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决裂以及……(二)

作者:Paradise熠 更新时间:2011/12/6 13:10:52 字数:0

月明星稀的意思是,月亮出现的时候,星星就变得稀疏了。

少年看着天上,死活找不到星星,却也找不到月亮。

“哟呵,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呐这是。”

他这么低声喃喃着,完全不顾姑且还算闹市区的街上灯火通明的现实。

有一点他说得没错,那就他面前的这个建筑物里面确实刚刚执行完杀人放火的勾当。

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只是来打酱油的——如果从停车场里偷一辆单车放在杀人现场窗户正下方也算是打酱油的话。

至于接下来嘛……

他看了看手里那个袋子里面装满的碳酸饮料,耸耸肩,笑了,嘴角的疤痕被面部肌肉拉动而扭曲,和嘴唇成一条诡异的曲线。

“是时候进去看看了。”

他这么说着,走进了警察局。

当然了,这个笑起来比哭都还难看的少年——江近松心里非常清楚,现在进去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

正主已经跑了,在他的协助之下。逃逸者的背影和追踪者脸上的懊恼他都看在眼里。

剩下的工作不外乎是收监或者收尸,相对来说他更擅长后者,不过前者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里面有两个人是不能在这个关头死掉的。

第一个是卫飞,那个人的生存无论对他还是对刚才落跑的疯子,都是接下来的计划中不能缺少的人物。

这个人的存活应该不必过分担心,虽然说战场变数万千,但是周行空的战斗技巧本来就更精擅于对全局的把握,应该不会不小心把这么重要的人物干掉。

但是另外一个人物就难说了,因为那个人对江近松来说是应该活着的人,对周行空来说却是应该要杀死的。

没错,“转轮王”叶为轻对事事小心谨慎到近乎畏缩的“蛇”来说是应该要活下来的人物,然而作为他曾经的队友、如今狼狈为奸的同党,周行空对此并不知情。

猎食的“蛇”只会独来独往,姓江的要杀人也从来孑然一身。所谓同伴,只是个笑话。

“得快点过去看看呢。”

他这么叨念着,转过墙角,小跑着进入警察局大门。手里故作自然地拿出一瓶可乐,拉开拉环,被喷出的饮料溅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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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摇摇头。

“要追吗?”

“追不上了。”我说。

“为什么?”

加奈连续问了三个问题,第三个问出口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这家伙的情绪激动起来。

想想看,她是会被日本公安厅委以逮捕赤军干部的重任派到国外的优秀S级武侦,让同一个人连续跑掉两次,应该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不甘心是正常的。

但是这不是她的错。

之前的战斗就算了,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最后逃跑的瞬间,这里面站着两个实绩丰硕的武侦,以及一个手下亡魂无数的刺客。

李航和加奈如何,我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虫子所以不知道。不过“逆火”是我能够用得出来的最凌厉的一刀。在这之前,这招下面绝无仅有的活口是李航,有洛克斯出手相救,最终也被废了双手。而这次连对手的皮都没有碰到,刀子就被莫名其妙地弹飞了。出这种状况,我本人面子受损还在其次,包括小红那个赫赫有名的恐怖分子老爹在内的刀下亡魂情何以堪呐?

所以说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搜集情报,而不是像123排列组合成的那个形容词一样冲上去送死。

不过这种说法大概是没办法说服这个现在情绪有些激动的家伙吧。

这种关头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借口。

“你熟悉路吗?”

“不熟悉,但是……”

“但是我熟悉。”李航接过话头,要帮助加奈说服我。

我白了他一眼,心底有些寒意,以及些许深至骨髓的疲惫。

如果我告诉他,加奈其实是男的变装的,不知道这倒霉孩子会不会相信?

“那请吧。”我竖起拇指,越过自己肩头指指背后的窗户,“只要你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个胡同里。”

“这……”李航看了看加奈,无法再说下去。

他当然不会知道,如今的北京就算胡同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小巷什么的还是要多少有多少。随便找一条钻进去,再绕几个圈,想再找出来就只能把整个区都封了。现在这个特殊时间,能出动维持治安的警察全部在街上,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可以封锁街道。

“你会不知道他在哪么?”加奈眯起眼睛,“凭你那比狗都灵敏的鼻子,会闻不出来?”

“今天晚上酒精闻多了,嗅觉有点失灵。”

“你!”

“我怎么了?”

如果一条警犬坚持跟警察说自己今天状态不好鼻子失灵,就算警察不信,也没办法证明狗在说谎。当然了,狗是不会说话的,而且警犬也不可能跟警察耍这种滑头。可惜的是,我虽然只是只狗,但加奈不是我的主人。我不想让她继续追击的时候,当然不会跟她说实话。

所以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瞪了加奈一眼,把叶为轻从地上扶起来,从门口走了出去。

耳畔传来李航为我说好话打圆场的声音,倒是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那个习惯于用鼻孔代替眼睛的家伙能够作出此等事故的行为,必然是有人教过他。这个人不是我,更不可能是之前和李航一直有所来往的人们,那么就只剩下最近和他来往频繁的加奈了。

那家伙要是早知道教李航待人接物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做呢?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本想耸耸肩的,因为扶着叶为轻而作罢。留着那两个人不管,缓缓离开了刚才发生死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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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面比我想象中要安静……

不对,说反了,安静个头啊!

这里不是应该刚刚打完么,除了专心处理罪犯的小红和乌月兰之外应该屁人都没有一个才对啊,为什么我听到好像有哪个白痴在和谁高谈阔论关于瑞尔和分贝的互换关系呢?哪路神仙能够站出来给我一个解释?

当我转过走廊拐角来到楼梯口的时候,那个在夜深人静的地方高声喧哗的傻瓜的脸庞终于纳入了视野。

他一如往常,带着不知道从哪个异次元喷出来的喜悦非常欢快地笑着,整张脸因为嘴角的疤痕显得无比恐怖。

“所以说啦,酒不醉人,人自醉嘛。”

那个傻瓜说出和之前的引经据典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结论,一口气把手里那个易拉罐里面的饮料全部灌进了喉咙。然后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喉咙里面还有液态物质的时候想要说话,理所当然被呛住然后把没咽下去的饮料全部喷了出来。

他面前背对着他的金发少女听到声音作出了回避动作,但是头发还是溅到了少许饮料,恼怒之下赏了那家伙一个过肩摔。

不知道是因为乌月兰用力过猛还是江近松靠这种方式来进行受身,他落地之后顺势滚到了我面前,呈大字型颜面着地趴在地上。

“哟,完事了?”江近松抬起头这么问,“完事了就一起喝。”

他把左手一直没有松手的华都食品超市的口袋里装着的可口可乐递了一瓶给我。

“你看我像是有手空着能接饮料的样子吗?”

“啧,太可惜了。”江近松叹了口气,放下饮料,然后又把手伸了过来,“啦我起来一下吧。”

每次他作出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就很想把他的脑袋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根筋搭错了线……哦,不对,是搭对了线……凭什么他可以认为我没有手拿饮料,却有手扶他起来呢?

还是说这家伙真的是蛇类,没有足够的视力看见我还扶着一个人?

我全力一脚揣在江近松脸上,让他滚回了乌月兰旁边。

“事情搞定了?”

我向已经注意到我的乌月兰这么问。

“还没呢。”乌月兰继续给躺在地上受了伤还被塑料手铐限制住行动的犯人挨个注射那种从他们自己身上搜到的解药,“你那边呢?抓到几个人?”

“一个都没抓到。”

“诶?一个都……”乌月兰转过头来,惊异地问,“对方有多少人?凭你们三个都搞不定。”

“和我们对上的就只有‘传教士’一个人。”我把昏迷的叶为轻放在一旁,让她靠着墙坐在地上,再走到乌月兰身边,“那家伙最后用出了很奇怪的手段,子弹和我的刀都被挡下来了,那两个人还被弹到了墙上。李航就算了,加奈身上的伤估计不轻。”

“这么棘手么……”乌月兰皱起眉头,“那你呢?伤重不重。”

“没事。他最后用的那个东西对我的身体没有效果。”

“为什——”乌月兰的问题还没问出口,脸色就变了,显然是自己想明白了理由。

那个东西对我无效的原因非常简单,就像传教士说的那样,我身上的仙骨完全可以免疫掉那种等级的东西——那种程度的超能力——没用也很正常。

所以学生会长把说出口的话掐断,压低声音换了另一个问题:

“——见到你姑姑了么?”

我摇摇头,“她不在这里。也许张彩蝶说的是另外一个事件吧。”

“可能吗?一天之内连续发生两个事件?”

“完全有可能,本来最适合刺杀的时间就是对方刚刚经历了什么大事件松懈下来的时候。”我如此断言,然后把躺在地上装死的江近松拉了起来,“对吧?”

“问我干什么?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江近松哭丧着脸,装出一副无辜群众的样子,辩解道。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好歹你也是江家的嫡系。”

“谁规定江家嫡系就不能打酱油的?难道江家就不开伙了?”

“你这是……”我有些无言以对。

前后两个打酱油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好吧?就算想要学庄子,现代人可没有惠施那么好骗啊!

“那个,卫飞学长!”小红突然插嘴,“我也不会辛酉刀法和三十二势长拳哟。”

“呃……”我的话被半道杀出的程咬金一板斧杀回腹中,无以为继,只能放弃争辩,捂脸。

“你们有完没完?现在在谈正经事呢。”乌月兰赏了两个活宝一人一记白眼,再重新看向我,“‘传教士’很厉害么?”

“以身手来说也就和‘紫麒麟’差不多程度。如果没有最后的那个可以弹开子弹的玩意,我们应该已经抓住他了。”

“这么好的东西上次在银行他为什么不用呢?”小红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乌月兰认真地看着我,大概是希望我给出一个解答。

“不知道。”我还是只能这么说。

然后我用下巴指指江近松,“这个要问他了。”

江近松眨了眨眼睛,一脸状况外的表情,“问我什么?”

“‘传教士’以前有类似的手段么?”

“嗯……”江近松右手按住下巴做思考状,“虽然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你要问我一个我都不认识的人有什么手段,我也没办法回答啊……”

“你认识,他以前是你的队友。”

江近松指着叶为轻,“我以前那个小队只剩下两个人了。我,还有她。‘传教士’是哪把夜壶啊?”

“周行空。”

“哈?”江近松愣了一下,“你说谁?”

“周行空,你以前的搭档。”

“不可能。别把脏水泼死人头上。”江近松用力摇头,难得一见地以坚定的立场进行反驳,“05年10月的长兴岛爆炸事件那么轰动,你不知道吗?”

长兴岛爆炸事件?我记得好像是有个武侦被犯罪分子抓住,并威胁另一个武侦单刀赴会。被要求赴会的人狗急跳墙,带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弄到的C4去。最后除了被当作人质的武侦成功逃脱之外,整个现场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找到。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种执法人员作出恐怖分子一样行径的事情都一样影响恶劣。

当时据说整个武侦界都受到了相当大的舆论压力,甚至有了要在中国境内取缔武侦这一职业的呼声,不过因为以“十殿阎罗”为首的武侦高层人士多方面进行调节,总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正因为这样,那次的事件被整个中国武侦界视为巨大的污点。虽然事件本身既人皆知,但是和事情相关的详细情报却被各方面严格封锁,连我都查不出蛛丝马迹。

“你是说那个带着C4去和别人同归于尽的武侦就是周行空?”乌月兰有些诧异地问。

这么著名的事件,学生会长不可能不略知一二。不过看来她也并不知道当时那个武侦的真实身份。

“对,那个就是周行空。”江近松点了点头,“活着逃回来的武侦是洛克斯的孙女,莉莉娅·杨。你们应该都不认识。那次事件她虽然回来了,但是大脑受到物理性的创伤,智力退化到大概五六岁的程度,记忆也几乎全部丧失。是周行空的手法。那时候周行空把莉莉娅看得比他自己都还重要的。会用物理性的手段抹消她的记忆,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可怕的事情……”

乌月兰脸色有些发青,“该不会……”

“该不会是被强【哔】了吧?”小红脸上反而没什么变化。

作为女孩子,乌月兰的反应可以理解。而小红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在意,让我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当过雇佣兵的,神经实在粗得可以。

可是江近松否定了她们的猜测。

“不是。后来检查过,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才说不知道到底经历过什么。如果完全没事,周行空不可能那么做的。”

“那你怎么能肯定周行空一定死了?”我问。

“当时现场外面还有很多不听警察疏散的群众在围观啊,除非周行空变成老鼠,不然不可能逃离现场不被发现的。”

我耸耸肩,“姑且不论他是怎么在现场活下来的,但是那个人确实是他没错。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叶为轻啊。”然后看向乌月兰,同时抬手指指不省人事的“转轮王”,“把炼金药给她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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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卫飞从乌月兰手里接过炼金药给曾经的队友灌进嘴里,江近松悬在半空中的心算是落了地。

他摸着心口,那里传来的心跳声和平常没有任何变化,肺的呼吸节奏以及其他的东西也一样。

当然了,就算是他装孙子十八载有余,这方面的经验在既知范围内无人能出其右,也没有本事能够完全抑制住说谎时候能够产生的正常的生理变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使用了某些别人所不知道的手段,将之强行限制住。

他用的东西叫做“石头蛊”,一种能够将人的身体彻底僵化,最后变得和岩石一样坚硬的东西。

所谓的蛊,是一种从毒虫中提炼出来的诅咒。

但凡诅咒,都是以坏的诱因产生更坏的结果,“石头蛊”当然也不会例外。本来这应该是让人变成石头,最终死掉的辣手,但是因为石化过程中可以削减身体的各种变化,所以被江近松用来欺骗卫飞的感知能力。

这不是没有破绽的。

实际上当“石头蛊”生效之后,江近松的表情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皮肤也会变得比平常坚硬。

如果这一点让卫飞注意到的话,无疑立刻就会识破他刚才的话里面有谎言存在。

按照江近松的计划,总有一天会和卫飞撕破脸皮,但是不是现在。

所以他这个行为根本就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在江近松的记忆里面,关键时候运气一般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今天大概是个例外。

当卫飞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问他刺客是不是要趁对方松懈才好下手的时候,江近松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明明已经一脚踢在自己脸上,却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脸比平时来得僵硬。这种程度的疏忽,那个闻名大江南北的刺客一年都未必有机会犯上第二次,居然被他江近松撞上,不得不说是老天爷给了十足的面子。

既然老天爷把面子做足了,那我就慢慢把里子也补上吧。——江近松这么想着,把早就嵌在牙缝里的“石头蛊”解药吞了下去。

接下来的戏码需要情绪稍微跌荡起伏一下,所以这压抑心跳的东西就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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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炼金药灌进“转轮王”嘴里之后,我随手抄起江近松买来的那袋饮料中唯一一个还算小号的易拉罐,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她立刻醒了过来,并没有发出之前从每个喝了那种变态药物的人嘴里发出的惨叫声。

她看看我们几个,把嘴里的易拉罐抽出来,随手丢向旁边的垃圾桶。

那可是还没有喝过的饮料,当然不能浪费,所以我伸手接住了它,再丢回塑料袋里。

“那个,你不觉得痛么?”乌月兰先我一步问出了这个问题,“这种药本来应该是专门给千夜老师配制的,也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吃了以后立刻能够正常活动的啊。”

“没有和千夜拓诚对打来得痛。还有就是,懒得叫唤。”

叶为轻轻描淡写地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和乌月兰都傻了——这种程度居然也能够忍下来,也许她比那头狗熊更对得起“不死身”的名号。

“转轮王”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表情。

她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后视线落在我左手那个乍一看像是护腕的夹板上。

“刚才从窗户跳进来的是你?”

“嗯,对。”我点点头。

“周行空呢?”听到我的肯定之后,叶为轻的追问来得跟有奖竞猜里的抢答一样快。

“跑了。”

“哦……”

“慢着!”江近松打断对话的音调有些高,一脸不愿相信,“那个真的是周行空?你没看错?”

叶为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江近松一会,大约是在思考,然后才像是喃喃自语地说:“是他的脸没错,而且也只有周行空才能知道我这一年来胸围没有变化……”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从骨髓里涌出以头跄地的冲动,差点全身脱力倒在地上。

因为叶为轻诉说自己胸围没有变化的时候,我集中注意力到能够超过用了一打滴眼液的包公的程度也没能看出她表情有什么变化。

要弄丢多少节操才说出这种话还面不改色?作为一个雌性灵长目这已经不是“淡定”二字可以形容的范畴了。

“为什么会凭这个来识别对方啊?难道……”乌月兰大概也抱持着和我相似的看法,凑到我身边悄声问道。

“因为周行空是个变态,会把袭胸作为打招呼的方式——要么就是在战场上分散女性敌人注意力的方式。”

“哈?”乌月兰愣了半秒钟,脸色戏剧性地变得和熟透的苹果一般无二。

“流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的小红给予了这样的评价,“地球上没有可以给这种家伙呼吸的空气。”

“不是哦。我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才输给他的。”听到我们对话的叶为轻丢开江近松不管,加入了这边的对话。

“是因为被卫生巾拍了脸么?”我感到自己额角有冷汗流下来,挤出苦笑,“周行空废话多全都说出来了。”

“不是。”叶为轻摇了摇头,“是你的错。”

话音未落,乌月兰和小红的视线不约而同唰地一下落到我脸上,愤怒和鄙夷的情绪若化为实质几乎可以瞬间置齐天大圣于死地。

“真是看错你了。”“卫飞学长好厉害哦!”

乍看之下依旧笑容满面的小红看起来比面色铁青的乌月兰对这事要不在意一些。但是表象后面的东西完全一样,是赤裸裸的杀意,炮弹外面都没包上糖衣。

“给我等一下!你有洁癖关我毛事啊!别随便扣帽子到我头上,跳黄河都洗不清的!”

“黄河那么多沙子本来就洗不清。”叶为轻依然静静地看着我,视线岿然不动,嘴里却将四两拨千斤的真谛发挥到极致,轻松地回避了我话语中的重点,“再说,本来就是你的错。”

“我怎么你了?你和周行空打的时候离我们上次见面过了半个月好不好!”

“伤没有好。”叶为轻指了指侧腹部的某个位置。

那是上次我用火候不到的“锱铢”击中的穴位。

意思是说上次那一击造成的内脏损伤并没有痊愈?的确,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锱铢”本来就是置人死地的招术,就算我功夫不行没能一击毙命,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好了。

但是——

“居然下那么重手……”乌月兰还是有些不满似的念叨着我不懂怜香惜玉。

“卫飞学长你居然在死斗的时候手下留情诶……”小红则是从完全相反的方向嘟哝着。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古人虽然鸡婆,但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比如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老二的名言,刚好可以在这个地方用上去。

理智告诉我这个地方还是不理她们比较明智,但我脑袋里面不知道哪根该死的神经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作出了本来没有打算要做的事情。

“那招我不熟,用得不对,没死算你运气。”我说出了挑衅一样的言语,然后指了指左手,“而且我的伤也还没好呢。”

这话是对着叶为轻说的,实际上却是在回答乌月兰和小红。

她们两人听到这话之后不约而同地别过脸去不再看我,嘴里小声说着什么东西。

我没能听清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因为叶为轻在这个时候对我的话作出了回应。

“嗯,你比较厉害。”

叶为轻这么说,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在里面。

但是我眼角注意到了江近松的表情。

说起来江近松也算是宠辱不惊的人了,虽然是以脱线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他现在的表情却像是身处哈雷彗星和地球亲密接触这一旷古奇观的发生现场一样,盯着叶为轻的脸,嘴长大到可以直接把他自己吞下去。

我几乎要以为他不是看着叶为轻,而是叶为轻后面的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是叶为轻后面只有被日光灯照得烁白的老旧墙壁,墙面有些脱落需要重新刷漆了,决不至于让江近松惊讶到这种地步。

我一时有些惊恐,抬手用手背拍了拍他的手肘,“怎么了?”

江近松终于回过神来,颤抖着咽了一口唾沫,没有看我,眼睛锁定在叶为轻脸上,“你……你到底是谁?”

“叶为轻。”

“骗鬼啊!叶为轻才不可能说别人比较厉害!”

“只是不会说你比较厉害。”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幻听和江近松跪倒在地的声音同时响彻耳际。

依然站着的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从他的姿势里面不由得想到了网上流传已久的“orz”,以及写完《人间失格》之后跳河自杀的太宰治。

此情此景激发了我许久未曾从心海最底层浮出水面的同情心。

但是不知是不是故意不让我安慰江近松,叶为轻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之前看到的那种红色包装纸的东西,态度强硬地把它放在我的手里。

“给你。”

“这是什么东西?”

我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红色的包装纸看起来质量不错,却找不到任何文字信息,既不知道生产日期,也不知道生产厂商,更没有批号。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三无产品吗?

叶为轻又掏出一个,撕开包装纸,把里面白色的东西放进嘴里,“浓缩奶糖。”

“奶、奶糖?”

“奶糖。”叶为轻小幅度点头,“很好吃的。”

然后她不再说话,双眼直直地看着我。

我有些为难。

因为这东西绝对不止是奶糖那么简单。奶糖的颜色应该是乳白色,表面因为水分被丧失而稍显粗糙的才对。但是刚才我注意到她吃进嘴里的东西表面看上去异常光滑。

虽然这应该不是毒药,可我也不觉得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放进嘴里的东西。

在我和叶为轻为了要不要吃“糖”的问题僵持不下的当口,小红突然从我手里把东西抢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丢进嘴里。

“哼。”小红喊着“糖”,发出鼻音,挑衅似的眼神瞪着叶为轻。

叶为轻的视线也终于离开我身上,看着小红,什么都不说,像是根本不把小红放在眼里。

两人对峙着,气氛变得压抑且险恶,随时打起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然而——

“呜……这个糖好腻哦!”

小红的眼泪夺眶而出,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顿时灰飞烟灭。

“浓缩奶糖,一般人吃不惯。”

叶为轻说,从口袋里面重新掏出一颗奶糖来,塞到我手里。

我看着了看奶糖,再看看被腻得从江近松买来的饮料里面随便掏了一瓶猛灌的小红,压下捂脸的念头把奶糖揣进口袋,“你们看到白遣了吗?他刚才是朝楼梯口这边来的。”然后拍了拍乌月兰的肩膀,强行岔开了话题。

“那家伙刚才和一个戴面具的女的一边对打一边上去了……遭了,不去帮他没关系么?”

经我提醒,乌月兰才想起这茬来,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慌——平时她都会尽量藏起来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没有表演的余裕了。

“不用,老白一个人就够了。”叶为轻回答。

“可是你都已经被‘传教士’打败了,怎么能够确定白遣没有问题?他也就是能够操作质量而已,对使用轻巧的锐利武器打近身战的敌人能起多大作用?”

“他确实不会有问题的。”这次作出回答的人是我,“白遣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不要太小看他。”

“还是去找找吧。”叶为轻好似根本没有立场一样又反驳了我。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为什么?”

“对手他好像认识。”叶为轻说,“刚才战斗的时候他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白遣认识?”我皱起眉头,有些不敢相信。

白遣认识的罪犯不都死了吗?难道……这个人之前和白遣见面的时候,身份并不是罪犯?

“嗯,认识的。那个人叫做……”叶为轻举起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叫做……不行,想不起来了……”

“你再想想。”我这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人和白遣认识的时候,我心里突然七上八下静不下来。

这种时候应该要冷静,如果冷静下来一定很快就能抓住脑海里面的那种感觉的正体。

但越是这么想,心底的焦躁就越是压不住。

“难道说是……”乌月兰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子。

小红也在这个时候丢开了饮料罐,“卫飞学长!楼顶!”

“哦,想起来了。”终于将记忆梳理清楚的叶为轻看向我,“那个人用的招术和你是一样的,白遣叫她‘卫绫’。”

话音未落,我已经沿着楼梯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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