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灵元共庆(三)

作者:时光不识 更新时间:2020/5/5 3:14:10 字数:3740

船家既应下,不多时,就见前方一艘大船驶来,上面站着许多人,看去并没有带兵器。

船家颜色一肃,让自个师弟就地坐下,把手上的粉笔拿给他说道:“你就在这圈内不要动,一会儿人上来了,地上的圈蹭掉了就赶紧再画一道。”

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片半透明的叶子,咬破指尖一指点在叶脉上,放在他师弟脖子后面,走一边看那船又近了许多,回去把汤都盛了出来。

旁边徒弟喝着汤,奇怪地看着船家动作,并不敢开口上去问。

船家端着汤上桌前来:“汤来了,小心汤,唿呦。”

见月把吃空的碗盘理出来,腾出个地儿,然后和着吃剩的垃圾一起交给船家。

船家一边帮忙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几位,这风开始大了,等会可能有点浪,可坐好了。”

等船家出去了,那边大船已经靠过来了,两边隔着一块板的距离。

船上有人就冲船家喊道:“那边的船家!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头上带着方帽的人啊!”

“我们才打这边路过,没看到水里有什么人啊?”船家回话道。

对面船上人也许多,都是平常船夫打扮,中间还有几个穿黑布衫的打手模样,从中间拥出一个好汉子,头发微卷,披散着遮住后脖,身上一件长袖大袄和着鹿裘披风,石柱也似地站在前面,手上捻着串朱砂南瓜珠。

船家一看到对面船上领头的人,赶紧一拜说道:“哎呦,您莫不是刘驾长,今日得见果然非常人呐!”

听到船家说他名字,刘市手上动作一停,上下看着船家,忽然冷笑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郝盘卫,你师弟在我这边做了这好勾当,你这做师兄的刚好从这儿路过?”

“刘驾长,你这就冤枉在下了。这不是今日元灵游湖么,正巧接了这么几个东家,顺水就漂到这里了。”船家做出一副苦相,上前一步恭敬说道。

“哼,他是你师弟,你自然是护着他。既然你说没有,那就让我搜上一搜。”刘市手中珠串儿一握,说道。

船家面色变化几下,小心问道:“刘驾长,我师弟犯了您什么事啊?那个孽障早年就不学好,学了几点本事就把尾巴翘上天了,连我这个师兄都管他不得,如今得冒犯到刘驾长身上,真是活该他个狗头,驾长真是教训的是啊!”

见刘市脸色稍微好点,船家赶紧侧身说道:“既然舵头要查,查便是了。就是里面四位东家正在吃着,希望进去的兄弟给几分薄面,莫要轻慢了,坏了咱的衣食父母。”

“这话是你说的,要是让我找着你师弟了,你可不准再出手了!搜。”刘市点头示意旁人,让手下的人跳那船上去。

七八个人依次跳过去,一眼就能把船看得通透,转着船走了两圈,又透过窗往里面看了几眼。

若空正吃着,忽然看到对面窗伸进一个脑袋,和船上见得两个人不是一个模样,邹起眉头,停了筷子问道:“喂,你谁啊。”

柳老早听到船上脚步声,随即边吃边招呼道:“船家,船家!什么事啊!”

船家连忙进来赔笑道:“哈哈,东家莫生气,对面船的官老爷奉命检查,只是看一圈就走,没有其它事。”

柳老不置可否,是道:“是样最好……”随即也不理会了,让另外三人继续吃着。

这个船也就这大点地方,那些人走了两圈,连船板子都掀开看了。船家师弟却是一直坐着不动,已经是满背冷汗,好几次对面的裤腿子都蹭他脸上了,搜查的人却都没看见,于是对着另外船上的刘市摇摇头,又走回去了。

刘市从头到尾一直看着船上,手上捻珠子的速度都快了一点,听到手下的人说没有,眯着眼瞥船家一眼,捏碎了一颗珠子:“好啊,郝盘卫。”而后示意旁边的人驾船离开。

船家脸上没了恭敬之色,对着远处的船一拱手,回身去取了师弟脖子后边的树叶,用脚蹭去地上的白圈:“滚吧,这次是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还有下次,就是我出手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那人赶紧站起身来,面色已经是吓得煞白,拍去身上的灰尘,勉强带着点笑问道:“师兄,那刘市可是退了?”

“他可是水大虫,哪里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他刚才带的人多,也知道我的一些本事,怕和我斗起来伤了他的徒子徒孙。”船家眉头拧在一起,最后叹道:“你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就难走了。”

“师兄,那你怎么办?”那人问道。

“我既然替你出头,自然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我且挡他一阵,明日就离开始茹,他还能追我整条河不成。”船家说着,对自家师弟呵斥道:“你这次离开,不许再做这不开眼的事,否则我第一个替师门除了你。你把这个带上,上岸后一直沿着河畔走,等刘市的人不见了,再上大路。走吧!”

那人收下船家递过来的锦囊,也不拆开看,诺诺地对船家行了一礼,跳入河中不见了。

见那人走了,船家脸色阴沉:“好你个刘市,真是‘不见不相识’,看来非得再见一面了。”

船家走进船舱,对着柳老一鞠躬说道:“东家,实不相瞒,刚才其实是我一位仇家找上门来,他怕人多耳杂,所以退去这一会儿。我暂时脱了他的套儿,几位就先上岸去吧,免得收到波及,这次的船费也会尽数退回,郝某在这给各位陪个不是了。”

“诶,我们既然租了半天,自然也是半天,哪有半路下船的道路。”柳老捞起好大一块鱼肉说道。

“只是这不干各位的事,怕是会伤着几位,我不放心呐。”船家恳切地说道。

“那刘市虽然号称水大虫,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几个又不曾得罪他,还不至于对我们下手。就算我们不小心下水了,也都是识水性的人,权当饭后消食了……反正我们就吃自己的,出了什么事也和你无关……”

柳老是必须吃完这桌饭,打定主意了,船家也不好劝,他还能把他们四个捆上岸不成?只得嘱咐几个一会儿不要出去,只在这里面呆着就好。

船家才出了船舱,当即吃了一惊。就见到五六丈开外漂来一只小船,上面站着的正是那刘市,虽然是白天,手上却拿着一盏灯笼,让人有些看不透。

“快划!”船家远远和刘市对上一眼,对着旁边的小童喊道。小童拿起旁边的长篙,撑着船就顺水往下划。不想这船跟定在那里似的,只是原地打转,根本前进不了。

眼看对面的小舟越来越近,听到那对面刘市喊道:“郝盘卫,你现在还要抵赖吗!”

船家听了并不答应,三步做两步冲到船头,就上边的一面小镜子抠下来,翻过来一看,居然是个罗盘,上面分四层,皆能转动。船家只是用手在上面一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喝一声:“划!”

这下小童把船篙只是一撑,那船就顺着下去了,接着只觉船身晃动,河面掀起了一层浪来。他们这船稍大,还能稳当些,那只小舟可承受不了,来回晃动。那船边传来大吼声:“你真要和我斗个鱼死网破!”

只见得刘市把手上灯笼一撕,直接抛到水里去了,那烛火才碰着水,一条火线跟活着似的,直烧着冲向大船,扒着船舷向上爬,火辣辣地逼向船家,在他脚边绕上一圈,腾地把船家点成一个火人。

“师父!你看,船家着火了!”若空刚好看到,吓得连忙站起来,喊出声了。

“行走江湖,少管闲事,自己碗里的东西都还没解决,坐下,吃!”

“可他真的烧起来了,我也没说要管,就是让你们看看。”若空看大家都这么平稳,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连忙坐下。

“不会出人命吧?”见月擦擦手,头移若空位置处朝外看,“真烧着了!怎么烧的?”

“不知道,一下子就着了。”若空手掌展开,做腾空状,“快往水里跳啊!”

外面的小童已经是看得呆了,一时间忘了扑上去给船家灭火,一会儿后才扔下船篙,扑船边舀盆水就要泼。

就看船家给点得跟个火人似的,身上火是烧着,落下许多灰来,火里边连衣角也没烧坏一个。船家神色自如,上前一把夺过小童手里的盆,对小童说道:“快折个纸船!不要问,折!”

小童着急忙慌,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扯出一本小书来,直接撕下一页,手指颤抖着折了个纸船,放到盆里,又按照船家吩咐撕了个小纸人,揉成一小纸团,放在纸船上。

小童手抖得厉害,折小纸人时多废了一张纸。就这耽搁的一会儿,船家那边开始传来焦糊的味道,因为疼痛连脸都抽搐了两下。

不过等小童准备好这些,船家抄起一旁的烧火棍,对着前面大喊一声:“刘驾长!对不住了!”

随即手中火棍挥下,将盆里的小纸团和船一起砸得稀烂。紧接着不远处“嗵”一声响,刘市的小船爆裂开来,卷起几层水花,闷哼一声响沉到水底了隐隐可以看到水面上有些许血迹。

船家身上的火也一下子灭了,手上的烧火棍也拿不住,那手是直哆嗦。船家又摸出一张符纸,对着原来放小镜子的地方一贴,让小童直划船。

小童只是轻轻一撑,这船就跟抹了油一样,直往前冲。划了有三四十下,这才船篙一顿,划不动了。

小童见船家没有让继续划了,撂下船篙凑上去:“郝四叔,您没事吧?”

“没事,休息个把月的就好了。”船家的手还是哆嗦,对小童说道:“刘驾长吃我这一棍,估计是放不下了。你家在这附近,就赶紧下船回家吧。告诉你爹,我有事出去躲两天,不用担心什么,这水大虫的胳膊还没那么长。这点钱拿着,大灵元的,回去买些好吃的。”

“郝四叔,等躲完了还来接我出来不?”小童接过东西问道。

“看看吧,没到时候呢。”船家脸上虚汗直冒,说着又进了船舱,说道:“让东家见笑了,我这现在的样子也不好伺候老爷公子几个了,这钱我是不要的,还请几位现在能行个方便,万谢。”

在柳老领头下,他们几个不急不缓地又吃了一会儿,等到了一处码头,这才让船停下,四人硬是塞了船钱,一起上了岸。

他们租辆马车,和那马夫打听才知道,就刚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从始茹城附近,跑到这百里开外的下泥口来了,听得若空十分遗憾没有同那船家多聊两句江湖中事。

四人坐了快两个时辰,换了五辆马车才赶回宿馆。除了刚开始,若空几乎是上车就睡,连中间换乘都是闭着眼睛,让见月拉着走。见月中间也小睡了一会儿,等回到始茹天都黑下来了。

接下来六天,四人是同吃同住,每日只是游玩踏青自不必说,也没有再遇到第一天的奇怪事情,很快就平安到了灵元最后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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