”并没有动过。

而小红站起来走向乌月兰那里,准备接过话筒继续唱歌,手里却还拿着一个半满的杯子,走路摇摇晃晃的。

“小红。”我招手说道,“过来一下。”

“嗯?”

小红的注意力从话筒转移到我身上,看了一下,把她手里的那杯我乍看之下也觉得应该是饮料的玩意一饮而尽,改变方向走到我这边。

见到小红不去拿话筒的乌月兰干脆继续唱起下一首歌。

“呜……”

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小红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在了我身边。

也不知道应该归功于沙发足够柔软,还是归功于雇佣兵时代过硬的训练,她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倒下之后立刻就翻过身来,头搭在我肩膀上问:

“什么……嗝……什么事啊?”

话问到一半还打了个嗝,满嘴的酒味扑面而来。酒鬼大概会觉得这种味道很亲切,我就只觉得是在受刑。

“你不是跟我说拿过来的是饮料么?”我捏住鼻子用下巴指了指放着柠檬片作为伪装的啤酒,“为什么是酒啊?”

“啤酒也是饮料嘛。”小红傻笑着,不知从哪拿起一个瓶子朝杯子里倒。

“喂,其他人就算了,连你都这样,有没有搞错啊?”我无奈地看着她,“你可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大事的人啊。”

“总会……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嘛……”

小红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有些体积的透明塑料包来,塞到我手里。

“你看,有这个就没关系了吧?”

这是一包注射液,但是上面的标签早就撕掉了,外壁只能找到一些当初没能撕干净,留在那里的破掉的纸的边角。

“这什么东西?”

“葡萄糖……”

我霎时茫然无语。

连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那就是说她早就计划好要在这里灌大家的酒了。

这边可是还有正经事要做啊!小红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但是骂她也没用,我只好无奈地叹气,“现在脑袋还清醒么?”

“当、当然还清、清醒了!”小红猛地站起来,“武、武松都没有我能喝!李白也……”

豪言壮语最终没能说完,她便整个人倒下去。

这次的方向和刚才不同,不是朝着沙发,而是朝着面前的桌子扑了下去。

我千钧一发地从沙发上弹起,伸手拖住了她的身体,免去了她头破血流的灾祸。

然后我一边把小红扶到沙发上,让出本来属于我的座位来好让她躺下,一边转过头去看刚才她坐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里已经放着好几个个瓶子了,全部是空的。

“你想喝死吗?!”

明知道她已经听不见了,我还是忍不住大声骂了出来。

大约是除了我之外唯一清醒着的加奈看了看我这边,苦笑。

我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重重叹气。

“搭把手帮我把这东西打开吧。”我拿起那包葡萄糖注射液晃了晃,“一只手搞不定。”

“等一下。”

加奈跟李航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朝我这边走过来。

这个时候李航猛然伸出手来,“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啊!”

“算了,算了。”麦特显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拦住了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那啥……这什么情况?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我悄悄问。

加奈的回答是,食指竖在嘴前,用日语说,“ひみつ。”

秘密你大爷!这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辆。

之前我还以为江近松临近毕业摊到乌月兰这么个上司就已经够衰了,没想到还有将这一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倒霉蛋。

我需要默哀三分钟么?还是说把小红喝光了的酒瓶子拿起来对着李航脑袋砸下去以图帮他逃避这过于残酷的现实比较好?

还是算了吧,先管好自己再说。

“把这个打开吧,先把乌月兰灌清醒。”

加奈接过塑料包,转过头看了看乌月兰,“她看起来醉得不厉害啊。”

“你不懂,她才是最神智不清的。”

好歹小红没有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来,而乌月兰刚才做的事情,只要旁边不是一群不省人事的家伙,她平日在人前苦心经营的形象就已经毁于一旦了。

只消对她们稍微有些了解,这一点便很容易判断。

不过要和他们总共对话数量都不到三位数的加奈作出这种判断大概是强人所难了。

“反正你信我就是了,我总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也坑你一把吧?”

“这可说不准了。你是什么人物?心眼比鬼都多。”

虽然是这么说,加奈还是拿出她的蝴蝶刀,准备要划破手里的葡萄糖注射液。

然而她没有那么做。

没来得及那么做。

我也没有来得及扶小红坐起来。

变化太过突如其来。

卡拉OK的环境毕竟过于恶劣,连我这种精于感知的人事前居然完全没有察觉敌人的存在。放在其他时候,这种失误简直蠢得不可思议。

如果当时我或者加奈的反应慢了半秒钟,我们中至少有好几个人要负伤,甚至死掉。

加奈丢开葡萄糖卧倒,而我踩着桌子迅速跨过半个包间的空间,把乌月兰按倒在地上。

枪声就在此时响起。

子弹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脑勺划过了刚才乌月兰脑袋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外面的人有惊人的本事可以隔着门板进行瞄准,还是干脆胡乱扫射一通凑巧碰上了这种事情。

“一个人!”

我高声呼喊着,用力一推把乌月兰送出去,自己则滚向另一个方向。

扑倒乌月兰的时候,我靠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碎掉的门板后面,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拿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冲锋枪。

外面的客人惨叫着快速奔出卡拉OK厅,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牛高马大也没有和人结伴的男人,估计是给卡拉OK看场子的。也没有人去喝止这些人或者朝他们攻击。

所以外面估计根本就只有这一个人。

我有点想不通,究竟是何等的大无畏精神,才能一个人去袭击一群至少有5个人在文件上等级是S的武侦?不知详情?自信心膨胀过度?还是真的有这个本事?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思考了。

我们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几乎所有人这个时候不止不能成为战力,甚至连自己找寻掩体的能力都没有。

最糟糕的莫过于,被我推开去的学生会长居然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一边问着“卫飞你抽什么疯?”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这样的行动会使她变成最明显的靶子。

我唯一能够寄望的就是加奈能够听懂我刚才的话,进而进行抢攻。

她的那个角度看不到舞池的方向,只靠她自己恐怕很难觉察外面其实只有这一个敌人。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能够和我打成五五开的人显然不可能是猪,但是她根本不信任我,难保和我配合不会发挥出1+1=-2这样惨不忍睹的离奇战斗力。

然而她用行动证明了我的焦虑是杞人忧天。

外面那个人在门口找不到能够进行射击的角度,躲到了门边,探出头瞄准刚刚爬起来的乌月兰进行射击。

不,更正,是准备射击。

一张桌子凌空飞过去,砸在门框上,玻璃桌面立刻粉碎,阻挡视线的同时,飞散的玻璃碎片也成了一把把尖刀。为了躲避,他重新缩了回去。

这个行动仅仅为我们争取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对面那个人似乎是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玻璃碎片刚刚落地,便抓住时机再次探出头来准备射击。

可是太迟了。

恢复射击架势的加奈的枪声先于他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担忧他身上穿着什么防弹设备,加奈只是将子弹送进了他的枪口,破坏了他手里的武器。

那个人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招,立刻就做出了应对,手伸向怀里。

从这个行动判断,那个地方至少还藏着一把手枪。

还是太迟了。

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握着折刀。

这种距离之下,以我为对手,还想要后发先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手伸进去之后,没能再把武器拔出来——我一刀切断了他手臂的肌腱。

“闹剧到此为止。”我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谁派你来的?”

这家伙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以我的反射神经,只要他稍微有所动作,我随时可以一刀割断他的颈动脉。何况我还给加奈留出了射击的角度,就算退一万步说我破天荒地发生了失误,那边总不可能同时开天窗——要是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家伙就可以去买体育彩票了,估计可以连续中好几次一等奖。

那家伙犹豫了片刻,“这是……”

他喘着粗气,声音尖锐,和他30岁左右精壮男性的外观格格不入,像是磕了什么药。

等一下……嗑药的人能够保持正常的精神状态对现状作出合理判断么?别人我不知道,至少一个月前的我症状发作的时候是做不到的。

注意到这点的瞬间,我反射性地朝后退了一步——就算这家伙精神不正常,他现在也是重要的线索。他发疯我总不能跟着一起疯,顺着他的意思一刀砍了他。

就结论而言,我不知道这个动作是救了我还是救了这个家伙。

“为了更伟大的目标!”

他高呼着,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如果我没有退开的话,他的这个动作能够造成的结果是什么,我暂且无法推测。因为我没机会知道他尚且能动的左手将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来。

加奈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在这家伙行动的瞬间再次开枪,击中他的左手肘。

他因此丧失了难得的攻击机会。

但是攻击机会什么的姑且不提,如果我没有退开的话,这个前扑的动作会导致的第一个结果就是他直接撞在我的刀口上一命呜呼。

“这家伙疯了!”

我低吼着,依靠长久锻炼出的敏捷身手,闪过双手皆废依然奋不顾身向前冲的敌人,和他以几乎平行的姿势,从相反的方向,几乎同时穿过包间狭窄的门口。

然后我右脚迅速踩稳,停下脚步,左脚落地之后以脚后跟作为重心,右脚猛蹬地面,快速转身,依靠旋转的惯性,将不算锋利的折刀刺进了这个家伙的左脚膝盖后方。

几乎是同一时间,加奈的枪再度发出巨响,子弹集中了敌人的右膝盖。

失去平衡的敌人摔倒在地上。

我拔出折刀,用刀柄猛地敲在这家伙的后脑勺上,让他失去了意识。

“喂喂,不用这么狠吧!”

加奈提出抗议。

她走过来,看着这个已经失去意识的疯子,眼神里面居然还带着同情。

“我说你有没有搞错?刚才他差点把我们干掉!”

“实际上他谁也没有杀啊。再说,就算他真的杀了什么人好了,战场上不也禁止虐待俘虏的吗?”

又是该死的正论。实际上战场上虐待俘虏甚至屠杀平民的情况还少了么?但是这是正论,去反驳这些言论根本是浪费时间。

“反正我已经做了,你拿我怎么样?”

“你!”

加奈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但估计对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也是没辙,最终把所有的愤怒吞了回去,默默蹲下,和我一起搜查这个家伙身上的物件。

然后我就知道了什么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家伙本来准备要拔的居然是54式,而他突然向前扑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是一个雀巢咖啡的易拉罐,但是拉环显然已经加工成了一个引爆装置,我还闻到里面有一点刺鼻的味道……

靠!

要是刚才没能把他的攻击停下来,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这家伙绝对疯了。”我捂脸低叹。

“你刚才就说他疯了。”加奈一边回应我一边继续翻找他身上的东西,“现在又发现什么能证明他是疯子的证据了?”

“这个。”我把易拉罐放在加奈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手榴弹吧?想来也不会有人在干这种事情的时候还在身上带一罐咖啡。”

“里面是硝化甘油炸药。”

“な……”加奈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像是突然还魂似的扭头,“……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个硝化甘油炸药。就算是躲在房间外面把它丢进来,以这里包间墙壁的厚度,也没办法保护在外面的这家伙。”

我气定神闲地解释着,从已经昏倒的疯子的口袋里面搜出了一支里面装有药水的高档注射器,以及一张看起来像是配方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条。

“这家伙一开始就是来同归于尽的。‘为了更伟大的目标’?忒下血本了。”

“他会不会是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袭击我们干嘛?”

“这……”

加奈语塞。

她一定也想不出什么恐怖分子袭击我们的理由。

当然了,“紫麒麟”是被恐怖分子们憎恨着的人。但是我有理由相信,比起袭击早就退下来的紫麒麟,拿着这个易拉罐去拜访我家的别墅要有价值得多。

突然,我脑袋里面闪过一个念头,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

一个声音诧异地问,却不是来自加奈,而是来自于喝醉了酒完全不在状态,还在到处找话筒的乌月兰。

“该不会是……‘传教士’?”

“传教士?”乌月兰看了看屏幕,“没有这首歌。”

我懒得理她,看向加奈,用眼神询问她的看法。

“那个人找警察的麻烦还说得过去一点吧?”加奈有些难以置信,“干嘛要来找我们?”

“不是找我们,而是找我。我说过的吧,上次他就专门挑衅我。”

“上次那些血腥味不是为了弄那个没有意义的魔法阵吗?”

“那不是没有意义的魔法阵。”

“可是北京武侦高S研都说是没用了啊。”

“那是……”

“我就站在布拉格黄昏的广场……”“Fly with me,in the perfect world……”

话语被同时响起来的两个彩铃打断。

我从口袋里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闪烁着,来电显示是“图书馆的魔王”。这个我后来想改却发现手机上为了保存这个名片进行了专门的复杂加密根本改不掉的名字,保存着手机的前任主人,“兵主”江勋的电话号码。

另外一边,加奈从已经晕倒的敌人的裤子屁股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看了来显之后愣住了。

她把手机屏幕对着我,让我看上面的字。

“传教士”——来显上这么写着。

什么情况?事情全部凑一块了。

“你接那边。”

“好。”加奈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机走到了包间角落里面信号比较好的地方。

我也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走到外面。

“喂。”

电话里面传来异常平淡的声音。

这不是江勋,而是他的跟班。

“什么事?”

我看了看包间里面,加奈在和电话那头说着什么,表情变化异常明显,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能够让这个一贯沉着冷静的家伙情绪起伏这么大。

我有些放心不下,想要快点结束这边的对话,于是语气也不太友善。反正那个一天到晚面无表情的少女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问题,无所谓了。

“嗨,亲爱的紫麒麟君,我这里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特别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对面这么说,虽然用词很活泼,但是声音毫无抑扬顿挫,我猜是照着字条之类的东西念的。

我有些无可奈何。但是江勋那种把隐宗宗主的性命排在网络游戏之后的性格,这种玩法实在不算奇怪。我又惹不起这位大爷,还是听之任之算了。

“特别坏的消息。”我说。

“你家别墅附近发现了一群可疑的人呐,居然还他妈的拿着MP7,全副武装了诶,估计再过一会就要攻打进去了。”

什么?那边也有人安排袭击?

该不会……

我捂住手机的话筒,重新走进包间,到加奈身边。

“这家伙用的冲锋枪是什么型号?”我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家伙轻声问。

加奈愣了一下,注意力从手机转移到我身上。

“问这个干嘛?”

“你回答我就对了。”

“MP7A1。”

“就是MP7对吗?”

“准确说不太一样,MP7A1是MP7的最终改进型。”

“还是可以管它叫MP7的对吧?”

江勋那种大而化之的家伙才不会管这不是不是最终改进型呢。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但是不准确。”

“行了。”我挥了挥手,终止了关于武器的讨论,然后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尽量从你电话里那个人那里打听一下,他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还安排了这样的疯子。”

“有点难,我尽力吧。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嗯。”我点了点头,“现在还不确定。我先出去了。”

然后我再次来到外面,把手机放到耳朵旁边。

“你们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闲得无聊,现在已经带上白毛去找他们晦气了。这是好消息。”

“滚你大爷的!你要转述江勋的话就把人称代词给我改了,这边搞不清楚谁是谁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江勋和亚纳尔已经去解决那些人了。”

“等一下……亚纳尔是谁?”

“他告诉你们他叫竹启翔。”

我突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以及到底要不要吐槽才好了。

大爷的……绕了半天“竹启翔”果然是个假名字……

算了,这些蠢事一件一件追究下去,弄清楚之前我就已经是横竖皆二了,说不定还附带一个化身为茶几。

“那坏消息是什么?”

“你奶奶翘了。”

“呃……”我没能说出话来。

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乌月兰已经告诉过我,张彩蝶从星相上所观测到的未来,她绝对不可能活过今天。只是具体怎么死还不太明确罢了。

但是你要不要这么直接这么平民化啊?正经一点说成“过世了”会死?

“是爷们就别哭。”

“……”

那啥……我可以抽他么?

我还没哭呢!你抢白个大头鬼啊!

“哈……”实在是不想浪费那个体力和精神来追究这些少根筋的言论,我只好叹了口气,“张彩蝶怎么死的?”然后强行把话题掰回正确的地方。

“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她死之前把你叔叔从‘仙境’踹出来了。这边已经打不开通路再过去了,没有任何手段调查那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也就是说死因不明吗?”

“是的。”

“知道了。”

没有再说什么,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三个消息听完了,懒得再跟那边寒暄。

稍微整理一下,也就是卫家的别墅出现了可疑人物,然后已经被江勋他们给搞定了。如果我没猜错,“兵主”和“白毛”最近一直住在那里。昨天晚上江勋半途出现的时候,小媛不是也问他“你怎么来了”吗?说明江勋和竹启翔至少最近和小媛住在同一个地方。

不过这个条消息要进行分析我看还得再加上加奈那边从“传教士”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才行。

姑且认为这些人全部是那个人指示应该没有错吧?因为MP7这种武器在中国国内应该很难入手。要是真的可以烂大街到一群人人手一把,就算是几乎从不用枪的我,也会因为在实战中见过太多次而能够辨认它。

相比起来,张彩蝶的死就太过蹊跷了。

照小媛昨天说的,“桃源通路”应该很难打开。除非和张彩蝶同等能力,否则打开它需要很长时间。如果张彩蝶在里面用法术和外面对着干的话,估计从外面强行打开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当时的我对这件事情非常困惑,但是却没有细想。

如果能早一点想明白的话,也许我就能够察觉张彩蝶给我的“锦囊”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时间紧迫,所以我赶紧重新回到包间里面,去看加奈那边的情况。

当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这家伙也是个疯子,疯到不能再疯了。”

听到这话,我皱了皱眉头,有些意外。除了说我之外,我似乎还没有听到过加奈对其他人用过什么负面的形容词。

“他跟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跟他说。”加奈摇头,“那家伙只顾自己说,还夹杂着各种废话翻来覆去一点条理都没有,无论我说什么他都随便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对付过去,根本无法交流。”

这种症状确实很像是疯子才有的。

但是现在我实在没工夫关心他的语言到底有什么特色了。

需要关心的是——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和你猜的一样,这家伙真的是针对你来的。”加奈把手机放在一边沙发上,“那家伙今天晚上安排了很多人去偷袭城里的各种重要设施,时间是12点整,但是他说其他的地方都是佯攻,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地方,要我们猜到底是哪。”

“你能猜得到么?”我问。

加奈摇了摇头,“没有线索。接到这么个电话,接下来你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了。那么说,除了你以外,他应该还有什么目的。但是从他的话里面我想不出这个目的是什么。”

“他还说了什么?”

“还说了这个。”加奈拿起了那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注射器,“这些人全部是被他施打了药物之后洗脑的,意识不正常。这是解药。”

然后她又拿出一张纸条,“还有这个,是药剂配方。”

我把两个东西一起拿过来看了看。

注射器是密封的,我无法判断里面的药剂到底是什么成分。但是就药方来看,居然用的是中药提取剂。

“这有用吗?”我半信半疑地问。

“我怎么知道?”加奈用奇怪的眼神笑看我,“人都被你打晕了,现在把这针打下去也不可能判断吧。”

“啧,打住打住,刚才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制止他发疯啊。”

“你动作慢一点说不定我们就能够等到电话来了。”

“停!”我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大声说,“反正事情已经那样了,你还能怎么着?”

加奈耸耸肩,叹了口气。

“他还说了什么?”见她停止纠缠这件事,我继续问道,“你仔细想想,说不定他的废话里面有线索。”

“让我想想……”加奈低下头沉思起来,“他说过今天圣诞节挺特闹的。”

“外面到处都挺热闹的,应该不是这个。”

“我也觉得。”加奈点头同意,“他还说过他喜欢吃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是什么?”

“一种意大利糕点。你不知道?”

“不知道。和糕点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要袭击蛋糕店?”

“袭击蛋糕店搞毛?填肚子么?再说北京那么多蛋糕店,就算真是要袭击蛋糕店,我们又要怎么确定是哪一家?他都叫我们猜了,应该还有更确切的线索。再想想。”

“好像……对了!”加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他说了两次,他叫‘周行空’。”

等一下……这个名字不是……

我看了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江近松,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恶鬼从心底爬出来。

“不会吧……”

“怎么了?”加奈疑惑地问。

我看了她一会,然后才想起来,叶为轻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已经被小红抓住冲进了银行,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事后总结任务,也不可能想到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会成为线索吧?也怪不得听了这个名字之后的加奈还依然在状况外了。

难道这也在“传教士”的计算之内?应该不可能算到这一步吧?

如果他真的是叶为轻说的那个人,能力应该不会超过我们太多。而预测到这一步根本不是凡人之力可以触及的。

但是,万一呢?现在就只能祈祷,周行空诈死这一年多以来,实力没有长足的进步了。

说起来卡拉OK厅舞池那边五彩斑斓的光线也有点像教堂里面的彩色玻璃,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因为这点稍微施舍一点保佑给我们?

“那袋葡萄糖呢?”

“在那边。”加奈走到她刚才卧倒的地方,捡起了沾上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还没有破掉的塑料包,在半空中晃给我看。

“立刻把他们灌醒。然后我们去警察局。”

“警察局?”

“对,警察局就是他的目标。”我肯定地说,“他找的是叶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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